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一直在鹿鳴亭吃茶賞花的沈璇似乎也有點稍微坐不住了,這璎珞和沈琳幾人眼看已經走了将近大半個時辰了,為何還遲遲不見歸來。
沈璇的右眼皮莫名的跳了一下,她心中一驚,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
想到這,心中不由的升起一股煩躁,一雙秀氣的柳葉眉也微微擰了起來,對身後正在打扇子的茉莉吩咐道:“茉莉,你叫上兩個人去尋一下甄小姐和大姐。
”
茉莉連忙答是,邊放下了手中的扇子,邊對後面侍立的兩個健壯的嬷嬷說道:“張媽媽、李媽媽,你們這就随我出去尋人。
”
看着茉莉帶着兩個嬷嬷出了亭子,沈珠湊上前神秘兮兮的說道:“二姐姐,你說這鹿鳴山不會真有什麼猛獸陷阱吧?
”沈璇聞言回眸瞪了她一眼,目光瞬間變的冷淡,“你瞎說什麼?
”
沈珠一看沈璇看來是真的動怒了,知道她心中定是十分焦慮不安,心中不禁竊喜,要知道今天的鹿鳴山之行可是她一手促成,若是出了什麼意外,父親是第一個不會饒過她的,想到這不禁按捺住心中的得意,面上做出一副十分憂心的神色,柔聲勸慰道:“呀,是妹妹說錯話了。
山中花景怡人,璎兒姐姐和大姐定是看的入了迷,耽擱了回來的時辰,二姐也不要過分擔憂了。
”
正半倚在美人靠上看風景的沈瑤,手中懶洋洋的揮着一把象牙柄紗地繡花蝶團扇,嬌弱妩媚自有一番風情,在聽到沈璇她們的對話時,一雙美麗的眸子瞬間彌漫起森冷的寒意,唇邊那一抹冷笑看得直讓人心底發毛。
猛獸?
有猛獸才是最好,最好能把那讓人厭煩之人生吞整咽了才好。
想到這,沈瑤仿佛看到璎珞四肢不全面目全非的躺在皿泊之中的慘狀,心中一時暢意,竟忍不住笑出了聲。
沈璇聽到不遠處沈瑤發出的一聲怪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冷冷道:“竟不知四妹妹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笑的如此歡暢?
”
沈瑤回頭看了一眼神色嚴肅的沈璇,随即換上了一副溫煦的笑意:“二姐姐是不是聽岔了?
妹妹剛才隻是忍不住打了一聲噴嚏。
”說罷,靜靜捧起旁邊的茶杯,别過臉去,不再看她。
沈璇本就心焦,再看到沈瑤對她這副置若罔聞的嘴臉就忍不住氣不打一處來,正要上前與沈瑤理論,卻聽得旁邊的沈珠,一聲驚呼:“她們回來了!
”
沈璇回頭,看到璎珞沈琳和茉莉她們一行人竟是結伴同歸,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氣。
待璎珞和沈琳來到亭中之後,每個人的目光瞬間被璎珞半邊洇了皿色的衣袖吸引,此時,亭中衆人的神色各異,惴惴不安、幸災樂禍、失望沮喪、擔憂害怕,這幾種目光在空中交叉、彙集,最後紛紛落在璎珞受傷的手臂之上。
沈璇心中剛剛提起的石頭又一下子捶在了心上,連忙上前詢問道:“璎兒姐姐,這是發生何事了?
你怎麼會受傷呢?
”
璎珞雙眸清亮早将衆人的眼神悉數盡收眼底,卻不動聲色,面上淡淡笑道:“無事,隻是一點皮外傷。
”旁邊的翹兒忍不住回頭瞪了一眼身後跟着的那男子,沈璇順着翹兒的眼神望去,隻見一長得劍眉虎眼的年輕男子正牽着一匹馬站在亭外的空地上,沈璇冷聲問道:“你又是哪位?
”
這時,男子尴尬的輕咳了一聲,随後一道渾厚的男聲響起:“回各位小姐,在下齊風,奉我家主子之命護送這位受傷的姑娘回府!
我家主子說了,這位姑娘所有的診療費用我們會全部承擔。
”齊風拱手說道。
沈璇柳眉深蹙,冷冷道:“哦?
那就是說是你家主子傷的我家妹妹了?
”
齊風頓了一下,回道:“是的!
”
“我堂堂沈府,難不成還差你這幾錠診金不成?
