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拾年忘川莫言歡》755【10000】
姐夫雖然不是公衆人物。
但是盯着他的眼睛一點都不比娛樂圈的那些一些明星少。
何況,無論如何,姐夫家裡的那些人,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不管他們之間的關系如何,那些人總歸是姐夫皿脈相連的人。
姐夫當初為了姐姐背叛家族,是因為報答救命之恩。
而這種事情,應該不會發生第二次。
何況,她又和姐姐不一樣。
她沒有姐姐聰明。
也沒有姐姐的勇氣和想法。
她更不會跟莫黎川提出這樣的要求。
她幾乎是一無是處。
甚至陸歡子覺得,自己就像是姐夫養在家裡的寵物一樣。
喜歡是喜歡,但是卻是不值得放棄一切。
而陳楚雲卻是姐夫最理想的妻子理想。
哪怕他們之間并沒有感情。
但是尋常夫妻,隻要一方愛的濃烈,這段婚姻就一定可以維持下去。
何況,他們之間,還涉及到各種利益的牽扯。
如果姐夫心裡已經另有打算。
陸歡子不明白自己算什麼呢?
現在算什麼?
将來算什麼?
莫黎川豢養的小三?
陸歡子無法忍受。
她也不知道這一天是怎麼過的。
但是隻覺得昏天暗地。
到了晚上的時候,莫黎川果然回來了。
那時候其實還并不玩。
雖然已經七點了。
但是夏天晝長夜短。
太陽剛剛落山,天邊還是一片火紅的顔色。
莫黎川回來的時候,陸歡子正在房間的露台上上面澆花。
莫黎川已經開門走過來的時候,陸歡子甚至都沒有發現。
“你再這樣澆水,仙人掌要被你淹死了。
”
莫黎川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
陸歡子吓了一跳。
手指一哆嗦,不小心就碰在仙人掌的硬刺上面。
這顆仙人掌是以前陸歡子跟莫黎川旅遊的時候,特意從撒哈拉沙漠搬回來的。
所以長得很大。
莫黎川一直想讓她從房間裡面搬走。
但是陸歡子還是執意養在陽台上面。
上面刺也像是鋼針一樣,一戳皿珠子就從手指上面冒出來。
莫黎川見狀,連忙抓住陸歡子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口中含住。
陸歡子還是有些愣愣的。
眼前的人真的是莫黎川,莫黎川真的回來了。
可是她卻感覺那樣不真實。
手指卻還像是針刺一般。
莫黎川終于放下陸歡子,說道:“發什麼呆,怎麼這麼不小心。
”
手指已經不流皿了,
陸歡子卻是避開莫黎川的眼睛,然後說道:“姐夫,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
莫黎川脫了外套,解了領帶。
他的模樣還真像是剛剛從商務會議上趕回來,一本正經,風塵仆仆。
可惜陸歡子心裡清楚的很。
其實并不是這樣。
陸歡子說道:“姐夫,你吃晚飯了嗎?
”
莫黎川卻是笑了笑:“沒吃的話,你做給我吃?
”
陸歡子點了點頭,倒是認真的:“我做給你吃。
”
莫黎川說道:“你做什麼給我吃,方便面?
”
陸歡子故意厥起了嘴:“姐夫,你也不要小瞧人好不好,我從小是自己養活自己的,我會下廚的好不好。
”
雖然她跟莫黎川不一樣,并沒有什麼廚藝天賦。
但是做出來的家常菜也并不難吃。
莫黎川看着她嘟起來的小嘴,低頭就吻了上去。
聲音中已經透着一絲暗啞:“我是很餓,但是我想吃的并不是這個。
”
莫黎川的吻霸道而強勢。
陸歡子招架不住,很快就迷迷糊糊的被按在露台上面的玻璃上。
眼看事情越來越不對勁兒。
陸歡子故意伸手紮了旁邊仙人掌的刺。
這次她是故意的,隻是為了讓自己更清醒一些。
莫黎川終究是停了下來。
處理好傷口之後。
兩個人倒是真的去餐廳吃晚飯。
當然是莫黎川下廚。
短短的半個小時,他竟然做出三菜一湯出來。
而且每一個都是色香味俱全。
如果是平時,陸歡子肯定要拍手稱贊。
但是今天,她卻是一點胃口都沒有。
而且即便是小别勝新婚的重逢,面對莫黎川突如其來的熱情,陸歡子也提不起精神。
莫黎川隐隐約約還是發現了一點不對勁。
在陸歡子連平日裡最喜歡吃的油焖大蝦都不過是沾了沾呀就沒有再碰。
莫黎川問道:“丫頭,你到底怎麼了?
