深秋的夜,冷風習習,走在路上,行人會忍不住緊緊身上的衣服。
東北的夜晚來臨,王留村每家每戶已經掌了燈。
這一夜,王留村村東的王麻子家裡卻是不好過,因為此時他家正發生着一件大事,一件讓我的人生也跟着發生翻天覆地的大事。
這件事情還要從王麻子的愛好開始說起,因為他喜歡上山打獵,在村子的北面有座小山,裡面常年有一些動物,而他每到深秋寒冬,都喜歡進去打個獵,弄點肉食野味。
不論是什麼動物,隻要是進了他的套子,就沒有活命的。
今日白天他去收套子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套子上面套着一個黃皮子,三尺多長的黃皮子,頭上還長着一撮小白毛,這要是正常人看到一定會心裡咯噔一聲。
但凡是動物身上長出本身以外的顔色的毛發,按照老人的說,一定是有說頭,更何況是在東北這塊,狐黃白柳灰,本來就是家家忌諱的動物,更何況是黃皮子這種最邪性的動物呢!
可是他卻是不以為然,反而是沾沾自喜,急忙拿着就往家走,回到家裡,三下五除二就把黃皮子扒皮剔肉,招呼他媳婦給炖上,晚上要好好喝一盅。
然而他媳婦可不是傻子,看到王麻子獵回來的竟然是一個黃大仙,心裡早就是犯嘀咕了,可是王麻子的脾氣非常的暴躁,稍有不順,就會對她又打又罵,所以她隻能是忍着,沒敢多說,而是順着他,弄完一切之後,說是出去一趟,找個借口出門就去找村子的二神王半仙。
說起王半仙,他跟我還是親戚,隻不過是沒出五服的親戚。
可是這年代親戚情分薄如紙,又加上在一個村子裡面住着,低頭不見擡頭見的,所以還是經常會喊他二大爺(我父親的哥哥輩)。
二大爺名字叫王青雲,身上帶着胡家的仙家,說是胡三太奶,看病看事都非常的厲害。
村子裡誰家要是有個醫生看不明白的病,一般都是找二大爺。
而二大爺也是厲害,基本上都是人到病除。
所以王麻子媳婦急匆匆的走出家門之後,直接就朝着二大爺家裡去了。
在院子看到二大爺的媳婦,上前着急忙慌的開口問道:“二嫂,你家我二哥呢?
”
二大爺的媳婦叫劉桂花,是一個直腸子的農村婦女,但是這些年跟二大爺在一起,也是知道一些事情,所以看到王麻子媳婦的樣子,心中就知道大概什麼事情了。
因為平常王麻子家跟二大爺根本就是沒有什麼來往,雖然是一個村子裡面住着,但是也分遠近親疏的,二娘看到她來了,就知道家裡一定是招惹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了(不幹淨的東西,在農村就是指狐黃白柳灰和清風之類,清風就是孤魂野鬼)。
“大妹子,家裡出什麼事了,你二哥出去了,要晚上才能回來呢。
”二娘停下手裡的活,看着她說道。
一聽到我二娘的話後,王麻子媳婦頓時就是在原地打轉搓着手,口中說道:“這可咋辦啊,二哥還不在家。
”
“妹子,要不這樣吧,等你二哥回來我告訴他去你家找你去,你現在先回家。
”二娘看到她着急的樣子,心中也是無奈。
今天二大爺去拜訪老友去了,晚上就是回來也一定得喝酒,說不上還能不能管的了呢,現在隻能是先把王麻子媳婦打發回去了。
而王麻子媳婦也是看出來了,在我二大爺家裡也是沒有什麼用處了,心中還在惦記着那個黃皮子呢,也是擔心家裡别出什麼事情。
既然找我二大爺找不到,再繼續下去也是沒有什麼用處,一會要是王麻子看不到她,回去之後又免不了一頓數落。
想到這裡,開口對着我二娘說道:“嫂子,等二哥回來一定要讓他去一趟啊,我在家裡等着。
