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107其實我真的挺怕的
靜谧的茶室,有人造的小小假山,有潺潺的水聲,服務員被遣退後,便隻剩四個男人圍桌而坐。
同樣的容貌出衆,身高腿長,以緻,整個茶室被他們擠的有些堵。
甯呈森疊着腿,靠着椅背,眸子看向喬謙旁邊的向隼年,微眯:“所以說,那副群山字畫,喬總是通過向先生從黑市撈回來的?
撄”
向隼年百無聊賴的把玩着手中的墨鏡,開開合合,而徐暮川也是在這時候開口:“太老先生的真迹,張張價值連城,并且都有标識号,如果流入黑市幾經轉手,通過那個标識号,會不會能找到源頭?
”
“很難吧。
”喬謙道:“雖然我們交易的時候,會根據物品上的某些特征去論定它的真假,但黑市交易,大家一般都不記錄的,而且流通性很大,彼此看的過買的過,即便買回去是赝品,也隻有認的份。
”
“也未必。
”向隼年忽的斷聲,轉而看向甯呈森:“甯醫生你好好想想,到底是你母親先失蹤,還是字畫先失蹤?
或者換個說法,跟這副群山圖一起失蹤的,還有沒有其他東西?
”
記憶如此遙遠,甯呈森一點一滴的回憶,他從未像此刻這般懊悔,年少的他,對家中的事關注太少,對家中的利益紛争不屑于了解,是默了很久,他才開口:“表面上大家都說,我母親回穗城的時候,身上帶着群山圖,然後被黑市中人瞧見後,謀财害命,但當時她的屍首是沒有找到的,隻一些旁骛佐證以及從此以後的了無音訊。
但我記得,那個時間段前後,太老爺的作品總會接二連三的在半夜莫名消失,但後來,那些消失的全都有追回來,唯獨這副群山圖,如果不是聽我爺爺說起,我根本都不知道它竟然是在喬總手裡。
”
“OK!
”向隼年比了個手勢,接話:“你跟徐總才回穗城不多時,可能不太了解,不過喬謙你應該知道,我們剛從學校出來為撈第一筆金混迹黑市的時候,甯太老先生的字畫,可是被瘋搶過好一段時間,那時正是文物走私最猖獗時期。
”
喬謙點頭:“記得,然後呢?
償”
“然後……然後政府不是大力整頓了嗎?
那時候可是斷了很多類似的案件,進監獄的人也是大把大把。
”
甯呈森好像聽出了些名堂,正身:“所以說,如果這是一宗文物走私案,或許我母親還有可能是在牢裡?
”
向隼年淡笑:“純屬推測,但也不是一點可能都沒有,當然,也有很大的可能,是真的已經被見利之人殺害抛屍。
”
“行吧,我看你還是先回去把事兒調查調查清楚,反正全國各地黑市你都有人脈,這事啊,還真就隻能指望你了。
”喬謙笑侃着,而後看向另外兩人:“有消息随時跟二位聯系,我們還有事,得先走。
”
“謝了。
”甯呈森起身,以兩人手相握。
男人間的相處不若女人那麼煽情多言,一句道謝,一個主動的握手,剩下的,皆都承載在厚重深沉的眸光中,這是經過閱曆傾蝕的成熟男人間,特有的交流方式。
向隼年走在前,喬謙特意留了兩腳:“我記得,B市蕭董一直都想要這副群山圖,或許找他那邊問問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
甯呈森點頭,再次道謝。
而後,喬謙又轉向徐暮川:“阿甯還好嗎?
”
“謝謝關心,挺好的。
”
“還在B市嗎?
”
徐暮川颔首,似是知道喬謙要問什麼,接着道:“她也在找喬小姐。
”
略微的輕歎聲,喬謙默了默,而後道:“那行,我知道了。
”
送走了喬謙,甯呈森再度坐下,隻有他跟徐暮川,顯得更随意,長腿架在茶座上,睇眼:“B市蕭董?
他家裡都有什麼人?
”
“恒信集團蕭仲航,事業很大,家庭關系倒是不複雜,愛過唯甯的母親淩甯,結果淩甯跟紀中棠私奔,他娶了現在的妻子,生下兒子蕭晉墨,蕭晉墨跟唯甯的好朋友喬洵,也就是喬謙的妹妹在一起過,就這樣。
”
徐暮川坐在甯呈森邊上,聽着他無聲無息,不由側頭:“我這麼說,你會不會懵?
