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甯呈森颔了颔首,不怎麼熱情
235甯呈森颔了颔首,不怎麼熱情
甯呈森所說的手套,是剛剛米初妍戴着玩雪的,後來被她脫了放到座位邊上,這下甯呈森要,她麻溜就遞了過去。
看着他将皮手套戴穩,有些呆,那雙救過許多生命的手,那雙為許多冤死的靈魂找回公道的手,此時此刻,為了他的母親,不惜浸沒在骨粉中,慢慢掏。
路虎的車内空間本還算大,但因為三個人的頭都聚到一起,同時注視着那個長盒,以緻,連空氣都感覺像是稀薄的。
米初妍緊張,心髒澎澎的跳,不得不用手心安撫着,每當甯呈森的手轉一下,她就跟着倒抽口氣,然而,粉末太細,盒子不大,掏盒子已是無可奈何,萬一把死者的骨灰撒出來,那是極為的不敬,所以,甯呈森每一次動作,都是極為小心翼翼,也怕錯漏過任何的角落。
十幾分鐘的時間,整個盒子都快轉光了,米初妍就差沒急出了聲汗,到底是忍耐不住,催促:“還沒找到嗎?
真的什麼都沒有嗎?
”
回答她的,是瞿安難得正色的眼神,略有安撫。
也是在這時候,甯呈森倏然間手腕頓住,眉間輕鎖,看着他們,低聲:“好像找到了。
”
有些喜出望外,卻也不敢脫口喊聲,生怕摸出來的不是他們想要的東西,而落了場空,于是,拼命壓制着瀕臨爆炸的心情。
直到看着他的大手緩緩拔了出來,黑色皮套沾滿了灰白色的粉末,而他指尖托起的,則是小小塊,看起來類似鐵皮的黑色金屬。
輕輕甩了甩,褪盡粘附的雜物,那層黑,更顯眼。
甯呈森利落的脫了手套,拿着那塊金屬細細研究,米初妍就在邊上,看清了這是個特别薄特别薄的小金屬蓋。
用手去掰,掰不動,瞿安見狀,去車尾箱拿了個鉗剪,沿着邊線開了條細口,就再不敢往下動了,怕萬一裡面有重要的東西,給弄毀了。
“這是什麼金屬?
火化爐裡燒不壞的嗎?
”米初妍緊張,卻又疑問。
甯呈森已經放下了剪鉗,并未擡頭,卻是回了他:“應該是鐵。
火化爐裡,起初溫度會控制在200到300之間,焚燒外棺和衣物,到第二階段會控制在500多,燃燒肌肉和髒器,最後階段是燃燒骨骼,也是溫度最高的時候,達到900多,而鐵的熔點在1500多,所以,燒不壞。
”
話落的同時,密實的鐵蓋終被掰開,有東西掉落,跌至米初妍腳側。
米初妍幾乎是崩了眼皮,去看他們,而後,又顫微微的俯身,細巧的指尖,顫巍巍的将東西撿了起來,定睛看後,是狂喜又是不可置信,嘴角數次抽搐:“記……憶芯片!
”
米初妍看清了,另兩個男人也同樣看清,甯呈森合上骨灰盒,看一眼瞿安。
“馬上回酒店!
”瞿安會意,極快的繞回駕座,裡面有什麼東西,用讀卡器,插手提看看就清楚。
緊趕慢趕回去,奔至房間,片刻沒有停留就去開電腦,讀卡器是瞿安的,就如剛剛去攪那個骨灰盒一樣,同樣是三個人圍着。
然而,外觀上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的芯片,卻是讀不出來,影像在電腦屏幕上的,全是一堆亂碼。
瞿安确定他的讀卡器沒有問題,那麼,便是記憶卡有了損毀。
反複幾次,依舊如此。
甯呈森當下想到摩頓,手指敲着桌面,做了決定:“我們今天回穗城。
”
仿佛似有默契,什麼也沒問,米初妍當下直身:“我去收拾行李。
”
而瞿安,也是撐着桌面道:“既然這樣,就别耽擱了,我送你們到機場,光頭的骨灰存放就交給我。
”
看着他們着急,做了決定的甯呈森反而淡定下來,看了看腕表:“再急也先吃飯。
”
中午飯點已過,折騰到機場還得好長時間,大男人無所謂,米初妍那身闆,不能挨餓。
後來,等他們搭上回穗城航班的時候,已近下午五點,而瞿安,則要遲一天才回。
臨下車前,瞿安開口:“如果記憶芯片真的打不開,可以找江承郗試試。
去年跟他那單案子的時候,我記得,他在這方面特别在行。
就是不知道暮川願不願意求他,也是個難搞的主,求了也不一定樂力去辦。
”
關于這點,甯呈森也是有所了解的。
去年江承郗掀起的那陣亂子,傳遍B市和穗城,同時期,他還到過B市為于家太太動腦瘤手術。
甯呈森頓了頓,很是沉着:“如果要找江承郗,還有比暮川更适合的人選。
”
“誰?
