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196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公寓,甯呈森讓人提前收拾過。
一室一廳一書房,有陽台廚房,有紅酒吧台,這套公寓,多多少少有點伍樂旋喜歡的裝飾。
比如她慣喝的紅酒,比如她鐘愛的歐式家私。
甯呈森進來,俯身,坐在伍樂旋對面的單人沙發上。
不管什麼場地,甯呈森慣坐單人位,除卻不喜與人擠之外,能睥睨,能把控。
時隔四年,這對昔日的戀人,第一次如此正式的面相對,旁無人,中間隔着寬大的茶幾。
甯呈森的手機擱在茶幾上,擺上去的時候,屏幕已鎖。
所以,即便伍樂旋有偷眼瞄,也沒有看清,剛剛進門那會兒他是在跟誰聯系,玩手機玩的如此認真。
伍樂旋扯笑,依舊是自嘲和諷味:“怎麼會有如此雅興約我?
”
修長的雙腿交疊着,面對着她,甯呈森甚至懶得再給任何臉色,平平淡淡的,道不清喜和怒,開口,便是問:“知不知道我為什麼約你?
”
女人柳眉微縮,鮮豔的紅唇,輕啟間便可見她顆顆均勻透亮的白牙,說出的話,很直白:“找我算總賬吧。
早就知道,溫泉的事,你不可能輕易作罷,下手之前,我就在等着今天,等着你來找我。
”
“等着我找你。
”甯呈森平靜的複述,而後扯笑:“那恭喜你,如願以償。
”
甯呈森相信伍樂旋的措辭,加害米初妍,是為了讓他找上門,隐含的另一個目的,便是毀了米初妍。
她其實比誰都要清楚,這輩子再無可能跟他有任何瓜葛,于是,拼命給他制造糾葛。
是真的如此深愛,亦或隻是無法放手的執拗,甯呈森沒有興趣去了解,長腿放下,起身:“既是如此,那是不是該喝點什麼慶祝一下?
”
說話的同時,高大的身影挪步至吧台,櫃中取下曾經珍藏的紅酒帕圖斯,指尖捏着高腳杯,頭未回,語淡冷:“來嗎?
”
安靜的公寓,下一秒,是女人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從吧台對面的玻璃櫃上,能夠瞥見女人搖曳身姿的體态,隻不過,這些對于甯呈森來講,遠不及米初妍的一個熱情熊抱。
他在醒酒,她坐上前,有那麼三幾分鐘,誰都無話,直至,染着皿色的高腳杯推至伍樂旋面前:“米初妍回去了,你知道嗎?
”
長發擋住伍樂旋的大半面容,甯呈森沒有刻意去窺視,默半聲後,是她的答話:“昨天傍晚的航班吧?
”
“今天上午的。
”
似是意外,她擡起頭:“舍不得她回,所以改簽了?
”
“昨天傍晚的航班起飛前,發現她被人下藥了,催情藥。
”後面的幾個字,甯呈森的音,強調的有些重。
“呵……”伍樂旋搖着酒杯,輕笑:“然後呢?
”
“沒有然後。
”
“那年中秋……那場家宴……其實,我也被人下過藥。
”似是觸及了深處的痛,舉起高腳杯,伍樂旋眼睜睜的看着,而後,抿下一口:“那天晚上,我在甯家的二樓,而你,就在三樓,你知道我有多恨?
”
“Sowhat?
”
“Sowhat?
”伍樂旋嗤笑:“甯呈森,如果米初妍被下藥後,也遭人踐踏,你也是一句sowhat?
”
“如果糟蹋了米初妍,我會把那個人當屍體解剖。
”手執紅酒杯,甯呈森坐在轉凳上,長腿支地,側首冷語:“正常成人206塊骨頭,頭顱軀幹上下肢,每尋到一塊骨頭的銜合處,我就往他們的皮肉上方切道口,不足以緻命,卻能疼到極緻,生不如死皿流成河,即便是這樣,也不足以解我恨。
”
伍樂旋忽的心瘆,她瘆的不是他的狼狠,而是,從不覺他愛一個女人,亦能愛的如此情深,仰頭,杯中液體喝盡,心疼,卻滲不出半點淚:“那時候,我還是你女朋友!
晚宴後你要上樓,我鬧着要跟你一起,如果你願意帶我上去,這樣的事就絕不會發生!
你豈能一句sowhat了事?
”
就算愛的再淺,起碼也是六年陪伴,愛情疏淡,至少還有習慣,怎甘心輸的如此難看?
“所以時隔四年,是我虧欠了你,然後你現在想要跟我要債?
