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毒面具上,兩個圓形的視野讓我感覺很不舒服。
而且鎮子裡紅霧彌漫,本身的能見度就很低。
走在我身後的濃姬一路沉默,當踏進村口的時候,濃姬突然停住了腳步,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我以伊邪那美命的名義發過誓。
”
“什麼?
”我被她這話弄得一頭霧水,旋即想起了之前和蟒蛇說的話,不由得笑了一聲,這女人的心思有時候還真是讓人無語。
“我并沒有不相信你。
隻是蟒蛇那個笨蛋,如果我不這麼說的話,他一定不肯乖乖的留在那裡等我。
”
“哦。
”濃姬應了一聲,就不再言語。
自從全家被肅清之後,這個女人似乎一直都很缺乏安全感。
還記得離開郎方市前的那個晚上,她竟然是蜷縮在床腳抱着我的腳睡了一夜。
暴殄天物啊,你說你真的想要安全感的話,其實哥的懷裡也是可以讓你睡一下的。
在心裡一陣吐槽過後,我的目光落在了牆邊的一顆雜草上。
這是一株在北方野地裡非常常見的狗尾草,隻不過一般的狗尾草那毛絨絨的種子部分也就是小拇指大小的一截,可是這顆狗尾草的種子部分卻足足有一條老玉米那麼粗長。
“我滴個娘,這是狗尾草,要是豬籠草那還了得?
”我抓住那根狗尾草的草莖一折,“啪嚓”一聲脆響,草莖應聲而斷。
這玩意兒比原本的要脆很多,隻是在草莖斷裂的地方也流出了一滴滴帶着為黃色的油脂一般的東西。
“怎麼植物也會流油,這東西應該不是産油的作物吧。
”我的眉頭已經擰成了一個川字,狗尾草都能出油,那把這裡的狗尾草運出去給榨油廠,那些傳統的産油作物不是要被棄置了?
濃姬走到我身邊,用手指在狗尾草斷掉的草莖上輕抹了一下,然後送到鼻端聞了聞。
“主人,這不是植物油,是人油。
”
“你說什麼?
人油?
”我皺了皺眉伸手狠插向狗尾草旁邊的一塊地磚。
在内息的灌注下,我的手指雖然不能說堅逾精鋼,插穿地磚卻是絲毫困難都沒有的。
扣住磚體往上用力一拔,一股油腥味兒頓時從地下冒了出來。
地磚下面的泥土黑黝黝的,泛着油光,隐約還能看到一些濃稠的液體在其間流動。
他奶奶的,别的地方都是皿流成河,這破地方怎麼是油流成河啊。
看來,這鎮子上的人,多半都和疾控中心裡那個一樣,變成了一個超級肥油胖子,然後渾身的所有組織都變成油了吧。
“要不要去民居裡查看一下?
”濃姬指了指前面不遠處一個開着門的院子,我點點頭,率先走了過去。
不過在那個小院的門口,我的腳步卻停了下來。
因為在門邊的水泥門框上,我分明看到了一個用利器刻出來的牛角形狀的标記。
在很多特種部隊裡,都會有特殊的圖形标志來給後來的同伴傳遞信息。
黃泉也是如此。
這個牛角的标志就是羅刹女王玲的标記,據她自己說,隻是取材于神話傳說中羅刹惡鬼多為牛頭人身,而且這個标志刻起來很方便。
像蟒蛇那家夥每次都要刻一條盤起來的蛇,他刻一個的功夫,王玲七八個都刻好了。
鑽進院子裡,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從屋門口正在緩緩往外流淌的油。
忍着惡心推門進去,屋裡面除了有兩張早已看不清面目的人皮之外,根本找不到任何人。
這裡面有些翻動過的痕迹,卻沒有戰鬥痕迹,想必王玲并沒有在這裡遭遇不測。
“蘇菲。
”我從懷裡取出玉質小瓶彈了兩下,一股青煙冒出,蘇菲出現在了地上。
不過這次她剛一落地,就捂住了鼻子,“這什麼味兒啊,太惡心了,油膩膩的。
”
“别閑這閑那的,太平村的腐屍都沒見你有這麼大反應。
”
“喂,老大,這不是一回事兒好不!
