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不如,我們也做個約定
330不如,我們也做個約定
米初妍當下正襟危坐,放下了一直在刷玩的手機,面對甯呈森的那雙杏眸閃閃爍爍。
瞧着她這樣一副忐忑的模樣,甯呈森覺得好笑,皺了皺眉:“幹什麼緊張成這樣?
”
“你這麼嚴肅,我……我沒辦法不緊張。
”米初妍嘟了嘟聲。
事實上,隻要現在甯呈森提到舒染,提到徐暮雲,她都沒辦法不緊張,就怕他又質問起中午那個躲在洗手間裡的電話來。
她一直都沒想好怎麼搪塞向來慎密的甯呈森,雖然後來她有把跟法安和舒染的通話記錄給删除了,但這并不代表甯呈森沒有絲毫的察覺。
而果然,下一秒,他開了口:“不用緊張,不管你跟我母親約定了什麼,我都不會跟你生氣。
”
“啊?
”米初妍喊了聲,意外又不意外。
不意外的是她本就已經能夠猜測甯呈森有所察覺,意外的是,他竟然知道她跟舒染約定了什麼卻不生氣。
不是不知道他有多介意這個事,中午在行政樓的會議間也不是沒有感覺到他難看的面色,還有他執念要看她手機甚至呆在女洗手間不肯走的蠻橫,可是他如今太過平靜的反應,卻是真的讓她有些摸不到頭。
“别這樣一驚一乍。
”他擡手,修長的指節撫至她下颌,将她張成半開的口閉合上,這才又不慌不忙的退回到他自己的座位,難得溫聲:“我沒有任何理由生你的氣。
”
如此善解人意的甯呈森,倒是讓米初妍不習慣了,但還是抿了抿唇,掩笑:“知道就好。
”
從伍樂旋的那次咖啡館約談後,兩個人提起徐暮雲氣氛就是不好的,上次在醫院門前吵架也幸好是被自己科室的人瞧了去,若是别科室的人看了,指不定又怎麼八卦。
但不管是當時在他面前也好,或是後來她在舒染面前的态度也好,她都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她不在乎去求誰,隻要甯呈森平安就好。
當時甯呈森是朝她發了脾氣的,她也火氣很猛,覺得他根本就不了解她的心情,在那些無法掌握他生死的時間裡,她的心有多恐懼多不安,最嚴重的時候,她借助安眠藥才得以沉睡。
雖然她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麼所有人都覺得她能求徐暮雲,但是她知道有這麼條路子,她心裡自有惦記。
沒有什麼,比被甯呈森理解更讓米初妍覺得放松,所以,此刻的她在掩笑後,心底确實是愉悅的。
堵塞的車流開始蠕動,甯呈森單手掌握方向盤,緩緩前行,另一隻手,執了執她細白的指尖:“妍妍,不如,我們也來做個約定如何?
”
他的音色本質磁沉,輕輕的啟口便能讓人陶醉,可是說這話的時候,卻是特别的柔和,像是情歸深處的那種寵溺,沒有半絲他示于人前的狂傲,用足了耐心跟她打着商量。
米初妍不是沒有被他柔情相待過,私底下兩人的相處,他是不端架子的,他會不要臉也會縱容她的小任性,偶爾興緻來了,還會學她賴皮耍橫。
可是如此認真的柔色,這是第一次。
米初妍像是能夠感覺他所謂的約定大抵為何,被他執起的指尖蜷了蜷,在他指腹處無意識的輕刮着,細脆聲:“你說,我聽着,聽完過後我才知道要不要答應。
”
上高架是爬坡的路,處在夜晚城市的主幹道裡,密集的車流讓甯呈森不得不把更多的視線放在前方的路況上。
被她輕刮着的指腹,能夠感知到她的謹慎,忍不住心口微微發澀,原來不知不覺,他的女孩也學會了圓滑應對,懂得怎樣的回答為自己留餘地,也懂得周*旋與他的交談。
這于她而言是成長,并且還是他給她帶去的成長,對她未來的人生,總會有幫助。
可他又比誰都清楚,在她成長的過程中,他讓她承受了什麼。
如果有選擇,他甯願一輩子将她護于羽翼之下,隻恨自己能力太淺。
可是于他而言又是何其有幸,獲得她如此全心的對待。
喉結滑動,散開上湧的酸澀,他調了調笑:“你是越來越狡猾了。
”
“有嗎?