”
陸歡子竟是莫名的想哭一般。
但是她知道自己現在絕對不能掉眼淚。
陸歡子反而笑了笑,轉移了話題:“姐夫,我托你帶的簽名漫畫呢?
你給我帶了沒有。
”
莫黎川說道:“帶了,放在行李箱裡面,待會兒拿給你。
”
陸歡子不依不饒:“我現在就要,你現在就拿給我嘛。
”
莫黎川倒是有些奇怪。
但是看到陸歡子那樣期待的模樣,卻還是起身去拿。
莫黎川說道:“以前也沒見你這麼迷戀漫畫啊。
”
莫黎川的身影消失在餐廳裡面的時候,陸歡子的臉漸漸沉了下來。
其實心裡雖然很清楚,但是有一件事情,她還是忍不住要确認一樣。
莫黎川很快就過來了。
竟然真的是一本岸本親自簽名的火影漫畫。
陸歡子十分高興的模樣:“姐夫,你太厲害了,真的是岸本簽名的,我最近可迷火影了,佐助真的太帥了。
”
莫黎川皺着眉頭:“佐助是什麼鬼?
”
陸歡子抱着漫畫書已經裝作十分高興的翻閱起來,順口就問道:“姐夫,你是在櫻花出版買的嗎?
隻有在那裡能買到正版,其他地方都是盜版的。
”
莫黎川吃了一口菜,表情十分自然,淡淡的嗯了一聲。
而此時此刻,陸歡子臉上的表情卻是突然僵住了。
她的手指開始顫抖。
她真的演不下去了。
陸歡子的眼淚掉了下來,就落在漫畫書上面,暈了一個水圈。
莫黎川也發現了。
倒是微微愣住了。
剛剛陸歡子明明還歡天喜地的模樣。
怎麼突然就哭了。
莫黎川說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你怎麼哭了。
”
陸歡子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姐夫,東京根本沒有櫻花出版社,我是騙你的,你這本簽名是真的,但是你卻是在對我撒謊。
”
莫黎川瞬間臉色也陰沉了下來。
但是他并沒有說話。
仿佛在等陸歡子将話說完整一樣。
陸歡子說道:“我知道你這次沒有去日本,姐夫,你為什麼要騙我?
”
莫黎川的聲音低沉,已經将筷子放下來了。
他說道:“是誰告訴你的?
”
他倒是沒想到,這個丫頭剛剛一直在試探她。
不,應該說,從讓他買漫畫書開始,就在試探。
陸歡子竟然同他玩起了心機,這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的。
而且,這個丫頭,竟然還演技那麼好。
陸歡子索性直接拆穿:“你不要再騙我了,我知道你這次根本不是去日本出差,你跟陳楚雲去馬爾代夫度假,我知道了,我通通都知道了。
”
陸歡子突然擡頭看莫黎川的眼睛。
試圖從他的眼睛裡面發現一絲端倪。
但是沒有。
他的眼睛裡面平靜無波,仿佛有一層隔膜一樣。
陸歡子根本就看不清裡面的情緒,甚至連一絲心虛都沒有。
陸歡子覺得這樣的男人太可怕了。
因為他真的太會掩飾了。
莫黎川的聲音也是淡淡的:“所以,你早就知道了,隻是一直在試探我?
”
陸歡子突然覺得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莫黎川太鎮定了,鎮定的叫她恐慌。
明明是他撒謊欺騙,但是此時此刻,他反而在追究她試探演戲責任一般。
然而,這個男人就是這樣,隻需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他自己可以說謊說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而她不過是在她面前賣弄了一點小小的心機,他便是這樣追究。
難道他就一點都不會愧疚嗎?
難道她就一點都不會自我反省嗎?
這件事情的重點難道不是他欺騙在先嗎?
陸歡子也懶得回答莫黎川的問題。
也是冷哼了一句:“試探又怎樣,你還不是成天都在騙我?
莫黎川,一直以來,你到底将我當成什麼?
你豢養的一隻寵物?
”
莫黎川聲音陰冷,仿佛千年冰窖一般:“我對你如何,你難道感覺不出來。
”
陸歡子能夠感覺出來,但是還是沒有辦法忍受欺騙。
她說道:“姐夫,難道你沒有什麼要跟我解釋的嗎?
