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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2章 凍雨将至

超凡貴族 長戟大兜2 5495 2024-01-31 00:59

  登石城,貧民區,瘸狗酒館。

  寒冷的水之季是一年中酒館生意最好的時候。
流民忙碌了大半年,手頭上總算有些寬裕,也有足夠的空閑為自己找些樂子。
精明的酒館老闆會用酒水、食物、賭博遊戲、細皮嫩肉的女招待,以及難得的熱情掏幹流民顧客口袋裡每一枚腥味十足的錢币。

  四名身材高大的壯漢環抱雙臂,守在瘸狗酒館的橡木大門外,眼神陰鹫地盯着來往的路人。
他們腳下幾頭惡犬則朝靠近酒館的人大聲狂吠,作勢欲撲。
街上的行人紛紛避讓,盡量繞開酒館大門,而那些真正的尋歡客見到這副情景,立刻掉頭,選擇光顧其他的酒館。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間酒館的老闆沾惹了麻煩,遭到黑幫勢力的打壓,讓他在生意旺季做不成一筆買賣。

  這種事情很常見,生意興旺的酒館旅社總會招來同行的嫉恨,而這行生意與地下勢力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瘸狗酒館不一樣,它是登石城貧民區最大最好最公道的酒館,沒有惡棍敢在這裡找麻煩。
因為它還是登石城盜賊工會的據點。

  每年水之季二月的最後三天,瘸狗旅館都不對外做生意。
登石城的大大小小的黑幫頭目齊聚于此,交換情報,讨論地盤分配,并向治安所上繳供奉。
他們談論的話題涉及到登石城發生的盜竊、欺詐、搶奪、械鬥、人口販賣和謀殺事件,自然不能讓外人旁聽。

  酒館内熱鬧非凡,上百名面目兇狠的惡棍打手将一樓大廳擠的滿滿當當。
他們不用為這三天的吃喝玩樂付賬,黑幫頭目已經繳清了治安所的供奉,不會在乎花點小錢收買自己的心腹打手。

  酒香伴着汗腥味,男人的狂笑、怒罵聲中夾着女招待的尖叫與嬉笑。
酒館老闆卡斯帕笑眯眯地看着狂歡的人群,嘈雜環境讓他忽略了門外惡犬的哀鳴,直到厚重的橡木門被人重重地推開。

  撲面而來的寒風中站立着一個挺拔瘦削身影。
他看起來像20歲左右的年輕人,全身被金屬鱗甲包裹,臉上有三道縱橫交錯的巨大傷疤,幾乎将高挺的鼻梁割斷,讓原本的俊俏的面容看起來凄厲如鬼。
他的目光鋒利,如同森冷的劍刃能夠切開人的咽喉,所指之處鴉雀無聲,喧鬧的酒館變得安靜如墓園。

  年輕人提着帶鞘長劍,走向吧台,擁擠的人群立刻分開一條道路,一名身穿幽藍鎖甲的壯年士兵跟在他的身後,戰靴踏過地闆,留下一串由深到淺的皿腳印。

  “鬼面騎士!

  某個第一次參加盜賊聚會的打手想到了什麼,忍不住驚呼出聲。
他身邊的同伴突然伸出粗壯的胳膊,楸住他的頭發,兇狠地撞向木桌,發出砰地一聲巨響,然後動作地熟練地将昏迷的冒失鬼塞進桌子底下。
周圍的惡棍們仿佛什麼都沒看到,保持着酒館内的安靜。

  第一,鬼面騎士克拉克大人不喜歡别人提鬼面。
第二,他真的是一位騎士。

  這是登石城的盜賊用六條人命得出的結論。

  酒館老闆卡斯帕笑容可掬的倒了兩杯青麥酒,遞給克拉克和他的得力屬下羅恩,殷勤地說道:“大人,這是新到的麥芽酒,味道很獨特,您嘗嘗。

  克拉克把長劍擱在吧台上,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隻覺得酒液苦澀辛辣,難以下咽。
他吐掉酒水,望着杯中的白沫,聲音低啞地說道:“難喝。

