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對不起,總是讓你擔心
285對不起,總是讓你擔心
人堆中米初妍倒下去的時候,從外進來的甯呈森第一個發現,但他卻不是最先扶起米初妍的人。
隔着些距離,即便他腿再長,奔的再趕,也及不上剛在她身邊兜轉的李易哲。
李易哲起先并沒有發現奔過來的甯呈森,看見米初妍倒下後轉個身就抱起她到處找床位。
雖然年紀小很多,資曆也淺很多,但算起來,米初妍可說是他師母,甯呈森不在的時候,李易哲是格外的照顧米初妍。
不過說起來神外一組也沒有誰不照顧她,向敬年,潘闵宇,李易哲等等,都是如此。
床位緊,傷者四周,圍着醫生護士,李易哲不可能去跟那些人搶床位,抱着米初妍,一時間原地打轉。
人頭不停晃動,他的身後忽來熟悉的喊聲:“李易哲!
”
冷厲而又短促的語調,李易哲猛然醒神,轉過頭去,看見來人,不由低聲:“主任?
!
”
有些意外又有些驚喜,看着他迎上來,李易哲有松一口氣的感覺,然而,甯呈森的腳步,卻是在兩三米處的地方被人截住。
不是别人,正是讓他們神外一組都不太喜歡的副院長袁振。
神外一組之所以不喜歡袁振,是因為袁振看不慣甯呈森的處事風格,處處找茬,而廖靜伊事件,則是更加讓他們鄙視上了依附權勢而存的袁振。
好不容易排開救護床的來來往往,人群的兜來轉去,眼看就要接觸到米初妍,前路忽然被人攔住,甯呈森火大的很。
也不管對方是副院長,擡手就将他撇開,袁振着急,反身扯住甯呈森的衣袖:“等等甯主任!
這裡有個大手術必須你來做,廖局長親自電話交代,必須要救下這個傷者的生命,初步判定,顱骨有粉碎狀,顱内出皿量正在不斷增加。
廖局長現在正在趕往醫院的路上,他要親自過問!
”
袁振拽他拽的狠,說話又急又焦,看見甯呈森,仿若見了大佛祖,再沒了往日的院長姿态。
然而,總是有不買他賬的人,被拽狠了,甯呈森甩的更狠,絲毫不考慮,衣服會不會被這樣撕破,冷聲:“我現在停職中,不接受醫院任何安排!
”
話完,大步向着米初妍過去。
彼時,李易哲已經找到了床,更已經将米初妍安置到了病床上。
甯呈森奔至床前,手背碰觸米初妍額頭,沒有發燒,檢查瞳孔,看不出問題,喊她,卻是沒有反應,不由厲色問李易哲:“怎麼回事?
好好的就暈了?
!
”
“大概……是太累了,今天都在手術室。
”這個也正是李易哲納悶地方,平時手術也是這麼安排的,從未見她如此虛過,按理說,不至于累到暈倒。
“神外沒人了嗎?
!
為什麼讓她站一整天!
”甯呈森的語氣,是質問的。
其實脾氣發的有些無理,神外的醫生,哪個不是這樣過的。
如果這麼年輕都熬不住,又怎麼可能往下幹幾十年?
李易哲被吼的有些無辜,但也不好多話,隻道:“不知是不是昨晚沒睡好,早上就看她有點累,向教授還讓我給她取消這兩天的手術安排,可是她不肯。
”
甯呈森聽罷,吼了個護士,命令其去拿葡萄糖液。
護士有些被吓懵,看見是甯呈森,再又瞥了瞥床上安睡的米初妍,忙點頭如搗蒜的火速奔去治療室。
大約是過去的四年時間,甯呈森在這個醫院立下的威嚴太高,以緻,當有天他離開小半年後再出現,亦沒有人去質疑他的命令,他的存在。
場面依舊混亂,甯呈森讓李易哲去忙,她看着米初妍就行。
而李易哲,也是真的沒空,點頭就要離去的當口,卻突然撞上又纏上來的袁振,頓了頓步,看袁振,還是規矩的喊了聲:“副院長。
”
袁振沒理他,直接纏甯呈森:“甯主任,傷者是前來穗城視察的B市官員,在我們的地盤發生車禍,局裡重視的很!
這個不關你停不停職,你是醫生,有這個責任和使命!
”
甯呈森在順米初妍散亂的發絲,聽見袁振的話,頭未側,直接擠兌:“如果今天的不是官員,那你還會求我?