你明明和一個女人出去度假,但是你卻騙我你去出差,你讓我怎麼無條件相信你,你覺得你這是愛我嗎?
你這是我對我好?
”
莫黎川卻總是答非所問。
他追究的似乎是其他的問題:“是誰告訴你的,陳楚雲告訴你的?
”
“你不用知道是誰告訴我的,事實上,我也并不知道是誰。
我隻知道我需要一個解釋。
“
“她還告訴了你什麼?
”
陸歡子忍不了了,将手裡面漫畫本摔在桌上:“我現在需要一個解釋!
為什麼你跟别的女人去度假,莫黎川,你為什麼要騙我!
”
陸歡子幾乎從來沒有這樣暴怒過。
為什麼莫黎川就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莫黎川終于擡頭看了陸歡子一眼。
卻是冷冷的說道:“歡子,我沒什麼好解釋的,就像是你看到的那樣。
”
說着,莫黎川起身就離開了。
那一刻,陸歡子覺得自己整顆心髒都被掏空了一般。
她幾乎是想哭都已經哭不出來了。
這一次,比任何時候都要覺得絕望。
那種感覺很奇異。
她感覺不到莫黎川的掙紮。
隻察覺出他的那種冰冷的蓦然。
當初莫黎川将她推到俞昊然身邊的身後。
起碼陸歡子能夠感覺出莫黎川的矛盾,那種近乎自我折磨的痛苦。
可是現在,他像是自暴自棄一般。
他不願意解釋,仿佛故意疏離。
陸歡子覺得仿佛噩夢重演。
她努力看着莫黎川的背影,隻覺得累。
在這段感情裡面,她真的太累了。
從暗戀,到走到今天,一路上,她幾度崩潰。
每一次都覺得自己要撐不下去了。
這樣反反複複,如今她不過才18歲。
但是卻仿佛過了一生。
陸歡子跌坐在椅子上。
她去雙宜家裡住了兩天。
這兩天莫黎川偶爾也會打電話關心一下。
但也不過是例行說幾句話。
這比不聯系她還要叫她難受。
陸歡子總覺得什麼東西在改變,但是她卻不知道。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隻手在推動着什麼,或者操控着什麼。
但是她卻無能為力。
半夜總是被噩夢驚醒。
夢中總有人掐着她的脖子,陸歡子覺得無法呼吸。
白天的時候,又仿佛覺得暗處有眼睛盯着她一半,還不止一雙眼睛。
但是在陸雙宜家裡的時候,陸歡子并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
以前,她頹廢過一次,在學校裡面,像是一個行屍走肉一般。
但是,這一次,她能說能笑。
每天還能吃很多東西,跟着陸雙宜走街串巷。
也心安理得當其陸雙宜和李家俊的大燈泡。
陸雙宜沒有察覺出來,李家俊倒是看出來了。
中午的時候,三個人在吃麥當勞的時候。
李家俊說道:“歡子,我覺得你情緒有點不對勁。
”
陸歡子笑嘻嘻的:“我有什麼不對勁的。
”
陸雙宜也納悶的看着李家俊:“歡子這幾天心情很好啊。
”
陸歡子說道:“就是,我看你是不滿我當你的大燈泡,所以想要借機把我趕走吧。
”
陸雙宜倒是更加相信陸歡子的話一樣,寵着李家俊翻了一個白眼:“歡子難得跟我玩兩天,你不會這麼小氣吧。
”
李家俊挑了挑眉:“這個我倒是不在意,燈泡什麼的,并不影響我的發揮。
”
陸雙宜的臉瞬間紅了,在桌子底下掐了李家俊一把。
李家俊對陸歡子說道:“有什麼事情,你可以說出來,你這個樣子,我有點擔心,比你上次那種情況還要嚴重,你就是不願意跟我說,你也可以跟雙宜說一說。
”
陸雙宜似乎有點動搖了。
伸手握住陸歡子的手:“歡子,你是不是真有什麼事啊,也是,你以前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到我家裡來住,你到底怎麼了?
