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兒子,夏知問豁出去一張老臉。
公輸拓聽說要嶽父大人給夏子青看病,他覺着很是好笑:“我嶽父是太醫院院使,是朝廷命官,你覺着,他會向皇上告假,說來給你兒子治病麼。
”
夏知問又不傻,當然知道這絕對不可能,狐彥身為朝廷命官,決計不會給他這個反賊治病的,他早想好了對策:“我還聽說,尊夫人深得院使大人真傳。
”
是了,蘭猗雖然是命婦,但非命官,不必遵守太多規矩。
這厮算計到蘭猗頭上了,公輸拓斬釘截鐵的拒絕:“抱歉,我夫人已經身懷六甲,經不起這千裡迢迢的折騰。
”
夏知問眉頭一低,非常失望,也還是道:“恭喜侯爺了。
”
兩個人正陷入他不說話他也不開口的僵局,麒麟騰騰的跑來了:“侯爺,那家夥要……”
本想說夏子青那家夥要死了,見夏知問在,及時改口道:“夏少爺恐怕不行了。
”
夏知問差點蹦起,回身就跑,來到夏子青的營帳,就見兒子面紅眼赤,虛汗淋漓,手捂心口,直嚷嚷太熱。
夏知問奔道兒子榻前,蹲下去抱住兒子:“莫怕,爹在,爹正同安遠候商量,安遠候夫人實乃女神醫,她會治好你的病。
”
他安慰了許久,夏子青才微微平靜下來。
而此時,公輸拓帶着軍醫也來了,軍醫再次診脈,搖着腦袋表示自己束手無策。
夏知問懷疑這軍醫不肯給兒子治病,惱怒不已,當下抱着兒子出了營帳上了馬,看着營帳門口的公輸拓道:“侯爺想砍我的腦袋,也得等我把犬子的病治好方可,侯爺也是有兒女的,應該能體會到我的心。
”
他是怕公輸拓阻攔他離開。
公輸拓揮揮手,并無一言。
夏知問就帶着夏子青策馬而去了。
回到家裡,他把家裡的男仆都派了出去,将方圓百裡的郎中都給請了來,幾十個醫生會診,最後的結論是,夏子青無救。
夏知問大怒,将幾十個醫生悉數關了起來,放言:“我兒子若是真活不成了,你們全部陪葬。
”
于是,夏府的跨院一片嚎哭之聲。
這事就傳到了公輸拓耳中,正想尋夏知問治罪,他自己找上門了,剛進營帳就噗通跪倒在地,鐵打的漢子,淚落如雨:“侯爺若能把犬子的病治好,我,我甯願自割頭顱獻上。
”
公輸拓沒有吱聲,外頭雨止風起,哀嚎陣陣,是枯草,是枯木,是飛沙走石,更是眼前的夏知問。
夏知問從袖子裡摸出一柄短刀,抵住自己咽喉道:“若侯爺現在就能治好犬子的病,我現在就把命交給侯爺,如此,侯爺也可以回去向皇上複命了。
”
公輸拓終于開口:“你明知我不想殺你。
”
夏知問點頭:“侯爺是想得到我這幾萬兵馬,行,隻要我兒子能活着,這幾萬兵馬,我也給侯爺。
”
公輸拓啪的一拍面前的桌子,咔嚓!
桌子哪裡經得住他那樣的力道,碎裂。
夏知問也給吓得微微一顫。
公輸拓怒道:“我是想同你共謀大業。
”
夏知問苦笑:“皇上要侯爺提我的腦袋回去,所以我是不能助侯爺報仇雪恨了。
”
公輸拓慢慢的晃了晃頭:“你錯了,或許之前我是為了報仇雪恨,這仇恨壓了我十幾年,壓得我喘不過氣來,而今,當我看到你治下的百姓如此窮苦,又想起其他地方的百姓亦是如此,我茅塞頓開,我該為天下百姓去推翻宇文佑的暴政,而不是為一己之私。
”
夏知問呆呆的看着他:“侯爺……”
此時,他總算有了些愧疚感,是面對治下那些百姓的。
公輸拓停頓了下來,似乎在想什麼,許久,他歎道:“我不想殺你,我仍然想救你,正在想辦法。
”
夏知問眉眼間多了幾分喜色。
公輸拓起身,來到他身邊,伸手相攙……
金蟾進來了:“侯爺,京城來人了。
”
公輸拓伸向夏知問的手停在半空,隐隐的不祥侵上心頭,他嗯了聲,走出營帳。
外頭,傳旨欽差已經把聖旨展開,見他出,便道:“嘯騎大将軍公輸拓接旨。
”
公輸拓拱手向上。
這是他的特權,滿朝文武,宇文佑特許他和魯國公洪行良可以站着接旨。
欽差宣讀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诏曰,責令嘯騎大将軍公輸拓月内将反賊夏知問斬,并将其人頭運回京城,欽此!
”
公輸拓心中悠然一顫,宇文佑,為何咄咄逼人呢?
走過去,不一言的把聖旨接了,然後對欽此道:“李大人一路辛苦,就在此歇息幾天再回京複命吧。
”
那欽此李大人搖搖頭:“皇上等着呢,不敢逗留,這就告辭。
”
公輸拓也不挽留,拱手送他離開。
反身回到營帳,見夏知問木然而立,明白方才的聖旨他已經聽到。
公輸拓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了,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的不停吃茶。
這時金蟾又進來了:“侯爺,京城來人了。
”
公輸拓挑眉:“你已經禀報過了”
金蟾道:“不是,是又來了個人,說是姓賈,您的朋友,來探望侯爺的。
”
賈?
公輸拓稍作思索,便知道是賈時遷無疑,忙讓金蟾請了進來。
風加劇了,營帳的門一開,賈時遷感覺自己是給風刮進來的,呸呸吐了幾口嘴裡的沙子,見了公輸拓嘿嘿一笑:“公輸老兄,可想煞我了。
”
一轉頭,現地上還跪着一位,好奇的圍着人家轉了一圈,指着夏知問道:“犯錯了?
”
還以為夏知問是公輸拓的屬下。
公輸拓沒有回答他,迎上來問:“蘭猗她這樣?
”
開口先問老婆,賈時遷格格笑着:“公輸老兄伉俪情深,羨慕,放心,夫人她好着,還讓我捎話給你,叫你不要惦記她和家裡。
”
公輸拓讓賈時遷往旁邊先坐這歇息,然後對夏知問道:“你起來吧,咱們有話坐下說。
”
夏知問站了起來,仰頭長歎:“其實我也知道,那些郎中非是真的不能把犬子的病治好,而是他們恨我,才不肯給我兒子治病。
”
公輸拓趁機開導他:“你能夠醒悟還好,你覺着宇文佑暴政這才想反他,那麼你想稱王稱霸想得天下,我來問你,天下是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