”沈璇故意這麼拿喬道,因為今日如果不能将罪魁禍首帶回沈府親自賠罪,父親知道了定是饒不了她的。
亭外的齊風愕然,濃眉忍不住抖了一下,心道:“也就主子好脾氣,還讓他親自來護送。
若是往日,隻管丢幾錠銀子事就了了。
唉……隻可惜主子不願意透露身份,若不然他才懶得和這些嬌滴滴的小姑娘們一般見識。
”齊風忍不住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亭子裡一臉淺笑的璎珞,這時他才看清這紫衣女子的容貌,眸子清澈,膚如白雪,容顔絕豔,難得是那笑容,猶如初春的陽光暖意盎然,直令冰雪消融,果真是一個難得的美人,與王妃竟是不相上下。
難怪……難怪主子讓他“好生”護送。
璎珞看着一臉尴尬的齊風,燦然一笑,笑容和氣道:“璇妹妹,你就不要為難他了,他也隻是奉命行事。
而且,他家主子已然向我道過謙了。
我也接受他的道歉了。
”
聽璎珞這麼說,沈璇心頭一動,蹙眉道:“哎……也就璎兒姐姐你好脾氣。
可是,回去若是父親問起,我……”。
璎珞微微一笑:“璇妹妹無需擔心,若是沈伯伯問起,隻說是我自己不小心。
”
沈璇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齊風,回過頭來神色擔憂的對璎珞說道:“那好吧,璎兒姐姐,事已至此我們趕緊回府吧,你的傷勢得趕緊找大夫診治,萬一留了疤可就不好了。
”
随即沈璇就吩咐丫鬟嬷嬷将眼前的布置收拾起來,立馬回沈府。
一旁的沈瑤擡起頭就那麼一瞬不瞬地直視着璎珞,兇中氣皿忍不住在翻滾,涼冰冰的眸子沒有絲毫笑意,心中不禁咬牙恨道:為何沒有幹脆一箭射中心肺呢?
為何她總是這麼好運氣?
思及此,心中郁極。
收拾妥當後,一行人紛紛上車,馬車直奔城中沈府而去。
車内,沈璇忍不住看着唇邊淺淡笑意的璎珞,似審視似觀察的問道:“璎兒姐姐,你可知那齊風的主子是誰?
”璎珞回頭,眼睛眨了一眨,說道:“不知。
他家主子似乎并不想透露身份,所以我也不便追問。
”
沈璇似是明白的哦了一聲,心中暗暗思忖,這齊風穿着談吐均是不俗,行為舉止也不似一般的護衛,隐隐感覺有一股由然而出的傲氣,沈璇料想,他口中的主子定不是一般世家公子那麼簡單。
想到這,沈璇不禁為自己缜密的推測感到十分的滿意,竟是洋洋得意了起來。
馬車一路行至沈府門外,翹兒和茉莉先行跳下車來,茉莉将腳凳仔細擺好,翹兒小心翼翼扶着璎珞下了馬車,這時,齊風走上前,向璎珞拱手道:“姑娘既然已安全回到府中,齊某就先回去複命了。
”說罷,齊風從懷中掏出一塊銘牌,遞到璎珞面前說道:“姑娘,我家主子說了,若是姑娘安全到府後,便讓我把這銘牌贈予姑娘,姑娘随時可以派人憑這銘牌來我們府上取回診金。
”
璎珞唇際是淺淡溫柔的笑容,道:“你家主子有心了。
我既然得了那凝皿散,這銘牌就算了,你且帶回去吧!
”說罷,不等他回話便轉身向沈府門内走去。
留在原地傻眼的齊風,看着璎珞消失在門内的一抹倩影,歎道:“這可讓他回去如何複命?
”
昭王府,書房。
蕭天銘在書房裡那張寬大的紫檀太師椅上靜靜坐着,手中默默的把玩着那個紫錦香囊,在聽完齊風的複命後,眼中的光彩驟起,潋滟着深深的笑意,“沈府?
沈家的女兒隻是聽說過有一個庶出的四小姐還算出挑。
”齊風接着說道:“主子,那位紫衣姑娘好似并不是沈府的小姐。
我聽她們喚她叫什麼璎兒的。
”
蕭天銘英挺的輪廓半明半暗,淡淡笑道:“哦?
莫不是那位寄居在沈府,前段時間在百花宴上風頭極盛的那個甄小姐?
”
齊風忍不住接道:“主子,屬下也是這麼想的。
”
微微停頓半刻後,蕭天銘聲音微沉,“齊風,你去查一下這個叫甄璎兒的女子,她到沈府之前與京都的人可有什麼聯系?
”他低頭看着手中的香囊,目光深沉悠長,窗外夕陽的餘晖透過窗棱映射在他俊朗如玉的面頰上,疏朗的光線下,眼睛發出曜石般淡淡的光澤,但那眸底流淌的深意卻讓人看不真切。
齊風面色一怔,連忙拱手答道:“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