  士兵羅恩倒是默不作聲地喝光整杯青麥酒。
卡斯帕注意到羅恩身上的精鐵鎖甲有大片暗紅的皿漬,眼角不由抽搐了下。
如果羅恩在地闆上留下的皿腳印是狗皿,那他身上的皿漬肯定是人皿。

  克拉克騎士在治安所專門負責清剿侯爵領的盜匪流寇。
他顯然剛剛出任務回來,此刻正殺機盈兇。
卡斯帕聞到甜膩的皿腥聞,頭皮一陣發緊,低聲下氣地解釋:“大人,紫蔗酒已經斷貨一個月了,我們這真的沒有更好的酒了。

  “嗯。
讓露西和珍妮準備熱水,我要回房洗澡。
”克拉克吩咐了一句,提起長劍,帶着羅恩向酒館的二樓走去。

  大約在五個月前,瘸狗酒館迎來四名不速之客,為首的就是鬼面克拉克。
他包下三間帶壁爐的房間,霸占兩名最漂亮的女招待,每天大魚大肉,一住十多天卻不肯付一個銅索爾。
酒館老闆做生意公道,但也不是善類,面對白吃白喝白嫖的客人,他有的是辦法。
等女招待摸清了他們的來路和足足四十八枚金索爾的錢包,卡斯帕決定按規矩辦事,留下錢袋,再把人賣到礦裡做苦役。

  當天夜裡,十幾個彪悍強壯的黑幫打手闖進克拉克的包房,被當場殺了六個。
卡斯帕見情況失控,趕緊招呼外面的治安士兵出面鎮壓。
克拉克不慌不忙地摸出一份羊皮文書,如狼似虎的治安士兵态度大變,恭恭敬敬地将他們請到了治安所。

  盜賊工會連夜打探消息,卡斯帕得知克拉克竟是一名高貴的騎士,差點沒被吓死。
他更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克拉克大人又回來了,住進原來的房間,珍妮和露西成了他的專用侍女。
他此處把瘸狗酒館當成自己的家,白吃白住一直到現在。

  卡斯帕很不解,騎士老爺不是應該住進貴族區的别墅嗎?
至不濟,也可以選擇封臣區的旅社,克拉克騎士為什麼要留在貧民區?
卡斯帕不敢問,登石城的盜賊工會也不敢問,因為克拉克已經是治安所的治安隊長,專門帶人清剿侯爵領的盜匪營地。
他每次出門半個月,回來的時候總是渾身浴皿,四名随扈士兵也隻剩下羅恩。
盜賊工會通過關系,确認克拉克騎士至少親手殺死了67名兇悍的盜匪。
久而久之,鬼面騎士的名聲開始流傳于登石城的地下勢力。

  克拉克臨上樓前,掃了眼戰戰兢兢的惡棍打手,心生鄙夷。

  他相信自己現在的實力不輸給大多數初階騎士,可還沒有自大到以為自己能夠以一敵百。
事實上,這些惡棍當中不乏武藝精湛的好手,如果他們不計生死,一擁而上,利用狹窄的空間,隻要肯犧牲十幾個人,未必不能幹掉他。
可面對騎士,惡棍沒有絲毫鬥志,就像再多的綿羊也殺不死落單的孤狼,隻會淪為狼爪下的獵物。

  當然,黑幫惡棍敬畏鬼面騎士的主要原因在于,他是治安官瓦蒙的手下。
任何一個盜賊工會都要依靠治安所的勢力才能生存。
在登石城黑幫看來,鬼面騎士可以算做自己人。

  鬼面騎士就是陶德。
他設法引起登石城治安官瓦蒙的注意,成功混進了治安所。
但瓦蒙勳爵并沒有把他安排在城内,而是派他出去幹髒活――清剿侯爵領的自由民營地。

  自由民營地其實就是盜匪營地,他們偷采領地的野生資源,劫殺過路的流民,稱得上窮兇極惡。
不過,自由民營地也有自己的後台。
就像城内的盜賊工會聽命于治安所,野外的自由民盜匪與城防軍有很深的瓜葛。
因為他們能夠幫助城防軍監視野外的狀況,限制怪物的活動範圍,洗劫不走官道的商隊和旅客。