”
“你猜?
”甯呈森推開車門,去尾箱拿行李,而随之下來的,還有米初妍。
瞿安沒打算進機場,所以沒下車,那兩口經過車窗的時候,他倏然探出頭:“你是說小嫂子吧?
”
甯呈森揚了揚眉,一手拉着行李,一手牽着米初妍,無聲默認。
“高!
”瞿安掬着手做佩服狀:“其實我覺得兄弟幾個,最懂的物盡其用的是你。
”
甯呈森是紀唯甯的上司,憑着他們過往一年的交情以及甯呈森對紀唯甯的照顧,有事拜托,紀唯甯不可能不答應。
而江承郗可以誰的臉都不給,卻不可能不給紀唯甯臉。
他隻要一個電話就行,根本不用低下任何姿态去求誰。
瞿安半褒半貶,調侃居多,但聽在甯呈森而立,他厚臉皮的權當是誇獎,點了點頭:“謝謝你的褒獎!
”
瞿安切了聲,笑着對米初妍:“瞧瞧,你家醫生這匪樣,平日裡拽的二五八萬,關鍵時刻倒像是養了一大批強兵似的。
”
米初妍早就忍不住笑:“我覺得挺好的。
”
“夫唱婦随!
”
随着瞿安最後的鬧斥聲,米初妍被甯呈森牽着,步入機場。
H市到穗城,有直飛航班,兩個鐘足以,對于米初妍來說,幾乎是打個盹的時間。
南國暖的早,三月的穗城,穿不上高領毛衣,更也穿不上羽絨服再或是呢料大衣。
步出機場就感覺到熱,米初妍隻得脫了外套,天色已暗,叫了出租,坐上去的時候,聽着甯呈森直接報了她們家的地址,不由皺眉:“先回南都奧園吧,你不是有要事辦?
”
他扯了扯唇,無比正色:“我該見見你父母。
”
聽她如此話,米初妍反倒沒意見了。
也正好,現在近七點,到家大概八點,還能讓他蹭上頓飯,免得回去南都奧園,又該愁吃什麼的問題。
華燈初上的穗城,美的妖娆。
不巧的是,趕上下班高峰,車子走下機場高速,順着道路兩旁的細葉榕一直往城内駛,道路也就愈發堵。
交通燈太多,走走停停,汽笛聲此起彼伏,熱鬧的似乎能擠死螞蟻。
在偏遠小城呆過那麼幾天,再回到穗城這座省會都市,喧嚣感更甚,有不适也有歡喜,不适的是耳蝸的吵鬧,歡喜的是最最親切的家鄉氣息。
如此路況,到家已過了八點。
暖春時節,整個小區的空氣裡都飄着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泥土香,泛白的路燈下,有攜家帶口出來飯後散步的,也有小情侶甜甜蜜蜜歸家的,更有上了年紀的老夫婦牽着手慢走的,和諧而又安定。
米初妍看的有些呆,不由更抱緊了些他的手臂。
甯呈森笑了笑:“以後我們也這樣。
”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米初妍擡首,調皮眨眸。
甯呈森擡了擡首,攬住她肩,将她偎進自己臂彎:“結婚生子,柴米油鹽,白天上班,晚上遛娃,等我們老了,也像前面那對老人家一樣,天天牽着手去散步,你想的,難道不是這個?
”
米初妍忽就笑開:“說的好像你能讀人心似的。
”
“哪裡。
”甯呈森沉了沉聲:“其實,這是我最渴望的生活狀态。
”
這樣的日子,誰不渴望,人生在世,隻求舒心安穩,略有富餘,如此,便可算是人生赢家。
至少,比起深不見底,千倉百孔的豪門生活不知好了多少輩。
“哎喲,這不是妍妍嗎?
”
短暫的靜默過後,迎面有道響亮的聲音過來,米初妍擡頭看,見是鄰居阿姨,禮貌的喊:“盧阿姨好,散步呐?
”
“對呀,跟老頭子一起出來遛。
”盧阿姨笑的爽朗,瞥見甯呈森,更樂:“小夥子好長時間沒見你了耶。
”
甯呈森颔了颔首,不怎麼熱情。
米初妍在偷笑,上次盧阿姨說他歲數大,這會兒,又成小夥子了……
沒多呆,寒暄兩句,米初妍說要回家。
盧阿姨也沒太過逗留,嗓子依舊很高:“上去吧上去吧,你家裡來了客人,可尊貴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