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8一輩子都無法放手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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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這樣的一番話說下來,米初妍無言以對。
感覺不出來甯呈森現在的狀态如何,像是已經從舒染的病情中回過神來,接受了現實恢複了那個思路深遠的他。
這個話題在他收口後便沒再繼續下去,之後回到南都奧園,吃過蓮姨做的晚飯,他就催促着她去書房完成論文。
起初的時候他在客廳,後面她出來倒水喝,客廳沒看見影子,蓮姨也不在,找了圈,發現他在健身房的跑步機上,揮汗如雨。
正在猶豫着上前還是退開,他卻像是有感應般,忽地轉過臉來,汗珠覆蓋着他的額際,沾着他的發梢,滴滴往下蔓延至灰色棉質T恤的領口,沾濕兇前的一片。
看着他的那雙長腿從跑步機上下來,緩緩行至她跟前,什麼也沒說,伸手就接過她手裡的水杯,把原來她想倒給自己喝的溫開水仰頭灌下。
修長的指節握着透明的杯壁,好看的讓米初妍盡顧着看他那幾根手指,而忘了自己也在發渴。
聽着咕咚咕咚的吞水聲,水杯見底,幾秒後,他将杯子塞了回來:“寫好了?
”
她搖頭:“才一半,出來找水喝。
”
甯呈森看着那隻空了的玻璃杯,像是明白什麼,重新接過:“你去寫,我給你倒!
”
他如此配合,她似乎沒理由拒絕。
于是,他去廚房倒水,她回書房繼續咬文嚼字。
半分鐘後,他進房,将溫水遞到她面前,她故作嫌棄:“不會是你喝過的杯子吧?
”
他傲嬌:“你吃我的口水還少嗎?
”
米初妍:“……”
似乎這是一個不能辯駁的事實。
看着她喝水,他彎身湊到她邊上,盯着電腦屏幕看了會,而後沉聲:“好好寫,有什麼不透的地方你記下來等會一起問我,我先去卧室沖個澡。
”
運動後滿身的汗水沾着,向來愛幹淨的男人是沒辦法忍受的,于是,交代完聲後,又邁着長腿出了門。
屋子裡有他來去匆匆留下的氣息,慣常聞的那種,清爽,好聞,即便揮汗,也沒有任何刺鼻的酸味兒……
米初妍知道,隻有常年鍛煉,身體健康,生活整潔的人,才能擁有如此幹淨的氣味,放眼芸芸衆生,尤其男人的群體,單這點,就很難得!
望着他的背影,她笑了笑,而後又埋頭到自己的論文中。
大約二十來分鐘,他又回來,這時候端上的是一杯溫牛奶,米初妍扭着酸痛的脖子看他:“這時候喝牛奶,你是要讓我昏昏欲睡吧……”
甯呈森臉色不變:“你喝你的,有我給你指點,不出半個小時,你這論文也就該結了。
”
“臭嘚瑟。
”米初妍嘀咕一聲,卻也真的安心喝下。
嘴上雖然不服輸,心裡卻也知道他的能耐,她花整個晚上也處理不好的東西,到他手裡,估計也就一個小時的問題。
而事實上也确實如此,兩個子在書房忙活,沒出半個小時,米初妍就給導師發了郵件。
起初的時候,她會邊整理邊問問題,而甯呈森多半在書架前看他想看的書,她問到了,他會過來解答。
後來也許是覺得她問的太多,也許覺得他分析的力度不夠她清楚認知,索性丢了他的書,踱步過來将她拉起身,自己坐到椅子中。
米初妍以為他要直接替自己寫,剛想阻止,卻被他身上一扯,自己整個身子坐到他的大腿上,而後,竟然就着那樣的姿勢,手把手的指點着她完成了這個論文。
大姨媽沒走,大晚上的時間好像空虛了些,或許是累,他倒也沒有表現的太過強烈,隻嘀咕聲:“怎麼要那麼久?
”
米初妍窩在他的懷裡,挪了挪位:“十天八天是要的。
”
“以前呢?
多少天?
”
“基本五六天完事。
”
他沉默。
等不到回應,米初妍用手肘推他:“怎麼不說話了?
