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的休息總算讓王傳覺得不那麼困厄,可知曉了真相之後,王傳心裡仍堵得慌,機械之心修複好的例子是有的,可總覺得虛無缥缈。
不過那又如何,至少說明這不是不可能,若有一絲絲的可能性,以王傳的性格定然不會放棄。
今天即是出發前往途安城的日子,王木川一大早就翻箱倒櫃,最終找到了一枚玉符來,然後将玉符連着一封信遞給了王傳。
“拿着,到了途安把這兩樣東西交給昌盛布莊裡的當家,他們自然會接待你。
”
“這破玉符看起來也不值錢啊。
”
“十幾年前我對他們有恩,這是他們當時拿給我的,讓我有需要就找他們。
”
“沒想到爺爺你的人脈倒還真廣。
”
“世人皆知。
”
‘哒啦啦’
馬蹄踏在石階上發出的清脆聲響從門外傳來。
“得走了……讓我出去和馬夫交代點事情。
”
王木川說着,邊起身走了出去。
王傳将信收好,背起了包裹,他已經将小白的機械之心給拆解了下來,雖然他很想就帶着小白的驅殼去途安,可那重量不是他能承受的,實木可不比石頭輕!
“馬六,麻煩你了。
”
王木川出了門,對着趕來的馬夫說道。
“不怕,東西在哪呢?
”
“那。
”
王木川指了指一個大木箱,四周全被封死了,根本看不到裡面是什麼東西。
“這裡面都是些什麼?
”
“傳兒所用的工具罷了,不沉。
”
說完,王木川對着庭院内叫嚷了一聲。
“王貴,出來搭把手。
”
王貴便麻利的跑了出來,他正給木櫃上色呢,手上都是紅粉。
“把手洗了,然後幫着馬六把箱子搬上馬車吧。
”
“沒問題,稍等一下。
”
王傳很少見家裡那麼忙,宋荷正在祖屋内祭拜,焚香的氣味飄散出來,讓人不由心生敬畏。
“傳兒,要不你去找一下李沐吧,李家前些日子就擺脫我們家去途安的時候照顧一下李沐了,我看馬上也該啟程了,不然路上遇上什麼事耽擱了一會,那可鬧不住。
”
王傳剛想應,門外就傳來李沐的聲音了。
“在這呢王爺爺。
”
李沐總是那麼神出鬼沒,好像該有她的時候,她就不會缺席一般。
“喲,準備的真快,行李都帶好了嗎?
”
王木川笑着問道。
“恩,剛剛其實馬叔是先經過我們家的,我娘就讓他先把行李帶上馬車了。
”
“甚好甚好……”
“傳哥!
”
“在這呢。
”
王傳應道。
“怎麼樣,拿了我的錦鯉繡,運勢是不是就好了一些,我看你黑眼圈已經消了不少!
”
“嗯……”
王傳确實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壞,長生的話讓他心悸,到底什麼人能修好,怎麼修好的,王傳還一概不知,他隻能說,确實有這個機會。
有機會的話,那也勉強比自己預料的好吧。
“恩,好多了。
”
王傳點點頭。
“那就好,我還一直擔心着,你會不會就一蹶不振了,但我覺得我多心了。
”
一蹶不振嗎?
王傳若從長生空中得知沒辦法修好小白,那可能真要一蹶不振了,到時候恐怕得讓李沐失望透頂。
“求神過了嗎?
”
李沐問道。
“恩,一大早起來就做過拜祖了。
”
可能很多人不能理解為什麼匠人對于祭拜之類的儀式如此的狂熱,這源于匠人們對于神靈的崇拜。
不管是木匠、裁縫又或者鐵匠,種種職業都在玄學方面有着一定的研究,木匠是施咒,裁縫是制神品,而鐵匠是獻祭,這些神秘且古老的秘法,隻有自己職業内的人知曉。
而知曉的人也都相信,這些神術由上天神靈所賜,如果不善待神靈,不敬畏神靈,就會厄運纏身,甚至遭到天譴。
畢竟匠人靠天吃飯,不知恩圖報,确實天理難容。
王傳看着王木川腳下的那一個大箱子,極為不解,他可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多工具要帶。
“爺爺,這箱子裡是什麼?
”
王木川湊近王傳的耳朵,輕悄悄的耳語道。
“不過是一些給你的雜物,不過切記保管好,不然到時候丢了小命。
”
“這……你覺得我會相信是雜物?
”
“讓你信你就信,入了門,在門派内自己獨處的時候再打開,不過我下了木咒,上了銅鎖,估計沒點本事的人還休想打開,有本事的肯定也瞧不上這破箱子。
”
王木川說着,掏出一根銅制的鑰匙往王傳衣袋裡一塞,可發現好像衣袋被塞得鼓鼓的。
“你衣服裡到底放了什麼東西?
”
王木川皺着眉說道。
“沒什麼啦。
”
王傳拿過鑰匙,糊弄道。
“不過是一些工具……額,工具書之類的。
”
“好吧,不過記得收好鑰匙!
丢了我非打死你不可。
”
“明白明白!
”
王傳舒了一口氣,那衣袋裡放着的東西可不簡單,王傳有個将重要東西放進衣袋的習慣,所以他的衣袋裡放着那本《魯班書》、機械之心還有李沐的錦鯉繡,腰帶後還别着從長生哪裡得來的木工錘。
實話說,長平城這種窮鄉僻壤,連個賣空袋的人都沒有,還是比較令人郁悶的。
空袋是本心一段以上裁縫,學習了《織女冊》之後,制作出來的一種可攜帶錦囊,這個錦囊真正實現了所謂‘無底錦囊’的作用,可以存放任何你想放的東西,直到挂在錦囊上的一個小水球裡的水徹底被填滿為止。
最重要的是,放那麼多東西,節約了空間的同時,還一點重量都沒有,空袋貌似連接了一個可供無生命體存在的空間,但具體的情況,王傳自己也說不清,或許能把他和王開元老祖宗造的洞天聯系在一起來解釋。
“馬叔,可以搭把手嗎?
”
王傳對着馬六問道。
“好的,來。
”
“你讓你爹來,成天在家啥事不幹!
”
王木川說道。
“我可天天在幹事,看我造的那櫃子,絕對精雕細琢。
”
王貴從甩着手走了過來,嚷嚷道。
“得了吧,呵”
王木川搖搖頭,
王傳也沒說啥,和馬六就将箱子搬到馬車上了,這一路上框框當當的,也不沉,王傳覺得裡面裝着的好像也确實是工具,不過這箱子未免也太大了。
“吉時到了,準備出發吧,傳兒,李沐。
”
宋荷從祖屋走出,手上盡是焚香之氣,聞着讓人心神安甯。
“該走了,你們兩個小家夥。
”
王木川叼起煙鬥,點了口煙。
“到了途安記得照顧好自己,也一定要照顧好李沐,知道嗎?
”
王貴說道。
“這是當然,準沒人敢動她!
”
“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李嬸和李叔姗姗來遲。
”
“爹!
娘!
”
李沐一下子就迎了上去。
匠門的入門儀式即将在六天後召開,期間途安城将人生鼎沸,熱鬧非凡,或許有人将問到底為什麼李沐和王傳的家父家母都不跟着去呢?
這是規矩,匠人的規矩。
若是讓他們去拜師,則意味着在他們的眼中,王傳和李沐已經足以獨當一面,古時的匠人大多流浪,到了現在,這個傳統有了變化,變化成為讓他們獨住,直到打磨成才才能歸來。
讓王傳和李沐兩人自己去應考,這是對匠人傳統的保留,也是對匠人精神的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