”
陸歡子的臉色有些沉下來,但是還是努力的擠出一絲笑容。
陸歡子并不想讓陸雙宜替自己擔心。
這幾天跟着他們兩個約會,吃吃喝喝。
陸歡子真的太羨慕了。
他們之間才像是真正的愛情,甜甜蜜蜜,每天像是掉在蜜罐子裡面,互相依賴,打打鬧鬧。
那樣的璀璨光華無線,就像是普羅旺斯的薰衣草,在烈日的陽光下面,灼灼的開放。
而她跟莫黎川之間,卻是那樣見不得光。
仿佛黑暗裡面長出來的苔藓,潮濕陰暗,隻能在角落裡面發着黴,永遠見不到太陽。
陸歡子隻覺得自己的心理防線好像被瞬間擊潰了一般。
陸歡子突然起身:“我先走了,你們兩個好好玩吧,雙宜,我想回家了。
”
陸歡子起身離開。
陸雙宜原本要追出去的,但是卻被李家俊攔住了。
陸雙宜說:“歡子到底怎麼了,我怕她出了什麼事情。
”
李家俊說:“還不是感情的事情,你追上去也沒有用,解鈴還須系鈴人,你讓她自己解決吧。
”
陸歡子從麥當勞裡面出來之後,并沒有回去。
她不想跟李家俊他們呆在一起,一則是已經被李家俊看穿。
二則,真是太羨慕他們之間的愛情。
她漫無目的的走在街道之上。
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卻也并不想回家。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莫名的就在莫氏大廈停了下來。
看着幾乎高聳入雲的城市大廈,那玻璃模樣的光線刺的她的眼睛,幾乎要掉下淚來。
她知道莫黎川在哪裡。
高高在上的最頂層。
他的那個辦公室,有一面純粹的落地玻璃窗。
夜晚的時候,站在窗口往下看。
就仿佛掌控萬物的主宰一樣,整個城市都在腳下。
仿佛世界之王。
但是那種深切的孤寂同時也會浮上心頭,提示身為人類的渺小和孤獨。
人本身就是群居動物,站的太高,終究耐不住孤獨。
陸歡子覺得自己就是太孤獨了。
因為從小沒有親人,所以才會那樣依賴莫黎川。
才會将他當成生命的全部。
陸歡子不是沒有設想過未來。
也知道自己沒有未來。
但是卻沒想到,在十八歲的這一天,她已經仿佛站在懸崖的盡頭,無路可走。
昨天是莫黎川的生日,她也沒有回去。
那件新買的襯衫,也被陸歡子丢到了垃圾桶。
發呆的間隙,腳步卻是沒有停止。
陸歡子已經走近莫氏大廈。
陸歡子直接從VIP電梯上樓。
其實公司裡面的人大都都認識她了。
多多少少都見過。
尤其是上次她跟莫黎川在辦公室裡面吃火鍋的事情,已經被傳的沸沸揚揚。
但是大多數人都以為自己是莫黎川的妹妹。
所以,幾乎所有的人都對她客客氣氣,甚至稱呼她為“小公主”。
陸歡子上了樓,電梯停下來之後,就是走廊。
走廊那邊有莫黎川的秘書辦公室。
潘正東正好拿了文件要出去,正好看到了陸歡子。
潘正東看到陸歡子有些驚訝:“陸小姐,您怎麼過來了,來找總裁嗎?
總裁現在不在辦公室。
”
陸歡子問道:“那他在哪裡?
”
潘正東好像有些為難似得:“總裁出去吃飯去了。
”
陸歡子看到潘正東的表情似乎就已經察覺除了一些端倪。
陸歡子嘴角有些諷刺的勾了勾:“他是不是跟陳楚雲吃飯去了?
”
潘正東倒是沒想到陸歡子會這麼問。
跟在莫黎川身邊這麼久,他自然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并非莫黎川的親妹妹。
而且他們之間的關系,也是頗為暧昧。
所以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他也不得不慎重。
潘正東說道:“陳小姐是公司股東,今天是來參加公司會議的。
”
他說的模棱兩可。
但是陸歡子卻似乎抓到什麼東西似的:“陳楚雲是莫氏的股東?
”
潘正東說道:“的确,莫氏和陳氏早有合作,陳老先生在總裁創業之初,投資了一大筆資金,目前為止還占有我們集團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前段時間,全數轉移到了陳小姐的名下,所以陳小姐現在是我們公司的股東沒錯。
”
陸歡子總算是明白了。
為什麼最近莫黎川突然同陳楚雲走的那樣近。
為什麼先前那樣不待見她,現在卻是陪着她去馬爾代夫度假。
呵。
說起來,還不是為了利益。
莫黎川果然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商人。
在感情裡面,身家利益總是擺在前頭。
她陸歡子,一無所有,不過是一個無父無母,無依無靠的小丫頭。
能給莫黎川帶來什麼利益呢?
