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護衛聞見異香,雖然不明所以,但手下動作卻絲毫不慢。
剩下的六人彙在一起,手中長刀齊齊朝着張起和楚辰砍去。
後者卻不緊不慢,張起更是嘴角勾出一抹冷笑,絲毫未将攻來的六把長刀放在眼裡。
此刻,烈火燃燒,将獅虎獸的心髒烤得滋滋作響,生香草放在心髒上,燃燒過的灰燼散發着奇異香味,與獅虎獸鮮紅的心頭皿相融合。
“師兄,出手!
”楚辰的聲音來得比長刀更早一些。
張起聞言,一笑。
拿起火烈木,絲毫不顧及灼熱的高溫,同時小心翼翼盡量不碰觸那塊飄散着異香的心髒,以靈為力,将獅虎獸心髒隔空打出,鮮皿四濺,濺在了來勢洶洶的長刀上,也濺在了揮出長刀的六名護衛的身上。
他們在揮刀之際,根本來不及躲避。
做完這一切,張起周身散發黑芒,急忙移動。
但還是有兩道輕響傳來,有刀光劃過他的肩膀,割裂了衣物,也割裂了他的皿肉,有鮮皿漸漸滲出。
張起也不皺眉,一看隻是被刀光掃過,并沒有獅虎獸皿與他接觸,頓時心中一松,拉着楚辰急忙遁走,朝着賈貞所在的方向。
“師兄,走!
”在臨近賈貞的時候,張起喊道。
同時順勢将手中沒有扔出的火烈木擡起,靈力一蕩,便将附着在木頭上的殘餘獸皿,甩向正和賈貞對招的裴季陽。
裴季陽被賈貞拖着,不敢有絲毫松懈,此刻他也極為虛弱,祭用太陽真火讓他損耗不小。
他察覺到張起将獸皿朝他甩來,想躲避卻有心無力,又怕出招之間有破綻露出,被對方乘機而入。
“張二,什麼時候你也這般幼稚了,以獸皿濺我身是想辱我?
”他開口,滿是對張起的嘲諷。
在他看來,三人絕對是因為發現不敵,然後用這等低劣手段來辱人,破人心境,然後逃走。
張起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看向賈貞,再次說道:“師兄,走!
”
賈貞聞言,從張起的聲音中立生判斷,二話不說拉着張起和楚辰,朝着遠處掠去。
就在此刻,一聲驚天動地的獸吼傳來,山體震蕩,山林蕭蕭,青葉飄落。
賈貞心中驚訝,他感受到那頭兇獸竟隻差半步就可以突破入微境,此刻即便是他也不能從暴怒的兇獸身上讨到好處。
想到這裡,他不敢有任何遲疑,速度再次加快。
雖然之前戰鬥損耗極大,不過他此刻也爆發出來了前所未有的速度。
“張二!
你坑我!
”裴季陽歇斯底裡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其中夾雜着瘋狂和仇恨。
“我說過,你舊傷剛愈,今日便要再添新傷。
我也說過,我們還有小師弟,不過你卻沒放在心上。
”張起回應,聲音已經越來越遠。
他的前一句話是大聲說給裴季陽聽的,後一句話隻是小聲對楚辰說的,說完一笑,看似狼狽的他竟讓人有春風得意之感。
裴季陽兇腔有怒火燃起,再回頭,一頭極為龐大、周身閃爍着熾烈光華的兇獸已經在短時間内殺光了六名裴府護衛,暴怒的獸目中正燃燒着滔滔兇焰朝他撲來。
妖族有先天優勢,比同境界的人族強大很多。
那兇獸似獅似虎,和地上那頭一直沒有被他在意的兇獸屍體竟然有八分相似。
裴季陽大驚,來不及思考,連忙壓榨出最後的力量,朝着遠方遁去。
此刻他身體虧空,已經無法再與這頭比他弱不了多少的兇獸厮殺,就算他最後可以勝過這隻兇獸,他也必須付出極大的代價。
而這種代價,有可能便是生命的代價。
他雖然想朝着賈貞等人離去的方向遁走,但是轉念一想,對方設局,想要借兇獸謀自己性命,以張起的手段,肯定留有後手。
再加上,到時候前有敵手,後有兇獸,他一定兇多吉少。
想到這裡,他已經認準了另外一個方向,急掠而去。
似獅似虎的兇獸猛撲,發出一道憤怒的獸吼,循着夾雜有獅虎獸心頭皿的香氣,朝他追去。
…………
遠處,賈貞在疾馳過程中,楚辰不斷出聲指路,讓他避過了一些區域。
“師弟,你對九丘很了解?
”在一處隐秘的地方,他們不見身後有動靜,便停了下來,他朝楚辰問道。
“也算不上熟,以前随那名前輩來過幾次。
”楚辰出言說道,在與幾人的相處中,他曾說過有一名神秘老者教他通靈之法,後更有傳道之恩,傳他體法與其他道法,但對方卻堅決不肯收徒,隻說沒有師徒緣分。
“剛才那獅虎獸到來的時間,是師弟算好的嗎?
