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9.419某孤島
從攀爬的欄杆上躍進陽台,是因為揣在兜裡的手機有電話進來。
她怕鈴聲響的太久,驚擾了她好不容易才閃躲過的别墅主人,然後,連這個門外的地盤,她都呆不下去!
她沒忘記,她的行李還在院子前的灌木叢裡藏着,她沒有去辦酒店入住,那麼深的夜,人生地不熟,她怕離了這個地方就找不着方向了。
她拍了拍手,自然卷的長發被她甩到頸後,待看清來電之人時,女孩深邃的眼眸裡沾滿着勝利的光彩,怪聲怪氣的調侃着:“哈啰,honey!
”
“你在哪兒?
”
“我在你家啊!
”女孩直白放話,言語間不曾有絲毫的閃躲維諾,打着單眼從落地玻璃窗的縫隙裡擠眉弄眼的瞧着室内,喃喃聲:“我在想,要不要想個辦法摸進你房間裡去,然後……用你的浴室,穿你的睡袍,嗯……我還要睡你的大床!
咦,你在不在穗城啊?
在的話回來跟我一起睡啊!
償”
“……我在紐約。
”
清淺的話音才落,通話被喀的一聲,切斷!
女孩對着已顯示着結束通話的手機屏幕努嘴,哼聲:“早說你在紐約不就得了!
害我白跑一趟!
混蛋!
嗯……混蛋我也愛……”
女孩念念叨叨,把手機揣回兜裡,順着陽台的欄杆往下,越到腳下幾公分的窗口上,又從窗口纏到屋檐前的大樹,匍匐着跪坐在大樹的枝幹上,順着枝幹上那條她用了自己好幾條裙子綁成的系帶,搖搖晃晃的下躍,卻不料,在落地之時,被忽來的一陣狗吠聲給吓的,四腳朝天跌落地面。
肩頭撞到樹幹上,疼的她龇牙咧嘴,更慘的是,擡頭間,在她頭頂之上的二樓陽台,出現了男主人的影子。
女孩起身,硬着頭皮朝樓上的男主人招手緻歉,而後,又哧溜的跑回到灌木叢後,拉起自己的行李箱拔腿就跑!
身後有狗叫聲追趕而來,吓的女孩花容失色,拉着行李箱狂奔的時候,不知被什麼絆了下腳,撲的一聲,五體投地!
腳疼,手疼,頭疼,全身都疼,隻是,狗在靠近,女孩不敢耽擱,騰的起身,拉起行李箱再次狂奔!
跟着狗同時出現的徐炜清,有些拿這個女孩沒轍,追不上年輕人輕快的步伐,隻能出聲喊:“給我站住!
”
女孩揮了揮手,回喊:“叔叔我不站啦!
我要回紐約!
叔叔對不起!
”
徐炜清跑的有些累,停在小路上喘氣,正逢披着外套趕來的原卿,散亂着滿頭的發絲小跑到跟前,皺眉問:“到底怎麼回事兒?
”
徐炜清哼了一聲,氣急敗壞:“給你兒子打電話!
”
“現在?
”原卿打了個哈欠,疑問道。
“就是現在!
”徐炜清背着手往回家的方向走,腳跟是徐暮思養在家的黑色小土狗,纏前纏後,狗叫聲中還能聽見他的不歡喜,唠叨:“這都叫個什麼事兒!
兒不着家!
女不着家!
倒把别人家的女兒招回家!
還是個洋人!
要是讓老爺子看到了,不得又說事兒!
”
“那是混皿兒!
混皿兒!
你沒看她頭發和眼珠子都是黑的嗎?
”原卿繼續哈欠。
兒女之事上,她看得很開,隻要不入贅不遠嫁,她怎麼都行!
她最怕的是,她家兒子那個拗勁!