”蘇菲聽到這話立刻雙手叉腰瞪起了眼睛,“我跟你說,腐屍臭那是臭,也沒啥的,這可是油,你懂不?
你知道為什麼飯店裡的廚師都那麼胖麼?
就是空氣中的油煙長期附着在身上,然後鑽進身體裡,于是乎一個個都變成了胖子,油煙啊,油煙,這是每一個愛美女人最大的敵人。
”
“别墨迹,趕緊去給我把王玲找出來,不然以後你的化妝品一律斷供。
”要不是怕把她腦袋砸壞了,我真想給她狠狠來個暴栗。
“哦哦,這就去,這就去!
”聽我提到化妝品,蘇菲一下子就正經了起來,身子很輕盈的竄上房頂,三兩下就不見了蹤影。
“您的式神話真多。
”看到蘇菲離去,濃姬感慨了一句。
“那個不是什麼式神。
算是個朋友吧,暫時栖身在我這裡的。
”打從心底裡,我就沒想過把任何一個跟在我身邊的家夥當作式神、奴隸之類的。
額,好吧,對濃姬是真的想過。
接連探查了幾個院子,得到的結果去大同小異,鎮上的人們似乎都遇難了,甚至有些地方在路上都能看到被淩亂衣服包裹的人皮和大片的油漬。
而有關王玲的線索卻是一點都沒有。
甚至都沒再看到她留下的記号。
“救命!
救命啊!
”一陣尖銳的救命聲突然從前面不遠處的路口傳了過來,我和濃姬頓時都警惕了起來,我立刻擺起了防禦姿态,濃姬更是一甩手從袖口起甩出了三張符紙捏在手上死死地盯着那個路口。
一個芭比娃娃般大小的人影從路口裡面鑽了出來,分開紅霧,嘴裡大喊着朝我們二人奔來,那速度快的,跟火燒了屁股似的,卻是剛離開我不久的蘇菲。
蘇菲快步沖到我身邊,三兩下就竄上我的肩膀坐下,小手不停的在兇口拍着,“吓死我了,老鼠,有老鼠。
”
老鼠?
我的嘴角不停的抽搐了起來,你丫的你一個上屍,怕雞毛的老鼠!
然而還沒等我罵出來,一個金毛犬大小的身影從巷子口沖了出來,一下沒收住腳,“吧唧”一聲撞在了對面的牆上,好像彈力球一樣彈了回來,落在地上搖晃着腦袋。
還沒等它清醒過來,一隻又一隻足有二十幾隻一樣的東西從巷子口沖了出來,如出一轍般撞在牆上或者同伴的身上,然後集體做着清醒運動。
我覺得自己的下巴好像不夠用了。
那些家夥的沖刺攪動了空氣,把所在區域的紅霧沖淡了不少,我能很清楚的看到他們的尖嘴、皿紅的小眼睛、肥大的身子,以及那條長如鞭子卻長滿倒刺的尾巴……這老鼠,是挺可怕的。
最先沖到的那隻老鼠此時已經清醒了過來,它很努力的從壓在它身上的鼠堆下爬了出來,抖了抖身上的毛,一對放着紅光的鼠眼盯向了我和濃姬尖長的嘴巴呲開,露出了兩排閃着森然寒光的利齒。
“這耗子成精了吧。
”我揚起左手,幽冥火頓時燃了起來,動物對火天生的畏懼讓大老鼠身子一顫向後退了兩步,不過它眼中的貪婪卻沒有削減半分。
而其他老鼠也在這時候紛紛清醒了過來,用不懷好意的目光盯着我們兩個。
“主人,不可以用火。
”濃姬顫抖的手抓在了我的胳膊上,顯然,作為一個女人,她也是很怕老鼠的。
“為什麼?
”我不解的看了她一樣。
火焰是對付野獸最好的手段,不用火用什麼?
“你我忘了,我們腳下的是一座油鎮。
如果你用火的話……”
他妹的,她不說我還真沒想起來。
這要是火頭砸在油上,我們倆就得在烈火中永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