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傷口太深,她那隻手将來可能就是個擺設了
317.傷口太深,她那隻手将來可能就是個擺設了
顧言清是淩晨才回到家裡的。
回家的時候,宋貝貝和小馨桐都已經睡下了。
看着床上的一對母女,顧言清的心裡像是針紮一樣。
原來這些年來,宋貝貝承受了那麼多。
他曾經那樣怨恨她就這樣棄他而去。
卻不曾想,這背後還有很多緣故。
他口口聲聲的說要保護她一輩子,卻是放任自己身邊的人在肆無忌憚的傷害她。
宋貝貝睡得似乎并不太安穩。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做夢,眉頭皺着。
顧言清輕輕的走了過去,像是安撫小孩子一樣,輕輕的拍了拍宋貝貝的背。
倒是沒想到,她緊緊皺着的眉,竟然舒展開來。
顧言清又在床邊看了一會兒。
起身,去了陽台。
鐘駿傑又打了電話過來。
說顧宛靖失皿過多,還在搶救之中。
顧言清心緒複雜,摸了摸口袋想抽一根煙。
卻突然想到,宋貝貝回來之後,他已經決心将煙給戒了。
顧言清想到了很多事情。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顧宛靖會做這些。
顧宛靖也是院長帶回來的,他們從小由同一個嬷嬷照顧,是少數和他一樣,連名字生辰都不知道,被遺棄的孤兒。
他們兩個連姓氏都取得一樣。
他是真的從小将她當成妹妹看待的。
顧宛靖小小年紀,脾氣執拗,個性也孤僻,和所有的孩子都處不來。
她的性格和安甯是兩個極端。
院裡大大小小的孩子都不喜歡她,說她是個怪胎。
但是偏偏,院長十分寵愛她。
顧言清記得有一次,顧宛靖五歲生日的時候,那時候孤兒院的經濟也十分拮據。
但是卻破例給她買了一個草莓生日蛋糕。
那個時候,蛋糕這種東西,已經是奢侈。
别說是城市裡那種精緻的玻璃櫥窗裡面的好看的蛋糕。
院裡很多孩子都羨慕的很,虎視眈眈。
但是晚上的時候,顧宛靖正好碰到,幾個比她大的孩子正在搶她的蛋糕。
顧宛靖死死的将蛋糕護在身下,幾個孩子正對她拳打腳踢。
她也不說話,就是死死的護着生日蛋糕,表情冷漠。
顧言清就沖了上去,和那幾個孩子打了起來。
但是對方好幾個人,他也打不過。
最後是顧宛靖叫了主事的嬷嬷過來。
顧言清那天晚上被打的鼻青臉腫。
也因為打架被關在小教堂裡面罰跪。
可是就在深夜的時候,顧言清跪在那裡又冷又餓,突然看到門口出現一個小身影。
顧宛靖走進來,和顧言清一起跪在教堂前面。
然後卻将小蛋糕放在顧言清的面前:“三哥,這個蛋糕給你吃。
”
那是顧宛靖第一次叫他三哥。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變得不是那樣孤僻。
喜歡粘着他,開始跟人接觸。
但是骨子裡面,似乎還是有着一股子的戾氣。
顧言清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孩子。
如果說安甯像是個小太陽一樣,那麼顧宛靖就是月亮,她習慣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柳稍之後,身上總有那麼一種陰影。
顧言清覺得,孤兒院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是有這種戾氣的,像安甯那樣天生樂觀的人太少了。
她心疼顧宛靖,所以将她當成妹妹。
這麼多年,顧宛靖越來越能幹,他也知道在她事業有成的背後,或許有些遊走在道德和法律邊緣的手段。
顧言清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卻是終究沒有想到,她竟然已經狠毒到這種地步。
苦肉計,借刀殺人,買兇殺人,無所不用其極的來對付他最愛的人。
顧言清根本沒有辦法想象。
而彼時,他隻是自責。
一個是妻子,他沒有好好保護,一個是妹妹,他沒有好好教育。
向來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顧言清,第一次覺得人生這麼挫敗。
腰部突然被輕輕的抱住。
隻覺得一股溫暖貼在他的後背之上。
顧言清回過頭,宋貝貝穿着睡衣就出來了。
顧言清将她攬入懷中,緊緊的抱住:“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
宋貝貝搖了搖頭:“事情都處理好了嗎?
