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衆采石場的?
!
”汪明陽眉頭挑了挑,說道,“就是那個最先在這青龍鎮開槽子的那夥人呗!
這麼說,咱們要是也在這裡開采石場,那跟他們不就是同行了嗎?
同行是冤家,海文哥,既然你知道他們是聯衆的人,為什麼還跟他說這麼多?
”
“同行,也不單單是冤家吧?
”劉海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帶,“聯衆采石場那邊兒我看過,做的确實不錯,不管是交通運輸,還是物流、開采機械,全都已經成為一個完整體系。
要是能把這個體系直接拿過來給咱們用,那咱們能省不少麻煩呢。
要是咱們自己弄,沒個半年絕對鼓搗不出來。
”
汪明陽立馬通透,點點頭,說道:“海文哥,您的意思是,咱們直接從聯衆下手……”
劉海文擺擺手,沒讓汪明陽繼續說下去,而是說道:“走吧,我下午還約了機械廠的一個科長吃飯,這邊兒地皮的事兒,你自己看着整,行嗎?
争取用最低地價,把這塊兒地方拿下。
”
“行,這事兒交給我了,哥!
”汪明陽點頭。
與此同時,在鵬帥的車上。
鵬帥的小兄弟也是問鵬帥,對夥人真的是幹山石料的,下面他們應該怎麼辦。
鵬帥頗為不以為然,說道:“沒事兒,不用管。
有幾個人,整了點兒錢,真以為就能把采石場支起來了?
你看着吧,這夥人成不了氣候,回頭我跟萬發哥彙報一下子就成了。
”
從頭到尾,鵬帥根本沒有看劉海文的名片,直接把名片塞進了車的手扣裡。
鵬帥的小兄弟有點兒為難,說道:“鵬帥哥,你确定嗎?
别等他們以後真幹起來,跟咱們搶了飯碗,到時候再想下絆子都晚了。
”
鵬帥被整的有點沒耐心了,說道:“你這人,現在咋也磨叽了呢?
你知道現在青龍鎮山石料這一塊兒,咱們聯衆占了市場份額的多少嗎?
咱們有一整套的石料輸出鍊,以後隻能越做越大。
你聽聽那群人說,說要吃咱們的剩飯。
呵呵,哪兒有剩飯給他吃?
市場份額被咱們占完了,這個雪球隻會越滾越大。
他想幹山石料,砸進去三百個是最少的,但是就算他砸了,也不可能能掙着什麼錢。
”
“青龍鎮這邊兒物流咱們幾乎壟斷,人家建築工地也是隻認咱家的山石料,他們想幹這個,哪兒有市場?
你看着吧,他就算把廠子支起來,那也白扯,更何況現在人家隻是在考察,連地都沒拿下呢。
這樣的産業,要是能把已經成熟的聯衆打下來,咱們都能去吃屎了!
”
鵬帥說話,頗為霸氣,已經有一種上層領導說話的派頭了,就連蔣萬發說話,也沒這麼霸氣外漏過。
沒辦法,在這麼一個地方,鵬帥幾乎就是出來蔣萬發之外最大的,平時那些貨車司機誰見了鵬帥不得點頭哈腰的?
就是在這麼一個環境之下,鵬帥已經膨脹地不行了。
聯衆這個場子讓他看得井井有條,他已經認為,自己的辦事能力不下于蔣萬發了,至于卓君,一個棋牌室都弄不好的人,跟自己有可比性嗎?
所以,鵬帥現在,有點兒盲目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如果這事兒是卓君去辦,他肯定會讓張俊豪好好跟劉海文幾天,看看對方到底是什麼量級的,至少也得給他把底細摸清楚,不可能僅僅見了一面,就認定對方肯定不是自己的對手。
确實,聯衆現在基本已經進入了井噴期,基本上每天能采出來多少石料,就能拉出去往外賣多少,錢給流水一樣地就進了公司賬戶。
但是,這麼一個還未徹底成熟的産業,真的就沒有辦法被扳倒嗎?
其實也未必吧。
鵬帥帶着他兄弟,直接回到了聯衆,然後鵬帥就找蔣萬發彙報情況去了。
鵬帥言語裡,滿是對對方人的不屑,就說對方現在基本就是啥都沒有,連地皮都沒談下來呢,根本不可能對聯衆産生威脅。
等他們采石場弄好,聯衆早就已經壟斷了青龍鎮的山石料産業才對,到時候他們采石場肯定是巨虧,搞不好,還将被聯衆給吞并。
蔣萬發想了想,也并沒有把這件事兒放在心上。
畢竟現在的聯衆,确實蒸蒸日上,要說一個影兒都沒有的采石場想跟聯衆掰手腕子,那也不現實。
于是,這麼一個隐藏的隐患,就被蔣萬發忽略了,這也注定了,以後青龍鎮将風起雲湧,成為蔣萬發和江城、劉海文再一次較量的戰場。
……
晚上,汪明陽帶這三個人從李家屯村長家裡出來了,一個個都面色鐵青。
而他們後面,村長那個五十多歲的老娘們手裡抓着竹條編出來的大掃把,從裡面追了出來,罵罵咧咧地往汪明陽等人身後一掄,罵道:“從俺們村裡滾出去!
