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
”
“嗯。
”
“妮兒咋樣了?
”
“沒事了。
”
這樣簡單的對話從進村開始就一直重複着,謝暖衣開始還沒覺得怎麼樣,到後來慢慢地體會出了村子裡的默默溫情。
特别是剛到村子時候,一個人正拉着牛在地裡幹活,他遠遠地看到謝繼業一行人不但背着孩子,還徒手拎着東西在坑坑窪窪的路上走,二話不說就趕着牛過來了。
“繼業,快上車吧。
小妮咋樣了?
”
謝繼業一邊背着孩子還拎着東西,走了一路實在是有些累了,他沒有再說什麼客套的話,把東西放下了,微喘着說道:“沒啥事了。
大,你這是在忙啥?
”
謝暖衣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面目很熟悉,隻是一時想不起來是哪個長輩了。
父親叫他大,他又如此熟稔,應該是近門的。
那個人在一邊套着牛車一邊說道:“沒啥事就中啊,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妮這是過了一個坎啊,以後會越來越順的。
”他看到謝暖衣不說話瞪着眼睛看着他,不禁笑了起來,“暖衣,疼不疼?
疼?
疼以後還敢不敢皮了?
看看這回多吓人,把你爸媽吓的臉都青了。
以後可别了啊……”謝暖衣尴尬地應和着,看父母與壁爺爺唠家常。
謝繼業看小女兒滿臉的不自在,心裡有些不忍。
這小女兒不像大女兒與兒子一樣從小就皮實。
因為家裡條件的關系他對這個小女兒多少有些忽視。
自從之前摔過之後小女兒似乎越來越不喜歡說話,最近更是怕見人了。
常常都是自己躲在角落裡,不刻意找就會忽視過去。
現在村子裡不知道從誰開始已經背後叫她小呆子了。
謝繼業有些愧疚,伸手揉揉謝暖衣的頭發,不動聲色地同謝愛壁轉了話題:“大,你家種早包谷了沒?
”
“種了,種了二分。
這不,我就是說再去把它犁一遍,免得太淺了護不住根子。
”謝愛壁也沒想那麼多,随口就答了。
謝繼業聽了後發現自己心裡也沒底了:“大,你說這能成嗎?
别天冷出不來了。
”
“應該不會吧?
”謝愛壁也不肯定,“按說國家給的種,說是和咱們平時種的不一樣,再說他們也說了不要公糧……假的話對他們有啥好處?
”
“那到也是。
”
謝暖衣她們村子并不大,說話的功夫就到家了。
看到停車的地方,她想起來了送他們回來的長輩是誰。
就是她家胡同口的謝愛壁,她稱為壁爺的人。
想起來這個人就想起了上輩子時他們家的事情,一時心緒煩亂,沒有注意到小胡同口一下子聚了不少人。
這時候大家都不算忙,聽到了動靜都出來了,看到謝暖衣他們都紛紛表示了關心。
末了還打趣起了謝暖衣:“這下可記住了吧,看以後還皮不皮?
”
這個,她向來是不調皮的……
“看看,你爸媽急的,這下回家肯定還要打你,記住吧!
以後聽你爸媽的話。
”
她一直很乖很聽話來着。
謝暖衣覺得自己臉熱熱的,額頭都要冒汗了:自己這下估計成全村的熊孩子的代表了。
“可不是,看這回吓人不吓人,再晚一點就見不着你爹娘了!
”
……
謝暖衣臉通紅通紅的進了自己家,謝奶奶早就在院門口等着了。
這高規格的歸家待遇讓謝暖衣受寵若驚。
“這就回來了?
醫生咋說?
”謝奶奶照護着問道,再沒像之前一樣動不動就大聲的喝斥她。
“沒啥了……”
家裡人有條不紊地收拾着東西。
謝暖衣呆呆地坐在一邊的小凳子上,心裡微微有些不自在。
她都快忘記了,前世的她好像比較容易生病。
每次有個什麼病的,她都是第一個感染。
家裡人對這是煩的不能再煩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小時候她出過痘的。
小時候腦袋不夠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種痘。
現在想到明白了,應該是計劃生育的問題。
那時候大家都種了,慢慢的這個病幾乎見不到了,大家可能對此也不太在意了。
可偏偏謝暖衣不知道怎麼的就得上了,全身發熱起泡,看着很是吓人。
家裡的孩子包括村裡的孩子都離她遠遠的。
謝暖衣迷迷糊糊的,隻隐約記得謝奶奶狠狠地罵了母親吉青梅。
等她好轉時,她就去上學了。
現在想想,前世的她應該也是沒戶口的,估計就是那次大事件,那時的村民都比較純樸,看她一個孩子實在可憐,就給了她家優待,讓她的父親謝繼業交了些錢就辦齊了手續。
她可能就是從那時起正式脫離了黑戶大軍。
想到這裡她又有些發愁,總不能她再出回痘吧?
謝暖衣不禁搖搖頭,這是完全不可控制的。
萬一這一回不像上一次那麼的幸運,那一下子就過去了。
她絕對會當選上重生界最窩囊的那個。
“暖衣,想啥呢?
”吉青梅看到謝暖衣皺巴着小臉,以為又有什麼不适,忙走到她身邊輕聲問道。
謝暖衣擡頭看向母親吉青梅:母親這麼幾天憔悴了很多。
她鼻子一酸,心裡莫名湧上一股澀楚。
這股情緒來的快而莫名其妙,她轉轉眼睛想要轉移下注意力,但是每每看着母親,這股澀味卻越發的嚴重。
謝暖衣心裡咯噔一下,淚水就模糊了眼眶。
“暖衣,咋了?
是不是哪兒不得勁?
”吉青梅看到謝暖衣眼淚花花的,不禁急了。
謝暖衣低下頭揉揉眼睛,吸吸鼻子說道:“剛不知道咋了,眼疼。
”
“那這會兒呢?
”
“好了。
”
謝奶奶看到謝暖衣雙目有些紅,忙說道:“别用手抂。
你别讓她用手招,小孩兒眼瓤可不能亂抂。
”說着又對吉青梅說道,“她小孩啥都不知道,你多操心着點。
她見天的一個人,你再不管成啥樣!”
這話說得有些重了,謝暖衣下意識地看向吉青梅,發現吉青梅臉上似乎沒有任何變化,她不由得有些奇怪,心下懷疑是自己眼神不好。
吉青梅與謝奶奶的關系用水火不溶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
特别是後來,謝奶奶沒了後,吉青梅還是提起來就恨得要死,具體是因為什麼,謝暖衣一直以為是婆媳的不相容。
但是,從她回來的觀察發現,應該不隻是如此。
不過,到底是為了什麼,她沒有那麼大的探究心,她現在唯一心急的是自己的空間:它真的還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