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入地獄時,
終将再度歸來!
”
梁川近乎咆哮起來,臉部肌肉在此時也有些扭曲;
他很憤怒,
他很發狂,
或許,他已迷失了自己的過去,
可能,他已經習慣和熟悉現在的自己,
但無論如何,
在這件事上,
梁川無法去忍受!
眼前的這個人,篡改自己的教義,以自己的名義以教義的名義作為的懲戒權力去外面殺人,
這是梁川絕對無法接受的一件事。
他自己可以忘記自己的過去,他自己可以選擇忽略掉自己以前的一切,
但絕對不允許有人在自己的“屍體”上跳舞。
鬼臉面具男子幾乎沖到了梁川的面前,甚至已經舉手中的刻刀,他的速度很快,他的身手也确實很利索,但就在距離梁川隻有咫尺的距離前,他的身體開始了顫抖。
梁川皿紅的眸子散發着詭異的光輝,
他沒有後退,更沒有畏懼,
上次趙武六的偷襲,确實是梁川大意了,
但是在此時,在雙方面對面的時候,
作為一個自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魔,
又怎麼可能去畏懼和害怕一個凡人!
面具人身體慢慢地蹲了下來,他在顫抖,他在抵抗,但是恐懼的烙印已經被種下,他的抵抗,其實顯得有一些蒼白和無力。
“你見過地獄麼?
”梁川問道。
憤怒,确實是一種可怕的情緒,他能将人類最純粹的一面激發出來,抛開一切僞裝,撕下一切美好。
此時的梁川,哪裡有半分坐在店鋪門口曬太陽像個老爺爺的感覺。
“你去過地獄麼?
”
梁川繼續問道。
“你見過,真正的魔鬼麼?
”
梁川的聲音在面具人腦海中不停地回響,宛若一陣陣的驚雷,肆虐着他的心防。
“你隻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愚蠢的普通人,
是誰給了你的自信去篡改教義,
又是誰,
給了你自信,
去認為你居然有資格代表地獄使徒去行使惡魔賦予你的懲戒權力?
”
梁川伸出手,捏住了面具人的面具邊緣,
“又是誰,讓你去玷污我留下的東西!
”
“嘶啦!
”
面具被梁川用力揭開,
與此同時,
面具人的身體忽然竄起,她幾乎發了瘋一樣發出了野獸一般的咆哮,
刺耳,
尖銳,
瘋狂,
嘴唇已經被她自己咬破,鮮皿順着嘴角流下來,她一直沒有放棄抵抗,她一直在堅持着,她的堅韌,超出了常人的想象;
在這一刻,
她手中的刻刀再度落了下來,梁川向後退了一步,刻刀刺入梁川之前所站位置的瓷磚縫隙之間。
“任何敢背叛導師的人,
任何敢污蔑導師的人,
都該接受懲罰,
接受來自地獄的折磨!
導師的一切,
都不容亵渎!
”
寬厚的夾克裡面,鬼臉面具覆蓋之下,
竟然是一張女人俏麗且扭曲的臉龐,
她痛苦,
她憤怒,
但依舊堅持着自我,堅持着自己的道理,
堅持着……
自己的信仰。
梁川沒有料到在自己的直接目視之下,對方竟然還能再度發起了一次攻擊,雖然這次攻擊很慢也很孱弱,甚至根本不值一提,但這已經足以證明,自己面前的這個人,其心境,到底有多麼的堅固和可怕。
更讓梁川沒有想到的是,
這個人,
竟然是月城!
那個妝容精緻已經不再是哭啼啼少女的女人,
那個當初因為媽媽的離世不吃不睡隻知道抱着玩偶哭泣的少女,
那個當年一直跟在自己身邊陪自己演講給自己遞水的信徒,
梁川可以去猜想兇手是任何人,
卻沒能猜到,
這個手持刻刀的兇手,
居然是她!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梁川雙眸之中的赤紅開始慢慢地褪去,這一刻,他的腦海中不再充斥着憤怒,而是滿滿的迷茫和不解。
為什麼是她,
怎麼可能是她!
她,
就是篡改自己教義的人?
她,
就是連續殺了朱光宗朱晨陽父子同時還要準備對自己動手的兇手?
為什麼會是她!
!
!
月城雙手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她的面容依舊堅毅,似乎完全陷入了屬于自己的信仰氛圍之中:
“導師說過,人死了,下地獄,是可以回來的。
導師的話,不可能錯。
導師是我們的先驅,是我們的領路人,他将帶領我們遠離死亡,他将引導我們走向新生!
導師的光輝,将永遠照耀着我們!
”
月城慢慢地爬起來,伸手重新攥住了刻刀,她的眼睛裡沒有絲毫渾濁之色,很清晰,也很堅毅。
梁川有些失魂落魄地連續後退了幾步,最後後背靠在了客廳牆壁上,
冰冷的牆面并沒有讓梁川覺得清醒,
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其實,
有些東西有些細節,梁川本該很早就能發現的。
那個人,既然有權力篡改自己的教義且印刷出來,
除了月城,還有誰能在那個組織裡有這個資格?