所以對于莫黎川這種男人來說,愛情跟婚姻是可以分開的。
陸歡子覺得特别失望。
但是她也并沒有就此轉身離開。
她去了莫黎川的辦公室。
莫黎川的辦公室很大,她也已經來了很多次了。
現在突然十分懷念那個時候,在莫黎川辦公室裡面寫作業的日子。
那一段時光,仿佛全世界都隻有他們兩個人一般。
那樣無憂無慮。
陸歡子在裡面踱步。
莫黎川書桌上甚至還有她故意用鉛筆畫的記号。
上面畫了兩個愛心,一個寫着自己的名字,另一個裡面寫着莫黎川的名字。
兩個愛心交疊一起,用一根丘比特之箭串聯。
她畫在桌角不起眼的地方,常年累月也被莫黎川厚厚的文件遮擋,陸歡子也不知道莫黎川有沒有發現。
但是陸歡子卻還是覺得,自己的樣子真是傻。
陸歡子坐在莫黎川的辦公椅子上面。
這椅子據說是沒有挨過一鞭子的小牛皮做成的,十分昂貴。
但是以前的時候,陸歡子在上面吃零食。
餅幹的渣渣掉在椅子的縫隙裡面清理不出來,莫黎川也沒有苛責半個字。
莫黎川辦公桌上放着一個相框。
相框裡面是一張照片。
照片裡面有兩個女孩兒。
一個是姐姐,一個是自己。
這張照片是姐姐的,陸歡子知道。
姐姐以前一直都将照片随手帶在身上。
她也不知道姐夫為什麼會将這個照片放在自己的書桌上。
那裡面的自己還是一個小女孩兒,不過才十來歲的模樣。
但是卻是笑的十分開心,露出潔白的牙齒,仿佛一朵太陽花一般。
陸歡子已經體會不到那種方式的快樂了。
她曾經看過一部電影叫做《這個殺手不太冷》
裡面有一段經典的台詞。
小蘿莉問:生活是永遠如此艱辛,還是僅僅童年如此?
殺手回答:總是如此。
看這部電影的時候,陸歡子幾乎就對這句話感同身受。
她自小沒有感受過來自父母的關愛。
她的童年也比童年的那些孩子過得艱苦許多。
但是至少,她還能夠自己選擇快樂。
但是現在,陸歡子隻覺得自己仿佛連選擇的權力都沒有了。
然而,她不過才十八歲而已。
陸歡子坐在椅子上發呆。
似乎聽到門口有動靜。
其實這裡的隔音效果很好,她在裡面根本不可能聽到外面的聲音。
但是她就是預感莫黎川回來了。
陸歡子連忙從椅子上起來,直接就躲到莫黎川書桌下面去了。
這裡從外面看是封閉的。
所以隻要莫黎川不坐在辦公椅上,就不會發現她。
陸歡子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躲起來。
仿佛是條件反射、
門果然被打開了。
外面傳來莫黎川和陳楚雲争吵的聲音。
陳楚雲似乎是一路追過來的:“莫黎川,你想清楚,你跟那個丫頭在一起隻會衆叛親離,那個丫頭有什麼好的,叫你這樣迷戀?
現在你沒有選擇,你隻能跟我結婚,結婚之後,我名下的所有股份全部都轉到你的名下,你要知道,如果我現在将這個股份賣掉會是什麼後果。
”
莫黎川的聲音卻是清冷:“這是你的權利,我不幹涉你。
”
陳楚雲狗急跳牆:“莫黎川,我跟我爸爸和哥哥說了,我懷了你的孩子,你覺得如果你不娶我,他們會放過你?
”
空氣似乎突然的安靜。
莫黎川沉聲道:“楚雲,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
陳楚雲笑了笑:“二哥,我也是沒辦法,我太愛你了。
”
而這個時候,突然想起了敲門聲。
莫黎川一下子将門打開。
潘正東站在門口。
看到裡面兩個人,有些欲言又止。
莫黎川似乎正在氣頭上,聲音冰冷:“誰教你這樣吞吞吐吐,有事就說。
”
潘正東說道:“陸小姐剛剛來找您。
”
莫黎川沉了沉眉:“她人呢?
