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喝酒攻關是比較常用的招數,所謂酒席上好辦事,能辦成事,指的就是酒場攻關。
辦廠的當然也離不開喝酒拉生意。
可是尤金良爺爺尤雲山不會喝酒,喝了三口就會臉紅脖子粗,說話結巴,因而眼睜睜地看着許多客戶流失。
沒法他們隻得培養兒子尤紅欣喝酒。
每天吃晚飯時周秀霞就為尤紅欣準備好了酒,并循序漸進,每天增加,尤紅欣也就養成了晚飯前必喝酒的習慣,學會了喝酒。
為了家庭企業,常獨擋一面陪客戶喝酒,酒量越喝越大。
他根據在酒場上積聚的經驗,他立下規矩:看人喝酒,如果客戶及貴賓沒酒量,自己也不能逞能,不能充大,可以飲料代酒或以茶代酒,如果對方海量,你也要奉陪到底,可你得韬光養晦,厚積薄發,但得手下留情,切勿能把對方灌醉,主人要迎合客人;桌面上不談生意,喝好了,生意也八九不離十了,大家心裡面了了然。
尤紅欣搞采購及銷售上都擅長于用酒攻關。
一天來了一個來廠訂貨的大客戶,尤紅欣與大客戶挨在一起坐。
寒暄後,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酒過三巡,大客戶提出拼酒并申明,如果尤紅欣赢,不由分說訂單塵埃落定,如果他輸了,訂單将花落别家。
廠本來就不景氣,幾千萬的訂單事關重大,成敗在此一舉,尤紅欣感到責任重大,進退二難。
父母親不斷給他擠眉弄眼,為他打氣,尤紅欣鼓足了勇氣,為了家庭企業決定拼酒。
尤紅欣喝酒養成了一個習慣,喜歡喝一口停一停吃些菜,再喝。
可大客戶喜歡逞能,大口大口實喝,甚至一杯一口幹。
大客戶嫌他太慢,提議:一杯酒隻能喝三口,尤紅欣也隻能豁出去了,兩人一杯對一杯,一瓶對一瓶,一個多小時後,大客戶雖少喝了一杯酒卻先醉倒了,尤紅欣多喝了一杯酒卻安然無恙。
訂單塵埃落定。
大家對尤紅欣翹起了大拇指,父母親更是笑成了一朵花。
尤紅欣走到父母親身旁,對母親一個吻說:媽!
爸爸不會喝酒,謝謝你培養我喝酒,今天已“酒”見成效。
母子擁抱。
從此尤紅欣更注重喝酒。
一天尤雲山去遠地出差,尤紅欣也在外面奔忙談生意,突然他接到母親的電話,要他速回廠。
他趕到廠中,剛停好車走出來,周秀霞就攔住了他,聲音顫抖說:“工廠的一輛貨車外出時,碰傷了一個靠碰瓷敲竹杠的小混混,這下捅了馬蜂窩,一群街道上的地痞流氓擡着躺在竹榻上的傷者把小傷說成重傷,沖到廠裡來鬧,獅子大開口要賠償費,擾亂了工廠的正常秩序,使工廠無法生産,有幾個工人看不慣,怒火沖天動手打了他們,更激起了他們的無理取鬧,我答應他們出五萬私了,他們不依不饒,我加到十萬他們還是不答應,揚言要賠償一百萬,不賠就天天來吵,讓廠子不能正常生産,還揚言要砸掉廠子,氣焰嚣張,與工人發起沖突。
尤紅欣分析說:媽,與他們好說好話,用錢堵嘴那幫無賴反而會得寸進尺,乘機要挾,再說拿到了一次,嘗到了甜頭,下次還會來無理取鬧。
母親急切說:哪怎麼辦?
如報警,惹惱了這批地痞流氓今後更不得安甯,你父親不在家,你媳婦在單位,我一個女流之輩實在無力招架,你快去解決吧。
尤紅欣心想,隻有軟柴捆硬柴,可軟到如何程度?