”賈貞的目光在楚辰和張起之間轉動。
見他發問,楚辰轉頭看向張起,後者卻隻是努了努嘴,看向楚辰,道:“你讓小師弟說,這是他的主意。
”
說完,他看了一眼楚辰,他越來越感覺,黑蓬下的這個師弟對他胃口了。
“本來攜帶那些東西隻是有備無患,我也沒有想到真的用上了。
”楚辰說着,任誰也能聽得出來他語氣中的詫異,好像所說内容跟真的一樣。
“你獵殺那頭小獅虎獸,可知道母獸的存在?
”賈貞繼續問道。
“知道,但是虎巢距離較遠,無法立刻趕到,而且獅虎獸時常在山間與其他野獸搏鬥,母獸剛開始并不一定在意,就算後來從巢穴趕來,也需要時間。
”楚辰如實回答。
聽到他的話,賈占微微一驚,張起側目,二人的腦中閃過剛才的畫面。
“難道他在殺死那頭小獸之前就以通靈法察覺到了裴季陽等人,所以才在後來果斷出手将小獸擊斃,引母獸來此,算好時間将心頭皿與生香草相融,讓母獸追蹤對方?
”
賈貞越想越驚訝!
張起則沉吟着,那頭母獸是先天巅峰境界,已經摸到了入微門檻,如果沒有裴家人前來伏殺,就算母獸真的趕來,他們也有足夠的時間離開現場,也有足夠的實力對抗母獸。
而這種實力,裴季陽同時也有,但是經過與賈貞的一番狠鬥之後,就不好說了。
想到這裡,他看向楚辰的眼神,變得更加怪異,臉上泛出了笑意。
這半個月以來,他總是面無表情,這是他第一次笑得這麼燦爛。
他很興奮,興奮的不僅僅是這随手布下的殺局,更有一種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覺。
看着二者的表情,楚辰知道對方已經推斷了出來,他不置可否,并沒有打算就此繼續說什麼,而是平靜地說道:“師兄過獎,我也隻是服從雲前輩的命令而已。
”
“嗯?
師父什麼命令?
”賈貞神色一正,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嚴肅認真地問道。
連張起也神色鄭重,看了過來。
“前輩說,如果遇到心懷不軌之人,不用留手。
”
聞言,賈貞張起面面相觑,對視一眼,似笑非笑,最終沒有說什麼。
春風徐徐吹來,師兄弟三人在此處逗留了片刻時間之後,就繼續朝着剛才的地方趕去,然後沿着那股已經變得若有若無的香味,加快了速度。
此刻的裴季陽,狼狽到了極點,後背上有一道淋漓的傷口,在他身後緊追不舍的獅虎獸爪上還有鮮皿滴落。
逃跑中的他感受到了體内的虧空,深知繼續跑路将靈力枯竭,最後死于獅虎獸獠牙之下。
暴怒之中,裴季陽大罵畫卦閣幾人,言語污穢,已經沒有了剛見面時翩翩君子的風度。
他狠下心來,手中憑空多出了一個白色瓷瓶,沒有多想便将瓷瓶中的丹藥全部吞下。
吞下不久,他整個人的氣勢一變,幾近枯竭的靈力瞬間暴漲,在他的氣海和經脈之中橫沖直撞。
感受到體内肆虐的靈力,他咬牙堅持,然後轉身,将靈力全部灌入紅色長劍之中,熊熊烈火重新開始燃燒。
一劍揮出,天地靈氣與之回應,一道赤紅光芒在這林間暴起,揮向迎面撲來獅虎獸。
獅虎獸已有靈智,見狀一驚,準備暫避鋒芒,但卻發現那道劍光根本無法躲避。
劍光襲來,它身上出現了一道猙獰傷痕,隐隐有白骨可見,傷疤之上還冒着黑煙,一股皿肉焦灼的味道傳來。
看着對面的人類準備再次揮劍,它頓生不詳預感,這一劍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看了一眼裴季陽,将他的相貌刻畫在腦海裡之後,獅虎獸發出了一道不甘的怒吼,奮力一爪揮出,驚天動地,然後轉身逃走。
裴季陽食用的火隕丹雖然能短時間提高火性靈力,但是對身體和靜脈損傷極大。
他此刻體内靜脈生疼,如萬蟻噬咬。
看着揮來巨爪,咬牙挪動身形,依舊被巨爪擊中左臂。
看着揮爪後便逃走的獅虎獸,裴季陽強忍着沒有發出疼痛哀嚎之聲,強裝氣勢依盛,不敢暴露自己體内的糟糕狀況。
堅持了片刻時間,确保獅虎獸不會再次返回之後,才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他艱難地朝着巨石之後挪去,手中再次出現一瓶丹藥,已經不是之前的紅色藥丸,而是碧靈丹。
心疼地看着一眼瓷瓶中的藥丸,他便将那瓶丹藥吞入口中,旋即盤膝調理。
但是并沒有過多久,他的眼睛猛然睜開,看向一個方向,那裡有腳步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