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祎凡先上了山,瞿敏則在後頭接電話,每年的這個時候,馮鎮生前的那些老戰友們總是要打電話來,慰問有餘,更多的是問問嫂子和孩子,過得好不好。
墓園裡總有人打掃,雜草叢生倒談不上,可唯獨馮鎮的那一畝三分地幹淨得好像有人專門打掃過的一樣。
馮祎凡走近,水泥地外的幾株草苗果然有被踩過的痕迹,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淺淺的白酒醇香味。
瞿敏真拿她沒辦法了。
等真正到了馮鎮忌日那一天。
案子結束後,馮祎凡和徐骁湳請了一個星期的假。
一來呢,臨近畢業,她得回學校拍畢業照,順便緬懷了自己這四年的大學生活;二來呢,馮鎮的忌日要到了。
每年的這個時候,她都會和母親瞿敏回鄉下去,除了拜祭他,順便在老家的房子住幾天,權當陪陪他。
瞿敏也請了假,想着在家沒事,索性陪她去學校拍畢業照。
本來,馮祎凡是打算一個人去的,因為,她打小就知道,這個媽媽,好像不喜歡自己。
馮祎凡念了四年大學的地方,瞿敏一次也沒有來過。
放任馮祎凡在這裡,不撞南牆不回頭。
她穿着黑色的學士服,站在一群同齡學生裡,青春洋溢的開懷大笑,排位整齊後默契的喊茄子,然後齊齊往高扔學士帽。
一頂頂學士帽像極黑色的鴿子,即将要自己獨當一面展翅飛翔。
瞿敏坐在樹蔭下,看着馮祎凡圍繞在同學當中,拍了一張又一張照片。
她像是沒有安全感的小孩子,總要時不時的回過頭來看看自己還在不在,也不敢和同學跑遠去教學樓留念,或許是怕自己走了,又或者是怕自己不要她了。
想到這裡,瞿敏眼眶微微有些濕潤,招手讓馮祎凡過來。
她笑嘻嘻的圍上來,聲音綿甜的喊:“媽媽。
”
瞿敏從包裡拿了水瓶,裡頭是早前在家裡泡的胖大海,馮祎凡接過手喝了口,連連喊好甜。
“我陪你走走吧。
”馮祎凡提議。
母女兩在校園裡繞繞走走,路途遇上幾個同學招手要和馮祎凡一塊拍照留念,她又瘋瘋癫癫的在鏡頭前,笑得眼睛都看不見。
折騰了一下午,也差不多了。
馮祎凡準備和瞿敏先回去,結果遇到了同樣也是來拍畢業照的司徒千。
“媽媽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司徒千,和我一樣是跟着徐教授學習的。
”
瞿敏對外人基本上話少得可憐,但必要的寒暄禮貌還是要有的,兩個人寒暄了幾句,身為長輩的她,提出了一起共進午餐。
司徒千沒有拒絕,三個人就一道去了學校後巷吃浙菜。
一頓飯下來,馮祎凡不僅吃得多,連話也多,孜孜不倦的長篇大論讓人耳根作痛。
和司徒千分開後,瞿敏有事回學校忙去,留下馮祎凡一個人無聊的找了一家咖啡店消磨時間了。
當然,飯飽喝足,馮祎凡的困意就來了。
習慣使然找了個靠角落的位置,淺抿了幾口甜膩的奶茶,再淺淺的睡過去。
餘靖川從圖書館出來,總是習慣性的來這裡買杯喝的,再逗回家去。
久而久之,這家店的人都知曉他的口味。
他拿了喝的,和店員閑聊為什麼好長一段時間沒來的時候,那麼好巧的就瞥見角落裡的馮祎凡睡得一臉香甜。
頭一次在這家咖啡廳裡駐足,餘靖川可沒想到會是因為馮祎凡。
他蹑手蹑腳的拿着自己的咖啡,坐在了她的對面。
伸手細心的拉過窗簾,讓她舒舒服服的睡。
而自己卻抿着咖啡,繼續看他的書。
楊錦川開車載着徐骁湳正好路過,看見這雙璧人沐浴在暖金陽光下,實為偶像劇才有的場面,覺得難能可貴。
“欸你看,這姓餘的小子,是不是在追馮祎凡啊?
”
徐骁湳解開安全帶看了一眼,不動聲色的掏出手機,熟撚的按了一串手機号碼。
楊錦川以為他要打電話處理什麼重要事情,沒好氣的自顧自繼續趴在方向盤上看着那雙年輕可口的璧人。
在楊錦川納悶馮祎凡睡得好好的怎麼醒了,臉上那種呆萌迷糊的表情實在可愛的時候,耳邊傳來了徐骁湳冷冷的聲音:“馮祎凡,你是豬嗎?
除了吃和睡,你還會什麼?
嗯?
”
馮祎凡覺得莫名其妙,自己睡得半熟被吵醒,迷迷糊糊的回了句:“徐教授你想我了啊?
”
接下來回複她的是一陣被挂斷的忙音。
小姑娘不明所以的揉了揉已經慢慢蓄長的頭發,這才發現對面有個餘靖川。
“雞腿男你丫在這兒做什麼!
”
“還不是為了守着某隻愚蠢的豬。
”
“守着愚蠢的豬?
豬?
你說的是我?
”
餘靖川看了她一眼,一臉這裡除了我和你,還有第三個人的表情,然後重新捏着自己的咖啡,一步步的走出了咖啡廳。
她一臉的懊惱的樣子,讓楊錦川忍不住想吐槽。
不過楊錦川最想吐槽的,莫過于現在在假寐的徐骁湳。
“欸不是我說,你怎麼就那麼無聊,人小姑娘睡得好好的你吵醒人做什麼呀。
還有,馮祎凡說了什麼呀,怎麼你臉那麼紅?
”
偉大又傲嬌的徐教授自然是不會承認自己臉紅的,更不是告訴楊錦川,自己是因為馮祎凡那句甜糯的“你想我了啊”。
“今天溫度有點高。
”徐骁湳轉移話題後,重新戴好安全帶一句話也不說的假寐去了。
楊錦川才不相信他的鬼話呢,掃了一眼室内溫度,赫赫的是顯着26°,笑得一臉楚楚的說了句你就裝吧你,然後開車就走。
隔天一早。
馮祎凡和瞿敏乘坐大巴回了鄉下,等回到老家的房子時,已經正午了。
馮祎凡餓得前兇貼後背,兩個人放了行李後,就在外面随便湊合了一餐。
由于每年的這個時候,母女兩都會回鄉下拜祭馮鎮,順便住上幾天。
所以,瞿敏拿了錢,讓鄰居們每年這個時候多幫忙打掃一下家裡,她二人回來也就不用勞心勞力的去打掃這塵封的上上下下。
瞿敏人話少,又有些清冷,和鄰居們倒談不上熟稔。
反而是馮祎凡,自來熟的每年都能跟人玩得很好。
住了兩天,馮祎凡像極了動物園裡的動物回歸大自然,早出晚歸的和鄰居家的幾個半大不小的孩子,鬧騰得極歡。
撒着腳丫子滿地跑,整個人又足足黑了一大圈。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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