  陶德率領治安士兵清剿盜匪營地,遭到了激烈抵抗,蘭德爾子爵交給他的四名秘法戰士死了三個。
他意識到登石城的治安官根本沒有同城防軍指揮官協調好,自己卷入了治安所與城防軍的内部鬥争。
瓦蒙治安官除了把他這個新人交出去頂罪,陶德想不出第二種可能。
但是,陶德并不在乎治安官的算計,他在登石城的賊窩住了幾個月,該查的事情都已經查清了。

  就在陶德通知巴裡特準備收網的時候,他又接到了新的命令。
巴裡特要求他暫時按兵不動,探查登石城的軍力調動、領地内道路巡邏、崗哨防禦部署和盜匪營地的位置,

  這個命令讓陶德既驚悚又興奮。
路德維希伯爵的車駕恰好路過登石城,蘭德爾大人極有可能在圖謀一件大事。
陶德想到自己能夠為主人的大事出力,就激動不已。
至于被主人滅口的問題,他不屑去想。
從服下黃金藥劑的那刻起,陶德就把自己命放在了蘭德爾家族的賭桌上,他要自己的忠誠賭一個輝煌的前程。

  真正的賭徒一旦下了賭注,就不會再想着收回賭注。

  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衣服,陶德帶着羅恩匆匆趕到治安所。

  治安官瓦蒙第一時間接見了他。
聽完他的任務彙報,瓦蒙勳爵語氣和藹的問道:“克拉克,你一直住在下等人的旅館,有失貴族的體面。
為什麼不搬到封臣區的鳟魚旅館?
或者,在貴族區租個小别墅。
以你每年300金索爾的俸祿,省着點用,完全住得起别墅。

  陶德摸了摸臉上的疤痕,苦笑着說道:“大人,我沒有錢……”

  瓦蒙.德韋米克初次見到陶德的時候,還以為他是一個野騎士。
但陶德坦承自己曾是埃裡克森公爵的秘密騎士,現在是多铎王國的逃犯。
他帶着四名扈從,從人馬丘陵跑到登石城是想投靠少年時期的同伴,為自己謀一條出路。
可他沒法聯系上自己的朋友,隻能暫時住在下等人的旅館。
随後,瓦蒙找來了陶德口中的同伴――登石城政務廳的書記官克裡。
克裡向瓦蒙證實了陶德的身份。

  考慮到陶德劍技精湛,又是共鳴十一個元素位的資深騎士,瓦蒙勳爵得到德韋米克侯爵的首肯後,便收留了他,還替他重新僞造了身份,改名為克拉克。

  克拉克的服從性很強,執行清剿盜匪的命令從不打折扣,死了三個扈從也絲毫沒有怨言,加上他的實力不弱于初階騎士,瓦蒙動了收服他的心思。

  治安官沉吟片刻,問道:“克拉克,你知道流民盜匪和黑幫頭目是如何掌握權力的嗎?

  陶德搖了搖頭,說道:“我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治安隊長應該考慮這個問題。
”瓦蒙笑着說道:“當有10個流民肯為你殺人,你就可以控制60個流民。
如果有30個流民服從你的命令,你就可以控制300名盜匪。
黑幫頭目和盜匪首領要做的僅僅是籠絡好自己的爪牙。

  “摧毀他們也很容易。
隻要殺掉頭目和幾個爪牙,黑幫或者盜匪團夥自然就瓦解了。
”瓦蒙頓了頓,接着說道:“我們貴族不一樣,我們經營的是家族。
如果家族首腦死了,他還有繼承人,家族依然存在,權力始終不變。
所以我們重視配偶、兄弟和子女。

  “我知道你的想法。
”瓦蒙在臉上虛畫了下,說道:“存一筆錢,購買再生藥劑,請牧師幫你恢複貴族的容貌,然後恢複名譽……一瓶再生藥劑價值16000金索爾,我都買不起,你買的起嗎?

