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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故地故人

原上草萋萋 劉小刀 4874 2024-01-31 01:00

  男人想女人,天經地義。

  年紀輕輕的将軍,出身好,相貌好,本事也好,完美的不像真人。
不過加上這麼一段淡淡的桃色消息,這個人真實起來,像個和大家一樣的正常人了。

  幾人心情更好,吃喝的更歡。

  房間外李征看着陳崇:“你是說,公主和親?

  陳崇點點頭。

  “和親使團的名單應該已經在路上了吧。

  酒足飯飽,各個興盡而歸。

  陳崇回到國公府,他的小厮硯台正在大門口焦急的轉圈。
遠遠聽到騎馬聲,也不怕冬日天寒,跑出來張望。
見是陳崇,高興的迎上去牽馬,一邊絮叨着:“少爺,您總算回來了,夫人的丫頭都來過三波了!

  或許是剛剛吃了酒,陳崇頭有點大,不滿道:“我都這麼大的人了,母親還總拿我當孩子看的那麼緊,我在北疆這三年她是怎麼過的啊!

  硯台笑呵呵道:“夫人請了菩薩供在内室,日日跪拜,潛心念佛。

  陳崇笑着:“念佛?
管用嗎?
管用的話,菩薩該有多忙!
不管用的話,拜她做什麼?

  硯台慌忙道:“少爺喝多了胡言,菩薩大人大量莫怪,莫怪!

  陳崇又道:“你去母親院裡說一聲,我回來了,喝多了想睡,不去問安了,請她先睡吧。

  “知道了,小的送少爺回去,就去告知夫人。

  衛國公陳平握着本書,在蠟燭邊看的津津有味。
夫人方程剛聽完丫鬟的回報,脫下披着的外衣,走到床邊拉開被子。
回頭對陳平道:“還不睡,眼睛都看壞了。

  陳平放下書,伸伸胳膊:“這不是陪你等兒子嗎?

  方程笑笑:“不用等了,睡吧。

  兩人都躺在床上,陳平道:“兒子大了,不用這麼等着了。
想當年我在軍中,也是經常晚歸的。
兄弟多了,難免一起喝個酒。
母親一開始也是日日等我回來才安寝,我和父親說了她多次才改,我這才松了口氣。
不然,外面喝酒都提心吊膽的。

  方程笑着:“兒大不由娘,你們啊,哪能體會母親的心?
這孩子再大,在母親眼裡都是長不大的孩子。

  陳平:“他在北疆的時候,也沒見你這般啊!

  “他人在北疆,我想擔心也夠不着啊。

  “該放手就得放手啊,太護着也不好,将來總得交給别人。

  “對啊,要你打聽的事打聽了嗎?
孫尚書的大女兒?

  陳平一聽就委屈:“這種事情,哪有讓我個大老爺們打聽的?
你們後宅婦人随便辦個茶會賞個花做個詩的,有的是名目招來一群小姐,還用特意去打聽哪個嗎?

  “咱們家又沒個女兒,辦個茶會就太明顯了些,讓人以為我們多着急似的!
我呀,不急。
我的兒子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我才不急呢!
我要給兒子慢慢挑,挑個最好的姑娘。

  看妻子一臉得意,陳平真不想打擊她。
愛子可以,夫人這樣就未免太過了。
哪有什麼最好的姑娘?
是個人誰還沒點毛病?
就算真有,人家就一定看得上你兒子?

  又一想這個話題若說起來,以夫人的性子定是不說服他不罷休,今晚就别想睡了。
算了,有時間再說吧。
衛國公陳平翻個身,閉眼睡覺。

  大梁,錦城。

  長公主府裡這幾日過節一般,日日送進去許多新鮮食材。
還多了些北地軍人打扮的人進出。
不少人猜測:魏源大将軍回來了?

  魏梁,不,回了家,該叫回本名蕭安瀾了。

  長公主當年統領梁軍親上戰場,民間女子自此崇尚男裝。
或做成男裝樣子,細節處做些改動更适合女子的柔美。
此時,蕭安瀾就是一身白色的這種宜男宜女的裝束,懶洋洋的躺在涼亭邊的座椅上靠着扶手,張着嘴,等着丫鬟把切成小塊的水果放進她口中。

  錦城更偏南一些,冬天并不怎麼寒冷,一件夾襖就能過冬,愛美的大戶人家女子,連夾襖都不願穿,多穿一層單衣就能出門。

  涼亭裡除了蕭安瀾,還有四個侍女,個個穿着淡粉色的緞面夾襖和更深一些的粉裙子,白嫩嫩的臉蛋能掐得出水來。
除了伺候蕭安瀾的,還有一個在彈琴,一個在武劍,一個在調弄香爐。