”
“恩,放心吧,嫂子辦事你還不放心嘛。
趕緊回家裡看看吧,不要着急。
”我二娘說道。
王麻子媳婦從我二大爺家裡走出來之後,這一路上就是三步并作兩步的往家走。
可是就在回家的路上,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總感覺後面像是有什麼跟着一樣。
可是她頻繁的回頭張望,也沒有看到什麼東西。
心中斷定可能是自己太過緊張了,其實也不能怨王麻子媳婦這麼緊張。
要知道那可是一個頭頂白毛的黃皮子,要是全身是黃色的話,那還好說一些。
聽老人家說頭頂長了白毛的黃皮子是已經是成了精的仙。
而且黃皮子的記性大,心眼小,從來不會等到隔夜再來報仇,得罪了他們是沒有什麼好果子吃的。
惹到黃皮子是禍及三代的,王麻子媳婦心中着急,腳下更是緊倒騰。
回到家裡之後,她人剛到門口,就聽到王麻子大嗓門喊道:“媳婦,媳婦……”
緊忙答應幾句之後,就聽到王麻子讓她趕緊整飯,餓了。
嘴裡答應着,手裡動作卻是沒有以往那麼順溜,那麼利落了。
還是因為心中擔心着黃皮子這件事情。
蛙鳴聲起,我二大爺也是慢悠悠的回來了,剛到家裡,看到我二娘坐在炕上納鞋底子呢,開口說道:“我回來了。
”
“當家的,今天王麻子媳婦來了,好像是他們家出什麼事了,要你去給看看,你是不是過去一趟,我白天都答應人家了。
”二娘頭也沒擡,忙着手裡的活,嘴上說道。
我二大爺坐在炕上,舒了一口氣,這一路走的都夠累的了,說實話是實在不想動彈了。
于是口中說道:“等一會吧,我先歇歇腳,今天沒少喝,酒勁有點上來了。
”
那時候農村窮,根本就是沒有現在的機動車,不管多遠的路基本上都是靠腳,要是白天的話,一般都是有馬車牛車什麼的,可是黑天的話,那就隻能是靠着11路公交車了,雙腳走回家。
可是我二大爺不知道的是,就在晚上王麻子和他媳婦剛吃完飯的時候,家裡就出事了。
一陣邪風吹過,本來收拾桌子的王麻子媳婦,卻是陡然之間像是發了瘋一般的,把手裡和桌子上面的飯碗菜盤子之類的東西。
不要命一般的開始往地上亂扔開砸,吓得王麻子咯噔一聲就是從炕上撲倒了地上。
口裡大罵的說道:“你個敗家老娘們,你抽風咋的,今天沒打你,你這到晚上還作上了,是不是皮子緊了。
”
可是王麻子媳婦就像沒有聽到一樣,仍然是繼續着手裡的活動,把王麻子氣的,這是真找收拾了,上前就要一把拉過給個大耳刮子,可是誰想到平時沒有多少力氣的媳婦,竟然是手疾眼快的躲過去了。
并且還轉身就是一盤子對着王麻子扔了過來,把他給吓得啊,這要是一下子糊在臉上,那還有好。
而王麻子媳婦在扔盤子的時候,一張臉也是轉了過來,王麻子這時一看那張臉,當時就差點沒吓尿了,嘴裡媽呀一聲。
這他媽哪還是他媳婦的臉啊,整個就是一黃皮子的臉,腦袋上面就像是套着啥東西一樣,整張臉擠得向中間縮着,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活脫脫的化了人形的黃皮子。
這功夫,王麻子才真正的害怕了,想起來白天那個黃皮子被他吃進肚子裡面,這是尼瑪來尋仇來了。
想到此,王麻子再也顧不得什麼了,連滾帶爬的就是急忙沖出了屋子,鞋都沒有顧得穿上,就是直奔我二大爺家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