”
袁振沒接話。
甯呈森斥聲:“找向教授去!
”
“向醫生已經在手術室了,我總不能把人拖出來,而且,用他不如用你放心,你在醫院多年,技術如何,我再放心不過。
”
有利益沖突,再怎麼削袁振,他也不會跟你急,呵呵陪笑,聲音壓的低:“小米醫生對你多重要我懂,她能不能留院,我的意見也很重要。
”
袁振的話是什麼意思,甯呈森不會聽不出來,但他不屑,他相信,他的女孩也不屑,憑着米初妍的能力,靠自己真憑實力,留院不是難事。
如果需要走人情開後門,他也同樣可以為米初妍辦,根本不需要袁振的橫插手。
護士噔噔的跑過來,手裡捧着甯呈森要的東西,殷勤着想要自己給米初妍紮手,卻是被甯呈森接了過去,俯身。
冷肅的眉眼,在對待心愛的人兒之時,動作卻是極其的輕柔。
米初妍的手皮很嫩,很薄,尖長的針頭紮下去,滲出丁點的皿絲,護士忙遞了棉簽,同時出聲:“小米醫生昨晚上帶了個朋友入院,腳傷縫線十二針,身上還有許許多多的剌傷口,據說是被山石荊棘刮出的口子。
小米醫生自己的胳膊也好像擦傷了,什麼情況我不是太清楚,隻遠遠看了會,後來是她自己給自己處理的。
”
護士是看甯呈森如此小心翼翼的對待,想要告知他此事,在甯呈森面前讨得好。
而甯呈森也是,當下眉又皺緊,也不管是否有旁人,更不管來往護士的各種目光,在米初妍的床頭坐下,二話不說将她抱起身。
她的身上還穿着白大褂,那麼寬長的衣衫,加在她身上,都快有些撐不起來。
甯呈森褪去了她的白大褂,已是夏天,裡頭穿着短袖T,倒是很容易翻起袖口來。
兩隻袖口同時翻,最後在左側發現護士口中的擦傷。
像是細沙摩擦而來的淺痕,結了口,傷不重,幾天便可恢複,且恢複後不至于留疤,可是,當他看到那麼大範圍的淺表皮膚傷痕後,心尖,不由抽搐。
跟着他,她真的受了太多太多的苦!
他無法想象在他們分開後,她跟着徐暮雲又遇到了什麼事,或者說,他們也遇上了那些不該遇的人?
一聲槍響,本以為倒下的該是他,卻未料到,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伏在他身上的會是瞿安。
那個時刻,不知多怨恨自己讨厭自己,為了他,他的兄弟,他的女人,皆随着他一起苦一起累。
偏生,瞿安奄奄一息的時候,還在玩笑:“得,别以為我是救你……我是見不得米家……姑娘哭的肝腸寸斷。
我沒有……愛的女人,我父母還有兩個……能幹的女兒,如果要死,死我比較好。
”
他讓瞿安閉嘴,他堂堂一個科研教授,身經百戰的主刀醫生,救了無數人的命,上至達官顯貴,下至貧民百姓,再又各種疑難手術,他有什麼理由救不回自己兄弟的命!
心很沉,抱者米初妍靠在床頭,本不想放手,可這裡畢竟是醫院,而且,靜下來後,回想起袁振的話,覺得有幾分考量之處。
如此,便隻能放手,讓她安睡,起身,轉過頭問袁振:“你說的官員,确定來自B市?
幹什麼的?
”
仿似是觸了袁振的哪根神經,這話一出,袁振忙看四周,而後湊近甯呈森,細聲說了幾句。
甯呈森越聽,面色越是冷然,直至後,袁振退身,而他,則是看了看依舊在安睡的米初妍,足足十幾秒的沉吟過後,睇眼向袁振:“你吩咐下去,我十五分鐘後到,備足皿袋,别走漏風聲。
”
甯呈森終于首肯,袁振應的高聲,五十多歲的小老頭,跑的比猴子還快!
轉身,又看向緊閉眼眸的米初妍,俯身下來,傾到她耳側,輕語:“妍妍,是我,我沒事,回來了。
白天我在濟山給瞿安動手術,看着他脫離危險才敢出來,對不起,總是讓你擔心。
我知道你累,好好睡,我在五号手術室開個很重要的刀,如果你醒來我沒在,就到那邊來找我。
”
甯呈森不太清楚她是不是能聽見,可是,他要去手術室,他想要讓米初妍對他放心,唯有如此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