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二人臉色微微發青,目露為難遲疑之色。
背嵬軍人手一套步人甲,登記在冊,修補增減無一缺漏,而且是按人頭,實名實姓記錄,絕造不得假。
哪怕是有損,甚至一片甲葉修補,都會由造作間經過數道程序勘驗,重新領取時也會有各種程序。
即便穿戴者身亡,也會回收,多年來鮮少有流落在外,大部分也是破損不堪,而且品質上也差了許多。
如兩人身上的步人甲,自然是精品,品質不凡,若有遺失,這份罪責可不小。
但最後商量一番,最終都把步人甲交了出來。
有難同當,有福同享,義字當頭的兩人,将這一美德貫徹到了骨子裡!
而且與吳明鬥武,本就存了試探的心思,若吳明實力不濟,那就乖乖跟他們走,也沒必要再去攪風攪雨。
既然技不如人,又是朋友,步人甲防禦無雙,知道吳明要去幹壞事,隻能提供這點幫助了!
“回去告訴告訴嶽仙君,這次我給他留面子,不會做的太過。
”
吳明也不含糊,直接收好一副,佩戴一副,這可是好東西,讓他在宗師手底下有保命的底氣。
“一定帶到!
”
二人臉頰一抽,無奈應道。
如此這般,也是告訴他們,拿走步人甲之事,嶽仙君會擔下大部分責任。
“保重!
”
吳明神色一正,拱手一禮,旋即上前狠狠捶了兩人兇口一下,誰也沒有注意到,幾個玉瓶,被塞進了兩人衣衫内。
“王爺保重!
”
兩人臉紅了,是羞愧的,眼眶也紅了,是不舍短暫相聚。
“走!
”
一聲令下,背嵬軍開拔,轉眼間消失在北方群山之巅!
吳明目送良久,重新落座,取出酒杯,自斟自飲,沒有絲毫離去的意思。
雖然此舉有坑朋友的嫌疑,但吳明知道兩人不會受到太大處分,更多的是向嶽仙君傳遞他的态度!
自家小子被欺負了,他這家長的沒本事,隻能被灰溜溜趕出邊鎮,但不代表好欺負,沒能力報複!
接下來,就看他的手段了!
微風習習,萬籁俱寂,除了山頭滿地狼藉,還有樹梢葉片沙沙作響,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
“看了這麼久的戲,不出來喝一杯嗎?
”
盞茶工夫後,吳明頗有些不耐煩的放下酒壇,冷眼掃視周遭。
話音未落,光影流轉,兩道倩影同時出現,正是殷婉清和楚懷玉兩女。
“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
”
殷婉清美眸圓睜道。
“習慣!
”
吳明道。
“你……”
殷婉清氣結。
“别聽他胡扯,龍衣認主,此寶可勘察天地靈氣動向!
”
楚懷玉清冷道。
“哼!
”
殷婉清氣鼓鼓走到小幾前,也不顧及,盤膝而坐,一把搶過吳明手中的酒壇,狠狠灌了兩口,旋即劇烈咳嗽,兩頰绯紅如晚霞,撇嘴不屑道,“什麼破酒嘛,一點都不好喝!
”
吳明揉了揉眉心,對這女大王實在沒轍!
倒是清冷如谪仙的楚懷玉,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個晶瑩玉碗,倒了一碗酒,優雅恬靜的抿了口。
兩女不說話,吳明也不搭腔,又取出一壇酒,自顧自仰頭便灌,似乎要将所有的酸甜苦辣都灌進去!
“你這人真沒意思,一個人喝悶酒……”
殷婉清沒話找話,皺着高挺的瓊鼻,氣哼哼道。
“我喝我的,又沒吃你家大米!
”
吳明斜睨了她一眼。
“你……”
殷婉清氣的翻了個白眼,狠狠灌了口酒,嚷嚷道,“你看看,也不幫我說話!
”
楚懷玉撇過螓首不看她,一路同行,很清楚殷婉清是什麼性子。
一壇酒下毒,吳明拍拍手起身,毫無醉态,擡腳就走。
“喂喂,别走啊,你去哪兒?
”
殷婉清哪裡肯放,趕忙攔道。
“殺人!
”
輕飄飄的兩個字,透着無盡凜冽機鋒,令人不寒而栗。
就連清冷如楚懷玉,黛眉都微不可查的一蹙。
“好啊好啊,殺人好啊,你說殺誰,我幫你殺!
”
殷婉清唯恐天下不亂,或者說不怕事大,晃動着駭人闆斧手舞足蹈。
“不需要!
”
吳明毫不留情的拒絕。
“為什麼?
你眼瞎了,放着大美女作陪不要?
”
殷婉清頗為受傷的嚷道。
“太吵了!
“噗嗤!
”
楚懷玉沒忍住笑了。
“你……你們……狗男女!
”
殷婉清愣了愣,氣的俏臉煞白,口不擇言道。
啪啪!
幾乎在同時,兩道人影一閃,落在殷婉清身後,竟是頗有默契的狠狠抽了殷婉清屁股蛋一巴掌。
“哇……你們欺負人!