”甯呈森反笑,眸底的光,冷厲而又鋒芒:“依你所說,是那年中秋,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整個晚宴,跟甯翰邦互動最多的,是你父母。
”
“你在二樓的時候,你父母也在一樓,其實當我最近得知你是被強bao的時候,我很懷疑,當時是不是你父母跟甯翰邦一起做的勾當。
畢竟,瑞遠集團的業務,跟甯翰邦掌權後的KB,關聯太多了。
”
“甯翰邦需要能夠為他所用的後盾,而你父母,則需要甯家和KB的影響力,正好,甯翰邦愛你愛的不行,所以,你這個何家女兒,就成為了他們互利互惠的紐帶,即便沒有那天的下藥,你最終還是逃脫不了嫁給甯翰邦的命運,因為你沒辦法做到不顧你父母的前途命運。
”
“有沒有覺得很可悲,在何家,何銘濤連個姓氏都不肯給你,而你卻為了他們,賠盡一切。
這樣說來,好像你要讨債的對象該是你父母兄長,而不是我。
你我都清楚,自從我整顆心都撲在我母親的事之後,何銘濤就沒再有把我當未來女婿的打算,說到底他是看死了我不會接管KB。
我感激他的明智之舉,讓我終于能在你無止境的鬧騰中,解脫出來。
”
對于伍樂旋來說,心痛是什麼已經麻木,讓她顫抖着手幾乎要捏碎酒杯的,是甯呈森狠到一針見皿的分析。
“所以,你今天約我的目的,就是用這些被我一直刻意掩蓋的真相來煽我的耳刮子,讓我明白,什麼是行屍走肉,生不如死?
戀人,父母,丈夫,對我來說,全都不是好東西!
可是,我害過你的心頭肉,就這麼三言兩語,把我趕出甯家,能解恨麼?
”
一聲冷笑,道盡悲涼,那之後,接連三杯酒入腹。
甯呈森眼盯着,未曾做任何阻止,直到伍樂旋手中的酒杯次次見底,他倏然啟唇:“如果隻是溫泉事件,或許,我咬咬牙,當真就這麼算了。
可是,剛剛我說了,糟蹋米初妍,我會讓犯事的人生不如死,沒有糟蹋成功,那麼,就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如何?
”
話落,甯呈森起身,步行至沙發,随手抄起茶幾上的手機,在通話記錄裡頭,最上端的那串号碼上,按下撥号。
在等待電話接通的間隙,甯呈森緩步走向陽台,掀窗簾,深眸下望。
下一秒,電話接通,甯呈森幽幽開口:“瑪咖酰胺,瑪咖稀,銀杏精,氯氨酮粉末,混合四杯葡萄酒,決定好了嗎?
要不要回來?
分量我都拿捏好了,如果她夠堅強,足夠撐到你回來,西倫敦Roman公寓,你老婆的命運,都把握在你手裡,怎麼樣?
需要我給你留門?
”
幾聲話後,是酒杯倏然掉落的聲響,砰砰的破碎聲,碎的是玻璃,同樣也是伍樂旋再難拼湊的心。
通話不長,頃刻挂斷。
伍樂旋知道跟甯呈森通話的是甯翰邦,可她卻不知道,彼端的甯翰邦會是怎樣的反應。
他在沙特談石油合作,就在今早,還興緻大好的給她打電話,說馬上就要簽約,這個合作談成了,即便離開KB,他們娘三也能夠好活。
當時她心裡是怎麼想來着?
好像什麼想法都沒有,之于她來說,甯翰邦在商界發展的如何,從來都不是她關注的點。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如此說來,大概就是甯翰邦給米初妍下藥,然後,甯呈森給她下藥……
而她,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在甯呈森的言語刺激間,喝下如此多的酒。
四年前那夜的中秋,那些瘋狂那些無助那些狂躁還曆曆在目,所以,她現在又要重新經曆一回?
跟一個制藥世家牽扯上關系,下藥竟然也成了家常便飯的小事,伍樂旋無疑是可悲的,但可悲的人必有可恨之處。
甯呈森從來不覺自己是紳士,有些人,就得用這樣的方式還之,既狠,又不費事。
“你一直往窗外看,看到什麼了嗎?
”伍樂旋怔怔的起身,腳邊是成渣的碎玻璃,高跟鞋輕撥,脆脆的撩動聲響。
“你叫來的記者是嗎?
想來個魚死網破?
”甯呈森靠牆,攥着手機抱臂,全是不屑的笑:“你忘了,在KB誰才是新聞界的一把手?
有你們的大哥,你覺得我會在意那幾個無聊的記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