”
甯呈森陰了他一眼:“你懵我都還沒懵。
”默了默,又問:“蕭仲航的妻子,她姓什麼?
是什麼來頭?
”
“好像是……姓周?
不太确定,通常大家都喊她蕭夫人,不過我聽說蕭夫人的娘家好像很有勢力,要不你找阿宸問問,我記得他跟蕭晉墨熟,好像小時候住同一個大院的。
”
徐暮川還在繼續說,然而,甯呈森卻已陷入沉思中,思緒放遠的時候,手肘被身邊的人撞了下,他側眉:“幹嘛?
”
“你幹嘛?
想什麼事想成這樣?
”
“……我在想,如果蕭仲航的妻子真的是姓周,那跟台封山的周姨,會不會有什麼聯系?
”甯呈森覺得,這事,是真的越扯越遠了。
徐暮川倒也淡定:“讓阿宸關注下,萬分之一的機會也不能放過。
”
“行,我先整理整理思路,晚上找個時間跟他說。
”甯呈森同樣是此意。
他在穗城三年,沒找到太多的有用信息,倒沒想到,這一趟回倫敦,被開了竅的老爺子一指點,希望的曙光竟然一一往前拉開,但願,中間不要再有任何斷線的地方。
“你跟那個米初妍,是怎麼回事?
”徐暮川忽問。
“什麼時候你也開始八卦了?
”甯呈森放下長腿,端起涼透的茶,潤了口嗓子:“沒事的話我先走了,你女人不在,我都快忙散架。
”
“等等再走吧,我都特意抽出時間陪你了,别該求的求了,你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有些時候,心裡事悶多了人會瘋的,你不找我聊,找誰去?
”
甯呈森忽地就頓了動作,數秒後,坐回原位,慨歎:“你想聽什麼?
”
“你的心。
”
甯呈森再次支起長腿,單手撐着頭,慵懶狀:“她……重要程度在遞增吧,但是她不适合我現在這麼複雜的狀況。
”
“你怎麼就知道她不适合?
女孩子隻要愛了,她的力量就是無窮大的,别以為隻有男人才能做了不起的事。
問題的關鍵是,她愛你嗎?
愛跟喜歡,多少還是有些差别的。
”
甯呈森白了他一眼:“談了場戀愛悶葫蘆也會講心得了?
她不是紀唯甯,不一樣。
”
“不信?
那你等着瞧。
”徐暮川正色,聲音清冷:“不過你身邊還有個搗事的何宴爵,還有甯翰邦也不是個省事的茬,如果你決定了這輩子就是她的話,還真的需要從長計議。
”
“所以呢,我現在也挺苦惱的。
”甯呈森難得自嘲的苦笑:“那女人三不五時一個套路,完全不按理出牌,我根本摸都摸不透她的大腦思維。
你如果順着她走,那可能一切就都失控,可你如果不順她走,也許哪天就給飛的無影無蹤。
一時沒盯着她就瞎蹦跶,前段日子還跑到台封山去,還想着要露營。
”
“暮川,其實說真的我挺怕的。
我母親的事已然成為我心中的一個痛,就算她不是我的生母,在我心裡,她的地位也永遠高于夏晴,也許我這麼多年做那麼多,到最後也不過是徒勞。
米初妍……她是一個讓我想在穗城永遠定居下來的女孩,每個人的感情需求都不一樣,每個人的性格相處也不一樣,我無法向你們道清她的好,但對我來說,她就是最好的。
我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我是說如果,萬一她有任何閃失,我這一輩子,活着不知還有沒有勁頭。
”
甯呈森的聲音,有些頹廢,有些疲累:“甯家,如果不是有年邁的兩個老人,我根本就沒有任何想要踏步進去的意願。
我父親的成功凝結了不少我母親的智慧,可是,他卻可以在我母親失蹤不過一年,就将夏晴帶進家門,DNA報告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瘋的幾乎要将整個家砸爛。
”
“我還以為,你會更介意甯翰邦娶了伍樂旋。
”徐暮川回聲。
“我也不知道,這麼幾年過去了,伍樂旋怎樣,甯翰邦怎樣,随着時間過去我都可以淡忘,唯獨自己的至親,也許是因為太在乎所以太失望吧。
”
“那米初妍,你預備怎麼辦?
”
“不知道。
其實我的事情,她知道的也七七八八,她有很強的記憶力,也許我還真要的上她的幫忙,但是我希望她簡單快樂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