”
殷婉清尖叫一聲,羞紅了臉,掩面大哭而去,闆斧當啷落地,竟是連随身兵刃都不要了。
“沒想到名滿天下的憫農賢王,竟然是個登徒子!
”
楚懷玉狠狠剜了吳明一眼,清冷絕美的容顔上,閃過一抹不自然的紅暈。
“還挺有彈性的!
”
吳明坦然接受,右手伸到鼻前嗅了嗅,一臉享受的神色,說不出的猥瑣。
“你……”
楚懷玉終于知道殷婉清的感受了,吳明一言一行簡直能氣死人。
不,都能把死人氣活!
“吳明,我殺了你!
”
跑遠的殷婉清,突然尖叫一聲,如憤怒的母貓,手腳并用的撲咬向吳明,竟是氣的連武者本能都忘了。
“殺了我誰幫你?
”
吳明輕飄飄一句話,将失去理智的女大王,重新拉回現實。
“你肯幫我?
”
殷婉清愣愣回神,咬牙切齒道。
“沒啊!
”
“那你什麼意思?
”
“隻是随便問問!
”
“我殺了你!
”
眼瞅着兩人又要陷入無休止的争吵,楚懷玉不得不站出來調解,再這麼下去,吵個一年都未必能說到正題。
“夠了,說正事!
”
發怒的冰山女還是頗有威懾力的,隻是瞪着吳明的不善目光,分明在說,這個大男人怎麼如此小氣?
是的,吳明就是在報複,本就吃了大虧,被人攆狗似的驅逐出太行山,一肚子氣沒處發不說,又被兩個小娘給狠狠坑了一把,能不氣嗎?
當然,更多是他打不過嶽仙君,更不敢向山老呲牙,隻能挑軟柿子捏,說白了還是欺軟怕硬!
“你跟他說!
”
殷婉清***一扭,氣鼓鼓轉身,腳下一連踩碎了十幾顆石子,好似将石子當成了吳明。
“三月後,欽州有一場盛會……”
楚懷玉組織了詞彙。
“沒興趣!
”
吳明冷冷打斷。
“沒興趣你幹嘛留下?
”
楚懷玉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報仇!
”
“我殺了你!
”
殷婉清抓起闆斧就要砍。
就算再遲鈍,也回過味來了,吳明這是故意氣她啊,不就是趁火打劫,呃不,用女大王的話說是劫富濟貧,用的着這麼抓着不放嗎?
“走吧!
”
楚懷玉感覺沒法愉快的聊天了,抓着殷婉清就走。
豈料剛走兩步,殷婉清死活不肯走,虎着俏臉,龇牙質問,“你個大男子,能不能有點兇襟氣度?
”
“氣度能當飯吃嗎?
”
吳明理所當然的反問道。
“好好好,我問你,就算之前本姑娘不對,可總算幫你了吧?
你就是這樣報答救命恩人的?
你好歹是個大男人,我都這樣求你了,也不肯幫忙?
”
殷婉清語氣不善,連珠炮似的發問,美眸卻泛紅了,楚楚可憐的小模樣,好似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媳婦。
“經驗告訴我,跟女人合作,尤其是和美女合作,往往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
吳明不為所動,下巴呈四五度角揚起,一副我高冷我怕誰的架勢。
殊不知,這還真是經驗之談,陳月華如此,郦璃亦如是。
一個個都快把他當免費勞力了!
“你認為我是美女?
”
殷婉清美眸一閃一閃,長長的睫毛眨啊眨,說不出的靈動俏皮。
這姑娘哪兒冒出來的啊,思維跳脫的也太快了。
吳明手扶額頭,兩世為人的經驗,都有些跟不上!
楚懷玉強忍着撇過臉去,實在看不下去了!
“女施主,美女于我如浮雲,紅粉骷髅爾!
”
吳明做寶相**狀。
女大王瞬間暴走,揮舞着闆斧,将一座山頭砍碎,愣是沒敢向吳明下手,因為打不過啊!
殷婉清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話以帶到,愛去不去!
”
楚懷玉忍不下去了,她怕忍不住跟殷婉清聯手揍吳明。
當即不由分說,拽着殷婉清便走,後者一步三回頭,揮舞闆斧叫嚣着要砍下某人狗頭,可就是不見沖過來動手。
“欽州?
”
望着兩女漸行漸遠的背影,吳明眉頭大皺。
據他所知,欽州在大宋西南中部,算不得繁華,并不是很出名,隻是所知太少了,根本推斷不出來有什麼盛會。
但不管怎麼說,殷婉清有句話沒錯,吳明确實欠了人情,楚懷玉也看的很清楚,他一定會走一遭欽州。
隻是現在不行,有幾件事情,亟需去辦!
而此事,正是吳明所言――殺人!
“先奪回龍髓晶,再去滅張家,然後南下欽州,就這麼定了!
”
各種紛雜的念頭在腦海中一轉,吳明很快理清頭緒,身形一閃的掠向南方,直取垂天之壁。
事情已經過去月旬,各大關口定然已經開放,否則的話,北方兵部也擔當不起,畢竟來往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