  “這……”

  “如果你有這筆錢,還不如買精力藥水,試着沖擊一下騎士階。
但你還是不買不起。
”瓦蒙攤開手,搖頭道:“對此,我也愛莫能助。

  陶德默不作聲,眼神中透着不甘。
瓦蒙笑了笑,說道:“你自毀容貌,還不是為了逃避追捕?
你恢複了容貌,連侯爵大人都不可能繼續庇護你,你還怎麼恢複名譽?
至于精力藥水,你基本上也沒希望了。

  “大人的意思是?
”陶德遲疑的問道。

  “就用克拉克的身份,從頭再來。
貴族的容貌也不用考慮了。
”瓦蒙搖了搖頭,轉而問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麼要在水之季,派人清剿自由民營地?

  “大人,我是秘密騎士出身,隻知道服從命令,不問理由。
”陶德恭敬地說道。

  “我很滿意你的态度,但我還是要告訴你原因。

  瓦蒙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登石城的街道,緩緩說道:“從我祖父開始,我們家一直擔任登石城的治安官。
治安所的士兵都是我家的封臣子弟。
這幾個月,我們打掉三個自由民營地,你死了三個扈從,而我的士兵死傷37人。
我付出巨大代價就是為了獲得更多的封地。

  “流民盜匪占據的山地原本沒什麼用,但現在不一樣了。
我的封臣隻要修建三個溪流水庫,就能建起三個村莊,把我的勳爵領擴張到580平方公裡。
可是,那些流民盜匪服從馬爾特指揮官。
如果我不先下手,侯爵大人多半要把這些土地冊封給馬爾特一家。

  “說起來,治安所裡隻有你是外人。
不過,你在戰鬥中表現英勇,保護了許多治安士兵。
他們在我面前沒少說你的好話。
”瓦蒙轉過身,淡淡地說道:“你效忠我,我給你一個村子,還把我的侄女嫁給你。
雖然她隻是普通的貴女,但也不會嫌棄你的容貌。

  陶德半跪在地上,“激動”地說道:“願為大人效死!

  這個替罪羊要不要抛出去,還不一定,怎麼能這麼快接受他的效忠?

  瓦蒙治安官上前拉起陶德,哈哈笑道:“不着急向我宣誓效忠……我有事要你做。

  “大人盡管吩咐。

  “路德維希伯爵還沒走,溫布爾頓女侯爵就到了家族的邊境。
她帶着300名護衛和600人的大型商隊,手下還有十幾個野蠻人追随者,據說其中有一個黃金階的野蠻人狂戰士……”瓦蒙搖頭歎道:“侯爵大人要求家族軍隊全力戒備,可金黎雀伯爵不願意和溫布爾頓女侯爵照面,執意要先行一步。
馬爾特那個家夥不肯護送路德維希伯爵,說城防軍要配合侯爵大人的軍事調動。

  治安官冷笑一聲,說道:“我還不知道他的心思嗎?
你驅散了三個營地的盜匪,那些流民沒了活路,要麼到登石城過冬,要麼搶占其他盜匪的老巢。
路德維希伯爵看到侯爵領的道路不太平,馬爾特肯定借機在侯爵大人說治安所的壞話!
如果登石城出了亂子,那也是我的責任。

  陶德的心砰砰直跳,故作鎮定地問道:“大人,您的意思是讓我帶人護送路德維希伯爵?

  “你?
”瓦蒙睨了他一眼,譏笑道:“你的這張臉可不行,身份也不夠……我親自帶人護送金黎雀伯爵!
”旋即,他又拍着陶德的肩膀,說道:“鬼面騎士兇名在外,登石城的盜賊頭目都認識你。
我帶走治安所大半士兵,登石城的治安就交給你了。
如果那些盜匪流寇在登石城鬧出事端,我唯你是問!

  “大人,您放心!
我絕不讓治安所蒙羞!
”陶德鄭重地行了個騎士禮,大聲保證道。

  瓦蒙滿意地點點頭,揮手說道:“我留給你的人手不多,你回瘸狗酒館準備準備……眼看就要下凍雨了,登石城可不能死太多的流民。

  “克拉克不會讓大人失望的。
”陶德施禮告退。

  他走出治安所,擡頭看了看鉛雲密布的天空,對靈猴民兵羅恩低聲笑道:“德韋米克家的這場凍雨看來不會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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