  亭子四面加了帷幕,裡面點了炭爐,一點不冷。

  長公主走進來時,身後袅袅娜娜跟着一群侍女。
亭內空間本不大,人一多就顯得擁擠,身上帶來的各種香氣也沖淡了本來的味道。

  安瀾站起來,低頭問候一聲:“母親。

  長公主這些年養尊處優,身姿難免豐腴了些,真個膚如凝脂,面如滿月。
加上女兒回了家,心情愉悅,顧盼間更是眼波流轉,儀态萬千。
年紀雖不輕,風韻不減當年。

  “還是家裡好吧,外面哪有這許多人照顧的你如此舒坦?
”長公主翩然落座,舉動間帶起衣袂翩飛,若一朵彩色的流雲。

  安瀾重又坐下長歎一聲:“醉生夢死。

  “啊?
”長公主詫異。

  身後衆侍女嬷嬷也驚訝的看着她。
這麼舒适優渥的生活是多少人燒香拜佛求都求不來的,怎麼在這位眼裡,還不盡如人意?

  安瀾伸手挑起身邊侍女的下巴,侍女笑着躲開了。

  她穿的衣服本就不分男女,頭發簡單的束在頭頂,再做出這麼輕浮的舉動,活脫脫調戲丫頭的纨绔子。

  “溫柔鄉,英雄冢。
我若是男子,恐怕腿都軟了,還怎麼上的了馬背,拿的起刀劍?

  侍女們都抿嘴笑着,長公主佯怒道:“看你都在外面學了些什麼!

  身後的同欣嬷嬷笑道:“公主是女兒身,不用做那些粗活兒。
女兒家,就是該養在家裡,花朵兒一般的嬌慣着。

  安瀾雙手放在腮邊,捧着臉:“養成這個樣子?

  “噗……”更多人笑出了聲。

  長公主也沒繃住,笑道:“壞丫頭,就耍我吧!
看我不找個人來降服你!
你安樂妹妹比你小三歲呢,這都要出嫁去大周了。
就剩下你了!

  安瀾突然跳起來:“對啊,我還沒有給她準備賀禮!

  同欣嬷嬷笑道:“長公主早準備好了送進宮去了。

  “那怎麼行?
母親的是母親的,我的是我的。
我一定要親自給她準備一份。
我要進宮去了,母親你們自己玩吧。
”不待長公主反駁,已泥鳅一般從人群中出溜出去,眨眼的工夫跑遠了。

  長公主搖着頭:“這樣的皮猴兒,誰家肯要?

  同欣嬷嬷開導:“小公主天性聰穎活潑,這次又立下大功,不論将來落到誰家,都是他家幾世修來的福氣,公主何必擔心?

  “再美的璞玉,也要有人能看透才行啊……”長公主歎息。

  安瀾連衣服都懶得換,騎馬出門,不多時便到了皇宮大門外。
出示了腰牌,打馬跑了進去。
公主府的人,可以皇城内跑馬。

  跑過一段禦街,繞過上朝議政的和清宮,來到皇上起居的太和殿。
将馬交給一個有些面熟的侍衛,信步朝門口走去。
這地方她來過無數次,自有識的她的人進去通報。

  正要邁步上台階,冷不防一隻铠甲包裹着的手臂突然橫在眼前,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未經通報,不得入内。

  安瀾停下腳步,好奇的打量這個敢攔下她的人。
很年輕的一張臉,兩隻大眼睛,濃重的眉毛,淺棕色的臉,還有幾個痘痘痕迹,唇邊一圈暗青的胡茬底子,暴露出他勃勃的生機。
頭盔上的長纓顯示他不是普通兵卒。

  “新來的?
”安瀾問。

  “本官在此守護皇上已有兩年零兩個月,你才是新進宮的吧?
”對方自負的責問。

  “兩年多,好,我等着,你進去通報吧。
”安瀾後退一步,負手看着他。

  軍官冷笑一聲,似乎安瀾的話很不合規矩。
随手一招,後面的一個士兵跑進去了。

  “還有這個!
”軍官指着她腰間斜挂的短刀。
刀鞘上密布着銀絲編織的花紋,跟她月白的衣服能搭在一起不顯突兀。

  安瀾解下短刀,伸到他鼻子底下:“拿好了。

  安瀾回京後進過兩次宮,具都遇上熟識的侍衛升上來的頭領,這也是第一次看到新面孔。

  不多時,裡面小跑着出來一個公公。
遠遠就揮着手喊着:“高統領,别攔着,這是安瀾公主!