就這麼點兒錢就讓俺們這麼多戶人家搬,你們還是人嗎?
!
”
汪明陽後背挨了一下,本來挺闆正的小西服整了一身土。
汪明陽旁邊的一個小年輕立馬就急眼了,上去搶過來了村長媳婦兒的掃把,罵道:“草泥馬的,你讓誰滾呢!
?
還敢動手打人,是不是沒挨過打呢?
!
”
“來來來,你打俺一下試試?
!
俺立馬就報警抓你們!
”這老娘們也是剽悍,用腦袋頂着這個小年輕,不用想也知道,隻要這小年輕敢動一下,她立馬就敢躺下裝死。
“草!
”小年輕氣得直瞪眼珠子,手揚了起來。
汪明陽皺眉,呵斥道:“别亂動!
草,咱們先走!
”
那個小年輕有點兒氣不過,但是自己大哥都這麼說了,他還能怎麼辦呢?
隻能一把推開老娘們,跟着汪明陽快步往前走。
這個老娘們在後面追了一會兒,也悻悻然回去了。
汪明陽三個人上了自己的車,但是沒走。
汪明陽心煩意亂地抽拆開了煙,點了叼在嘴裡,眉頭皺在了一起。
他一個朋友也挺來氣地說道:“明哥,咋整啊這事兒?
海文哥說了,這地皮最多一百二十萬談下來,咱們已經跟他們談了一家八萬塊錢了,他們還是不撒嘴。
這李家屯咱們得占十三家的地皮,這麼算,一百二十萬全怼進去,也談不下來這地皮啊……”
另一個人也是說道:“是啊,這窮鄉僻壤的破地方,人他媽倒是挺貪,占他家地,還真得讓咱們賠他市裡一套房子的錢嗎?
八萬塊錢,頂他們兩年收入了,還他媽不行!
”
汪明陽揉了揉太陽穴,說道:“唉,地的事兒,本來就不好談,不然海文哥能交給咱們嗎?
不過,地上面都已經批下來了,這塊兒地方不能讓,說什麼咱們都得給它拿下!
”
一個人裹了口煙,罵道:“他媽的,要不然我從市裡整點兒朋友拉過來,挑幾家刺兒頭弄一頓,讓他們知道知道咋回事兒得了!
對付他們,講理沒用!
”
汪明陽說道:“草!
現在都法治社會了,你還整這一套,有意思嗎?
你沒聽海文哥說嗎,咱們現在是商人,以前混子那一套别老拎出來!
”
“那明哥你說咋整?
”這個青年問道。
汪明陽琢磨了一下,說道:“這事兒,村長是主要的,隻要讓村長把合同簽了,其他人應該就沒啥問題了。
都是些在農村沒啥見識的農民,能有什麼主見?
肯定聽村長的呗!
咱們先回去,我看看怎麼能把村長給拉到咱們這邊兒。
對了,你給鎮上那個土地局的馬科長回頭叫出來吃頓飯,打麻将的時候叔他兩萬塊錢,讓他再給這個李家屯的村長加點兒壓,咱們得從各方面下手。
”
“行!
”雖然汪明陽的這倆朋友也不知道汪明陽到底是什麼手段,但是還是點頭答應了。
地皮這事兒,劉海文交給了汪明遠,汪明遠也是很緊迫。
他是劉海文手底下一個大将,辦事兒能力自然不用多說。
而汪明陽已經開始在李家屯鼓搗地皮的時候,聯衆的蔣萬發和鵬帥依舊還不知情。
……
晚上九點多,北城區,胡兵的燒烤攤上。
胡兵的燒烤攤生意依舊紅火,胡兵此時也是穿着圍裙,帶着白線手套,讓火燎得滿頭大汗地親自在烤着串。
胡兵在這兩個星期的時間裡面,又找工人擴了兩個彩鋼房,多加了兩個吃火鍋的桌子,所以現在人手有點兒緊張,胡兵也隻能親自出來忙活。
“小胡!
歇會呗,我幫你接着烤!
”張梅從後面過來,手裡拿了瓶礦泉水遞給了胡兵。
胡兵接過來,咧嘴笑笑,說道:“不用了,張姐,我一個大小夥子,考個串兒還能累着?
您在後面也跑一天了,要是累就歇會兒,讓小輝替你。
”說着,胡兵擰開了礦泉水,對着嘴“哐哐”一下子就幹了半瓶。
“呵呵,我也不累,現在這生意越來越好,看着人心裡高興,都不覺得累了!
”張梅笑了笑,挽起袖子,就準備回去接着幹活了。
胡兵把礦泉水往旁邊一放,正要說話,就在這個時候,燒烤攤外面的一塊兒空地上,從遠處開過來了兩輛敞篷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