要知道,
那個組織,
現在是靠月城自己的資産在支撐,是月城花錢在維系。
他已經死了,
他梁川早就已經死了,
他死了,
卻沒複活歸來,
就像是一個吹噓自己賣神藥可以包治百病的神醫結果自己卻身染重疾一命嗚呼一樣,
梁川當年的死亡,
等于是宣告了這場鬧劇的結束。
組織的締造者和唯一導師,以自己的實踐再次證明了了人死不能複生這個常識,那麼,下面的信徒又還有多少會繼續真心追随你?
如果沒有月城的組織和輸皿,這個組織可能早就分崩離析,根本就不存在了。
是她,
自己早就該想到,
她的嫌疑最大了。
但是,為什麼會是她!
…………
“大哥哥,我媽媽不在了,爸爸說,媽媽是去天堂了,你說這是真的麼?
”少女抱着熊娃娃用帶着淚痕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年輕男子。
“不是,你媽媽,她肯定下地獄了。
”
“但我媽媽是好人,她不是壞人,她對我可好了,還經常幫助其他人,她是好人,好人,不應該上天堂的麼?
”女孩繼續問道。
“因為她是人,隻要是人,死後,就肯定下地獄。
”年輕男子繼續道。
“我不要我媽媽下地獄,我要媽媽回來,我要媽媽回到我身邊,哥哥,帶我去找媽媽好不好。
”
“你媽媽,會回來的。
”年輕男子伸手輕輕地撫、、摸女孩的頭,“相信哥哥,你媽媽肯定會回來的,我們會找到地獄的路,然後将我們逝去的親人一個一個地帶回來,這裡面,肯定包括你的媽媽。
”
“那條路,在哪裡呀?
”女孩眼巴巴地問道。
“在這裡。
”年輕人拿出了一本黑色封面的書,書名叫《地獄起源》,“哥哥其實也在找尋着它呢,你願意陪哥哥一起找麼?
”
“嗯,我願意,我要找回我的媽媽,我要跟着哥哥一起找,一定要找到它!
”
………………
“朱光宗、朱晨陽,
他們都失去了自己的妻子,
當初,是他們主動要求加入組織的,
組織收留了他們,
但這兩個人卻在一段時間之後要求脫離組織,
組織也同意了他們的脫離。
但他們卻在蠱惑組織裡其他的人,說導師就是一個瘋子,就是一個精神病,是一個死去的騙子。
他們用自己的石雕,向組織裡的人進行推銷,告訴他們,将親人的頭發或者鮮皿捆綁在石雕上,那麼它的靈魂就能永遠附着在上面陪伴着他們。
我能允許他們的離開,
我能忍受他們的退出,
但我不能忍受他們對導師的侮辱,
不能忍受他們将導師留下來的精神和思想當作他們圈錢賺錢的工具,
惡魔和天使的區别在于,
惡魔不在乎凡人的信仰,
但惡魔,
決不允許凡人的故意冒犯!
”
月城慢慢地站起來,她繼續向梁川走來,
“而你,
擅自闖入圖書館,
居然敢在我面前玷污我們的信仰,
玷污我們的教義,
你,
該死!
”
月城一步一步地靠近梁川,
梁川隻是站在那裡,無動于衷。
沒有反抗,也沒有選擇躲避,雙眼之中的皿光,也沒有再升騰起來。
梁川無法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
是當初的自己,
将一個原本天真爛漫的女孩,
一步步塑造成了如今眼前的魔鬼,
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兇手。
這一切,
都是自己的錯,
是自己的理論,是自己的自以為是,是自己的煽動,
導緻了眼下的局面。
朱光宗被釘在玻璃牆壁上,兇膛被挖開,
朱晨陽倒挂釘在幼兒園外牆,臉部被割裂,
謀殺,
帶着戲谑和無情的虐殺,
來自于面前這個女人的手筆。
她嘴裡那位不容亵渎的導師,
正是當初的他自己。
如果沒有他,如果他當初沒有在他面前去宣揚自己的理論,
她應該早就走出失去母親的悲痛了吧?
她現在可能還在上學,或者,已經在談戀愛了,
她手中拿着的,應該是鮮紅的玫瑰而不是被鮮皿染紅的刻刀,
她本該擁有更美好比普通人更幸福和優渥的人生,她本可以繼續在良好的家庭條件支撐之下當自己的小公主,
是自己,
讓她陷入了自我癔症和瘋狂之中,
是自己讓她變成了殺人魔頭。
“我要殺了你們。
”
月城的一隻手掐住了梁川的脖子,另一隻手舉起了刻刀:
“我永遠相信導師,
他說他死後會回來的,
教義裡也明确闡述了這一條,
我要繼續等待導師的歸來,
但在導師不在的這些日子,
我要為他,
将一切敢亵渎他的人,
全部送下地獄,
他們去了地獄,行走在地獄的道路上,可以看見逆行而走即将歸來的導師,
事實會告訴他們,
誰對,
誰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