  安瀾公主,還算有些名氣。

  是一個可以騎馬逛皇宮的人。

  是可以帶兵器進宮的人。

  是面聖不需通報的人。

  符合其中之一條件的人細數數,兩隻手都數的過來。
符合三個的,可能大概似乎隻有這一個。

  “安瀾公主?
”軍官嘴裡念着,看着安瀾,眼神裡有些驚訝,卻沒有絲毫恭敬。
“原來是安瀾公主,失敬,失敬。

  說着把短刀拿給安瀾。

  一隻手。

  安瀾留意到了。
邁步上階大步走遠,說着:“你拿着吧,本就是不合規矩的事,從今天起就改了吧。

  看着他的背影,軍官神色不定。
公公去追安瀾,不忘伸指頭沖着軍官:“高岸你個愣頭青!
你等着吧!
公主啊,慢點,等等老奴啊……”

  太和殿内,一貫冷情冷面的梁帝蕭慎被搖晃的如秋風中的小樹苗。
蕭慎已三十大幾,面皮白白淨淨的有幾分女相,幸好留了些胡須才不那麼明顯,但整個人看上去十分顯年輕。
若不是眼角的細紋,怕是要看成二十幾歲的年輕人。

  蕭慎閉着眼睛,無奈說道:“别搖了,再搖舅舅這脖子就斷了。

  蕭安瀾二十來歲的軍中統帥要裝耍賴的孩子也着實辛苦,抱着梁帝的胳膊像晃搖錢樹:“就讓我去吧,多我一個也不算什麼,我保證不惹事還不行嗎!

  “随行人員早就定好了,名單也送到大周去了,怎麼加你啊?
再說你剛回來,不留下來好好陪陪你母親和舅舅,亂跑什麼啊?

  “我要去,我有要事要辦,最後一次了,我再出這一次門就老老實實在錦城待着。
讓我去吧!

  “停,停,停!
”蕭慎終于喊停了安瀾,揉揉太陽穴,“頭都暈了。

  “同意了啊,我當您同意了,皇上一言九鼎不能反悔啊!

  蕭慎對自己的子女都沒這麼多耐心,很少的一點親情都給了姐姐和外甥女。
“舅舅這裡好說,可你去幹什麼啊?
周人那邊,可有許多人不歡迎咱們啊!
”誰不歡迎,兩人心知肚明。

  安瀾一翹下巴:“隻要大周的皇帝不下旨禁止我蕭安瀾入境,我想走到哪裡隻由我說了算!
想攔我,可以啊,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蕭慎大笑:“好,我蕭家的女兒,就該如此!
等安樂過去的時候,再附上一份随行名單,把你加在上面。

  “皇舅舅!
”安瀾抱住蕭慎又開始搖晃,這次動作輕柔了許多。
蕭慎也沒有要推開她,很享受的閉起眼睛,随着她的節奏搖晃。

  辭别梁帝,安瀾決定要去感謝一個人,一個給了她光明正大理由去大周的人------安樂公主。
雖然她并不怎麼想去。

  出來的時候,拿回了自己的短刀,高岸沒說什麼,雙手将刀奉上。
安瀾點點頭,也沒說什麼。

  安樂的寝殿她還記得,沒多久就到了。
還好這裡的宮女還有認得她的,進去沒費勁兒。

  安樂公主十七歲,生母是梁帝的貴妃,比較受寵。
她本人長得酷似其母,嬌小可人。
尖尖的下巴,櫻桃小口,嬌嫩的讓人不忍心觸碰,唯恐一摸就摸痛了她嬌嫩的肌膚。

  看到安瀾,安樂公主歡快的迎上來拉着安瀾的手:“安瀾姐姐來啦,快來幫我看看,哪件更漂亮,我帶去大周!

  安瀾看過去,隻見床上,桌子上,擺滿了一套套新裝,地上還有幾個沒打開的包袱。

  “安樂長得美,穿什麼都好看。
”安瀾說着。

  安樂公主“咯咯咯”笑了,拿着帕子的春蔥玉指遮住了嫩紅的嘴唇,“姐姐說的真敷衍,看都沒看呢!
不過姐姐說的對,安樂确實美!

  安瀾也笑:“我這幾年不在京中,也不知都時興穿什麼試樣,你問我,我怎麼說?

  安樂又笑:“姐姐變化真的好大,簡直判若兩人,剛剛摸了姐姐的手,比宮裡最下等的粗使宮女的手還粗糙,姐姐的臉,更是沒有一點妙齡女子的細嫩,姐姐是打算像長甯姑母一樣不嫁人了嗎?

  安瀾伸出手在眼前端詳,再笑:“這手,确實不好看,不過好用啊。
我在外面的時候,看誰不順眼,一隻手就能掐死,連刀都不用。
”(未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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