唯一的辦法隻有智取。
他思來想去隻有喝酒,酒桌是談判的最佳聖地。
可是他又為難了,一坐到酒桌上不把他們灌醉,他們是決不會服軟退讓的。
可要灌醉他們自己也得海喝,那可傷身體,可不把這些地痞流氓打發走工廠就不能正常生産損失慘重。
他隻得豁出去了。
他三步并作二步趕過去拍着那幾個無賴的肩膀心平氣和說:車間重地,在這裡鬧也解決不了大事,你們砸掉了廠子也沒有好處,萬一警方介入,你們得倒大楣,咱們讓工人正常生産,坐到廠中食堂餐廳去談賠償事宜,談一個兩方都能接受的合理價。
那幫人見少東家松了口,一想也對,于是一行人來到食堂餐廳。
尤紅欣來到廚房關照了幾聲就出來接客,他們十人,他隻一人,他們仗着人多勢衆,毫不退讓,堅持要賠償一百萬。
他左勸右說,盡量拖延時間。
不一會兒食堂端出了冷盤及酒。
尤紅欣給每位倒上酒說:咱們邊吃邊談。
一個年紀稍大的提醒:這是鴻門宴咱們不能吃。
真的大家都不動筷子。
接着熱炒也端上來了,更吸引人,尤紅欣動用三寸不爛之舌勸吃,可他們還是不動筷子。
他急中生智站出來說:你們不把我當朋友,不吃也可以,咱們橋歸橋,路歸路,報警,把矛盾上交,讓公安派出所法院公事公辦來解決,傷者送醫院拍片檢查,接受治療,按規定賠償;工人動手打人由公安局作處理。
說罷就拿出手機作報警狀。
那幫人怕公事公辦得不到大好處,同時有幾個一見色香俱佳,有些甚至是隻聽說從未吃過的山珍海味,酒也是從未喝過的五糧液,早已垂涎三尺,加上從九點吵到如今快下午一點了,還沒吃中飯,肚子早已餓得咕咕叫,于是隻得退一步,不約而同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
尤紅欣暗暗好笑,其實他心如明鏡,這些人不心服口服,就是法院判了,他們也會暗中搗蛋,故意找你的岔子,金無赤足,人無完人,廠子及工人也不會十全十美,他們總會找到薄弱點,突破口,以此伸手要挾,搞得廠中永無安甯之日,因此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報警。
尤紅欣忙端起酒杯,與大家碰杯。
酒是清的,喝酒的人是混的,那幫人隻管喝酒吃菜,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大菜也端上來了,香味撲鼻。
躺在竹榻上的傷者早餓得已憋不住了,竟私自一瘸一拐走了過來,坐下就狼吞虎咽吃了起來。
是小傷沒大傷,現了原因。
同伴也沒留意,尤紅欣卻爆發出沖天大笑。
那幫人氣焰馬上被打了下去。
尤紅欣乘勝追擊又笑臉相迎敬酒,那個年紀稍大的大該是頭兒,他下不了面子,可不肯善甘罷休主動退出,于是他耍花招提議,這樣敬酒不行,得拼酒。
對,拼酒!
全附和。
怎樣拼?
尤紅欣問。
頭兒發話:應一個對一個碰杯幹杯!
如果你把我們一個個全幹倒,赢了,我們分文不要賠償,以後橋歸橋路歸路,我們也不來找你們的麻煩,如果你趴下,我們還有一個沒倒下,你輸了,就得按我們的要求賠償。
尤紅欣發呆了,心想,他們十人,他們每人喝一杯我就得喝十杯,無論如何鬥不過他們,這怎麼辦?
他慌手慌腳,他在每個人的臉上掃來掃去,卻發現了破綻,他們貪吃酒,一端起酒杯就大口喝,況且喝的是餓肚酒,容易醉。
五個年輕人已不勝酒力,喝不了幾口就得叭下。
其它五個中的二個也已半醉,也不在話下,真正能喝酒的隻有三個,況且這三個也已喝了許多,自己卻隻是嘴唇濕濕酒還沒喝上一口酒,況且來之前已吃了些飯填底。
厚積薄發一個對他們十個也許行。
豁上老命也要拼,赢了就能制服他們,今後就太平無事。
尤紅欣兇有成竹敲釘轉彎問:此話當真?
頭兒拍兇脯:一言既出,驷馬難追。
尤紅欣說:那咱們簽下協議。
領頭的心想,他一人要放倒十人必輸無疑。
于是二方寫下協議。
拼!
尤紅欣豁出去了。
他采取各個擊破,先把那五個不勝酒力的放倒。
接着把二個半醉的放倒,最後隻剩下三個,尤紅欣也放寬了心,應付自如。
一對一拼,倒一個接一個,倒一個接一個,到最後他們全部醉倒,尤紅欣卻安然無恙。
一錘定音,那幫人知趣而散。
酒場如戰場,一人放倒十人,喝酒也能趕走地痞流氓,勝利了!
工人們狂呼,并把尤紅欣舉過頭頂,抛了起來。
王春蘭嫁過來後也發現尤紅欣有一個嗜酒的硬傷,她想矯治丈夫,見喝酒起到了作用也就看之任之。
又一次,尤紅欣陪客戶喝酒後坐在辦公室竟打起嗑睡。
忽然一串電話鈴聲,他忙接,原來是一位遠道來的重要客人已到了機場,那時還不嚴禁酒後駕駛,他也沒有引起警惕,他急匆匆酒後駕駛趕去接。
他還能堅持開車,可到中途酒力發作而昏昏沉沉,恍恍惚惚,他的車撞倒在一根電線杆上,生死未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