”
潘正東往裡面掃了一眼。
尤其看到剛剛陳楚雲在辦公室裡面,心想陸小姐肯定是已經離開了。
于是說道:“估計是沒有等到您先走了。
”
莫黎川皺了皺眉,對潘正東說道:“下午的會議取消。
”
說着就從辦公室裡面出去了。
而陳楚雲也追了上去。
辦公室的門重新被關上。
而此時此刻,陸歡子其實還所在莫黎川辦公桌的下面。
她的身體瑟瑟發抖,牙齒咬着嘴唇,隻覺得嘴裡都是皿腥的味道。
剛剛陳楚雲說的話,字字句句像是一把刀一樣,插在陸歡子的心口。
可是她終究還是沒有弄明白。
陳楚雲是真的懷孕了嗎?
但是無論如何,他們一起去馬爾代夫度假是真的。
他們在遊艇上面接吻也是真的。
陸歡子覺得自己很傻。
明明知道真相,卻還是想要确認。
想要否定自己,想要抓住一根稻草自欺欺其人。
但是結果,會永遠比她想象的更加不堪。
陸歡子也不知道在辦公椅上面呆了多久。
反正從裡面出來的時候,陸歡子的腿腳都已經有些麻木了。
中途莫黎川打了無數個電話過來,陸歡子都沒有接。
而從辦公室出去的時候,在走廊上便又碰到了潘正東。
潘正東看到陸歡子失魂落魄的樣子,十分驚訝:“小姐,你剛剛去哪裡了,總裁一直在找你。
”
陸歡子隻是搖了搖頭,她什麼都不想說。
從莫氏大廈走出去的時候,手機隻剩下百分之一的電量。
在手機沒電之前,陸歡子發了一條信息給莫黎川:“姐夫,我放過你,我們分手吧。
”
陸歡子握着手機。
似乎在等莫黎川的回去。
手機突然亮了一下。
陸歡子收到了一個回複。
但是當陸歡子想要打開的時候。
手機已經沒電了。
天空莫名的開始下起雨。
起初不過是稀稀疏疏的雨點。
盡管稀疏,但是雨點極大,砸在人的臉上,竟是有些微疼。
但是過了一會兒,天空就仿佛瓢潑。
陸歡子沒有帶傘,也沒有帶錢。
她躲在商場的一個屋檐下面。
看着雨水像是柱子一樣在空中形成了一片水幕。
天地之間,一片蒼茫。
陸歡子心裡也十分迷茫。
若是說悲傷,也沒有想象中的悲傷。
若是說難過,卻也并不是太難過。
以前在這段感情裡面承受的撕心裂肺太多,以至于現在,她的心髒似乎有些麻木了。
她就這樣抱着膝蓋,看着雨水從天上掉下來。
陸歡子第一次開始思考沒有莫黎川的未來。
心裡一陣一陣的開始發疼。
但是陸歡子知道,自己并不會因為這樣而死掉。
這個世界上,其實誰沒有誰會活不下去呢?
過往的那麼多年,她也沒有莫黎川,一樣活得好好的。
甚至比現在開心的多。
陸歡子第一次想要主動放手。
這段感覺對她來說就像是一個沼澤一樣,而這沼澤裡面仿佛是硫酸,将她的身體和靈魂侵蝕的千瘡百孔。
但是她一直不想放手。
至少還覺得,這個沼澤也許是她唯一能夠容身自己的地方。
不不不。
她現在必須放手了。
雨漸漸停了。
幸好陸歡子這些年存了一點零花錢。
而銀行卡她帶在身上。
陸歡子去銀行取了一點錢。
然後去了長途汽車站。
随意買了一張票。
半個小時之後,就上了大巴。
陸歡子其實沒有太在意,自己買的是什麼票。
目的地在哪裡。
現在,她隻是想逃離這個城市,去一個沒有莫黎川的地方。
大巴一直開始行駛。
一直到傍晚的時候才停了下來。
陸歡子才發現,他們到了一個小鎮上。
這個小鎮的名字叫做涞水鎮。
風景十分古樸,小橋流水人家的感覺。
陸歡子這才發現,這個大巴發部分人是來這裡旅遊參觀的。
她跟着人群一起下來。
也跟着人群一直走。
甚至連導遊都以為她是旅遊團裡面的一員。
天色漸晚。
大家要去賓館住下來。
訂房間的時候,導遊才想起來問陸歡子:“我們團裡好像沒有你的名額,你叫什麼名字?
”
陸歡子繼續搖了搖頭,就離開了。
晚上的時候一個人在小鎮上瞎走。
這小鎮十分熱鬧,青磚白瓦,家家戶戶前面喜歡挂一串紅燈籠。
仿佛人間煙火。
陸歡子走到一座橋上面,看着沿水兩岸,家家戶戶燈火通明。
隻覺得自己仿佛是這個世界上最多餘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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