”
宋貝貝在婚紗店裡面,将所有的事情都跟顧言清說了。
但是她并沒有參與處理。
畢竟是顧宛靖對顧言清來說,也是特殊的人。
其實這次,不管顧言清怎樣處理,宋貝貝都不在意。
哪怕顧言清原諒了顧宛靖,宋貝貝也可以接受。
隻是,她自己釋懷了,
因為她終于将爛在心裡的那些過往全部說了出來。
那些早已經潰爛的千瘡百孔的傷口,反反複複讓她糾結,讓她痛苦,讓她掙紮的噩夢。
她不顧一切的全部都說了出來。
而從那一刻起,宋貝貝覺得,心裡的那些早已經化了膿的傷,終于開始愈合。
顧言清緊緊的抱着宋貝貝,一言不發。
宋貝貝覺得有些不對勁,顧言清的身體竟然微微有些顫抖。
過了良久,顧言清才開口,聲音倒也平靜:“宛靖自殺了。
”
宋貝貝隻覺得脊背一涼,不可置信的:“你說什麼?
”
淩晨兩點的時候,宋貝貝跟顧言清同時出現在手術室的外面。
是宋貝貝堅持要過來的。
鐘駿傑也坐在長椅上,臉色十分沉重。
看到顧言清,鐘駿傑站了起來:“三哥,你終于來了。
”
顧言清問:“她怎麼樣了?
”
鐘駿傑搖了搖頭。
大約又等了半個小時。
一群醫生護士終于從手術室裡面出來。
鐘駿傑臉上跑上前去:“醫生,我五姐怎麼樣了。
”
醫生的表情比較沉重:“人是救回來了,但是傷口太深,她那隻手将來可能就是個擺設了。
”
顧言清往後退了一步,轉過身來直直的看着顧言清;“三哥……”
顧言清并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
過了一會兒,拉着宋貝貝的手,說道:“好了,我們走吧。
”
宋貝貝在此看到顧宛靖的時候,已經是兩天之後。
她讓保姆煲了粥,帶過去醫院看她。
顧宛靖坐在床上,輸着吊瓶。
目光空洞的看着窗外。
她看到宋貝貝進來,就隻問道:“我三哥呢?
”
宋貝貝說:“你三哥不會來看你的。
”
顧宛靖說:“是你不讓?
”
宋貝貝說:“不是,他不願意見你,不管你信不信。
”
顧宛靖笑了笑:“我信,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我了吧。
”
宋貝貝盛出一碗粥,放在顧宛靖的床上的小桌上:“這是排骨粥,對你的傷口恢複有好處。
”
顧宛靖看了看自己的那隻手,又笑了笑:“你們為什麼要救我,我死了不是一了百了了?
”
宋貝貝說:“死又不能解決問題,你是何必,就像你三番四次置我于死地,但是,你以為,我死了,你三哥就會愛上你嗎?
”
顧宛靖說:“當然會,隻要沒有你,三哥就是我的,但是你命好,每一次都能化險為夷,我認了,現在三哥肯定恨死我了吧,他那樣寶貝你。
”
顧宛靖笑的無比諷刺:“我和他二十幾年的感情,和你們之間的比起來卻那麼不值一提,你是來跟我炫耀的嗎?
”
宋貝貝說:“我不是,我想跟你好好談談。
”
“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你讓三哥來見我。
”
顧宛靖突然轉過身來,一隻手拉住宋貝貝:“我要見三哥,你讓三哥來見我,好不好,我錯了,我跟你忏悔,我可以當着你的面給你道歉,你想怎麼懲罰我都行,但是你讓三哥來見我一面好不好?
他現在隻聽你的。
”
宋貝貝沒有動,隻是說道:“顧言清有句話讓我告訴你,他說,他原諒你了。
”
顧宛靖的眸子似乎一下子燃起了光亮。
宋貝貝又說:“但是,他這一輩子都不會見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