”她看他,眉梢彎彎的笑,接着又道:“有話你說呗,别老吊着我,這心底怪慌的。
”
甯呈森輕笑了聲,終于放開她的手,車子上坡,他加大了馬力,斜插進旁邊車流較稀的路道,待正常行駛的時候,才終是開口:“我去紐約找江承郗那次,曾在曼哈頓的唐人街深巷裡跟當地的黑組織火拼過,持槍是為自保,傷了人也是事實。
”
“你也知道的,好端端的我出現在紐約那個陌生地,懷揣着好不容易才得來的芯片,想要置我于死地并且奪回那個芯片的人唯有周鴻生。
我不知道周鴻生是如何得知我手裡有這東西,但邱志光一死,他自然會過問,細查後他能察覺蹊跷實屬正常。
遠在紐約,他的人夠不着,唯有出高價請當地的組織,凡是道上混的都有規矩,保密雇主的信息是行規,所以周鴻生并不擔心他有任何的把柄落下。
”
“窮途末路下,芯片我給了,但給的是沐檀昕帶過來的高仿芯片。
因為當時情況緊急,邱志光那個芯片我存在了江承郗手裡,是後來暮川拜托徐暮雲幫我帶到倫敦甯家的,當時正值老爺子病危,我在甯家呆了一段時間,徐暮雲也到了甯家醫院。
如此掩人耳目過後,我才騙過了周鴻生的視線,把邱志光的芯片帶回身上。
”
“不敢跟你聯系,怕周鴻生盯上你,雖然那時候已經派了人暗中保護你,但我不在你身邊,心裡總是不踏實。
索性就跟你父親商量,讓你每天吃醫院住醫院,盡量不往外走動好了。
也交代向敬年,盡可能不離身的把你帶在身邊。
”
米初妍微微詫異,聽到這才終于明白,那時候她的身體還在調理,她要急着回去上班,父母竟然也沒有任何阻攔。
都不知道,他到底背着她,給她家父母通過多少電話。
也怪不得初來的向敬年總是将她到處拎,他身邊的事隻要她能做,他絕不找其他人。
蹙了蹙眉心,米初妍疑問:“所以呢,火拼中你傷了當地組織的人?
這又跟徐暮雲有關系嗎?
”
“沒有,若是傷了他們的人倒也無礙,幹那行吃飯的人,生死早就置之度外。
那天夜裡,深巷中黑燈瞎火,他們的組織惹來了當地警方,而我開槍傷的,是當地警方。
這個事如果對方要清算,便是個麻煩,但如果對方不清算,便不是個事兒。
目前為止,我還沒有收到對方的任何通知,所以,不必太過憂心。
”
“徐暮雲多年周遊,紐約常呆,自有他的寬廣人脈。
但是要他去處理這個事,對他來說是天大的為難,不是他辦不到,而是,如果他應下,也許失去的,會是他的婚姻幸福。
如他那樣的淡泊之人,這輩子名利錢都不缺,對他來說,能夠擊起他追求***的,唯有個人情感。
他是甯缺毋濫,要不然不會到現在孑然一身。
妍妍,我們沒有資格要求他為我們做什麼,更也不能禁锢他的後半生幸福。
所以,即便我跟暮川親若手足,我也從沒有想過透過暮川去拜托他什麼,同理,我更不樂意看見你去求他什麼。
再說,他憑什麼會答應我們的請求?
”
甯呈森怕的是,如果米初妍當真開了這個口,如果徐暮雲當真應下,那他得背負着怎樣的心理枷鎖過下半輩子?
他雖然不算特别良善之人,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這點他是懂的。
沒有真正愛過一個人的時候,從來不會懂得那種即使苦也是樂的心情,就如他的曾經。
一輩子那麼長,如果要跟一個自己完全沒感覺的女子共度,那是個徹底的悲劇。
如果徐暮雲不喜歡米初妍那倒也罷,但是他明知徐暮雲的心在哪裡,又怎麼可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犧牲他來成全自己,他并不屑也不需要。
有時候特别慶幸米初妍偶爾的糊塗,她從來是以善意度人心,所以到目前為止她都從未想過,徐暮雲因何對她照顧周全。
她不知道是個好事,在這點上,他和徐暮雲曾達成過共識。
車子終于在華西路那家餐廳門前停下,甯呈森傾身,為她解下安全帶的同時,沉了沉聲:“所以,我想要跟你約定,不管我母親要求過你什麼,也不管你自己出發點如何,在徐暮雲這方面,你永遠都不要去碰觸。
有我在,我母親不會一而再的為難你,隻要你自己立場站好了,沒有人能奈你何,知道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