”
他熄了燈,調整了下睡姿,溫熱的唇纏着她的耳垂,輕聲:“沒什麼,睡吧。
”
米初妍心裡擱着一攤事,睡不着,可是她身後又早已是一片沉靜,不知他是否已經睡下,想着他許久未眠,半點也不敢挪動,怕吵醒了向來淺眠的他。
可越是這樣刻意提醒着自己,越是身體僵硬,沒辦法入睡,最後實在忍不住,身體僵到不行,隻得小幅度的挪了挪身,挪完後,又覺不舒服,又挪,還是不舒服,所幸翻了個身,與他面對面……
這一翻身,可是沒把她吓死,黑漆漆的室内,他的眼睛,散發着光似的盯着她,瞧着不放。
“你……沒事幹嘛不吭聲……”米初妍拍了拍兇口,深深呼吸。
“你是不是精力太好了?
一天都沒法消停?
”他的意有所指,讓米初妍通臉泛紅,羞惱的在被子下踹了他腳:“能不能好好說話!
”
他嘶了聲,好像極疼,在淺薄到幾乎見不到五指的月色中,她卻感覺到了他似乎整團眉心都在緊蹙着。
有些擔心,翻身就去開燈,坐起身掀開被子要去捧他的腿檢查,懊惱着:“我也沒用多大力啊,很疼嗎?
”
她都不确定自己踢的是他哪條腿,搬了左腳看,沒異樣,又去搬右腳,轉一圈後,發現右邊小腿前,有一塊很明顯的淤青,掩在細細卷卷的絨毛底下。
“怎麼弄的這是?
”
他在床上撐着起身,上半身略微的後仰,活動着腳跟,毫無所謂的從她小小的掌心抽離:“摘花的時候不是滑了一腳嗎?
估計就是那時候蹭的。
”
“怎麼這麼不小心!
”米初妍埋汰了聲,立馬下床:“我去給你拿點藥膏抹抹!
”
甯呈森想說不用,可阻止她的手都還沒伸過去,那道靈巧的身姿已經遠離了床頭奔向門口,沒多會,整個醫藥箱都被她提進來。
小小的淤傷被她如此認真謹慎的對待,甯呈森不知多無奈,又不知多欣喜。
可是,當藥膏抹完了,她也開始審問了。
醫藥箱還擋在兩個人的中間來不及拿走,她就以着叉腰跪坐的姿勢追問:“你真的是天不亮的時候去摘的荷花?
”
他點頭:“有什麼疑問嗎?
”
“我有說一定要嗎?
”
“可是那天沒給你摘你不也失望嗎?
”他回答的理直氣壯,而後緩了緩聲:“我不想給你失望,我也不想這麼點小小的事情都給不了你滿足,更不想……什麼都到等不及彌補的時候,才想起,原來我有什麼事情沒有做到……”
如此的話,似是讓米初妍明白些什麼,白天那種艱澀的喉頭腫脹感又突襲而來:“所以你放下了舒阿姨,自己跑到濟山醫大摘荷花?
”
他擰眉:“也沒有,本來實驗室就還有些事我必須回去一趟,經過荷花池,想起那天的事,就去了。
”
甯呈森大概永遠也不會說,事實上,昨天下午他在實驗室正跟組員們開會讨論後續事件的時候,接到法安的電話。
法安在電話裡說舒染絡皿不止,開始不省人事,甯呈森懵了,當下讓法安幫忙把人送進濟山附屬。
之後在醫院找了老成教授給舒染特别開診,連夜的忙活,初步的診斷讓他不敢相信!
不願相信!
他不敢去面對舒染,也不願意去接受現實,匆匆的逃回到濟山醫大,想從工作中讓自己冷靜下來,卻始終無法冷靜。
心口的麻疼,不似米初妍當初被下藥時的那種鑽心的,刺刺的,絞的他無法呼吸,可是,卻是麻麻密密,悶痛牽扯他整個兇腔乃至大腦神經,讓其腦子紛亂無緒。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明明是逃離到濟山醫大冷靜的,結果卻鬼使神差的跑到荷花池裡頭,無意識的去摘那些荷花,混沌的狀态,讓他差點沒讓自己整個人掉下去。
等到後來他抱着一堆荷花回來的時候,才好似想通,大概是因為,這輩子他再不想因為任何的拖延,而留下無數的遺憾。
他愛舒染,養育之恩這輩子也無法還清,也許到最後,留下的注定是遺憾!
他愛米初妍,一輩子都無法放手的愛,也許未來幾個月他會到紐約,等待着他的該是如何的結局他無法預料,可是,他不想再留下任何的遺憾,哪怕,隻是小小的一束花!
他從未給她帶過安穩和該有的幸福,隻是想,在能夠來得及的時候,做得稍微好一點,盡可能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