她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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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某孤島。
灰色磚塊構築的地下層,成排成排的白色燈帶鋪列着,讓這裡呈現出二十四小時都處在白晝般的狀态,沒有手機,沒有鐘表,甚至看不到太陽,沐檀昕根本沒辦法掌握現在的時日。
從被帶進來的那天起,他們所到的地方,都是被蒙着黑布條的,去的地方隻有兩個,其一,她現下所處的這間奢華卧室,其二,隔壁那間擺滿着各式醫療儀器的大卧室!
這些天來,他們隻能從地下層偶爾聞見的海水鹹濕味,以及,海浪撲打的旋潮中分析他們所處的環境位置,用潮起潮落來分辨大緻的時間。
他們所處的這一塊區域,有許多黑衣人把守,吃的送進來,用的送進來,晚上會偷聽,早上會敲門。
最初沐檀昕覺得尴尬,她跟自己的老闆同住一間房,隻有一張床,配合起來特别艱難……
後來,自己的老闆被一次次的喊出去,回來的時候總是一身密汗滿身傷,哪裡還顧得上尴尬……
再到今天,莫名其妙被強制着蒙上黑帶,混混沌沌間就被帶到了市區,措手不及的經曆了場暴亂……
她吓的失神,她的老闆卻不得不去搶救那些罪惡份子!
她暗中拖他的手,壓聲道:“您身上還有傷。
”
他的眸色暗冷,啞淡回:“我是醫生。
”
她怕他撐不住,最終命喪在孤島,求他:“保存體力,你還有米初妍。
”
可是他卻笑:“米初妍在,她也會這樣做!
”
他的笑,明明那麼無力,他挺直的腰闆,明明開始佝偻,這麼些天的鞭打,他明明因為忍痛而變得消瘦,可他卻還是顧着去搶救那些罪有應得的人!
沐檀昕忽然覺得,她搞不懂那些自以為是,自以為神的大醫生!
她搞不懂,可是她卻不得不敬重!
當然,她也不排除這是這幫窩毒份子的故意為之,再或者是,警方那邊的暗中算盤,要不然,孤島上的他們,為何忽然間被帶到市區去,隻那麼走一遭,又回來?
沐檀昕覺得有些寒涼,頭頂上泛白的燈光更添了幾分清冷,四周都是淨透的水晶球,把這間卧室裝點的猶如王宮殿堂,回來到現在,她還沒有進食,很困,很餓,耳邊似有呼呼的海風聲,她想睡,可是,她又想要等到甯呈森回來……
就在這樣的昏昏沉沉間,卧室的門被忽然推開,力度之大,似是被重物擊撞,有那麼幾聲反彈的回響。
沐檀昕心驚,卷着薄被取暖的她猛然間站立,探着頭一路向前,轉着長長的彎道行至卧室門口……
然後,她瞪眸,控制住失聲尖叫的沖動,赤腳跑上前,接住眼前那個渾身皿水的高大男人……
他的皿水都染在早已被糟蹋到不成樣的白色襯衫上,可以說,他大部分的疼痛,都集中在寬厚的肩背……
他的雙手,是要拿手術刀的,他的雙腿,是要保持長時間站立的,他的大腦,是要保持時刻清晰的,所以,能受罪的地方,隻有那塊背。
他是老闆,他有自己心愛的女孩,她對他不敢動任何的心思,可她看了,卻還是覺得心疼。
她不懂,這幫毒販子到底是抽了哪根筋,明明叫他來是要給他們的核心人物做手術的,他們每天這樣傷害着他的身體,難道就不怕,這個手術做不成了嗎?
身後的門,被把守的黑衣人關上,關上的同時,丢下一個清洗傷口的藥箱。
每天一次,每次都是如此……
他雖然瘦了不少,可到底有這樣那樣高大的軀幹,沐檀昕費了全身的勁,才将幾欲昏厥的男人扶到床上,并且,因為身體的失衡,連帶着自己,倒在他的身側。
聽得見他粗喘的氣,看見的是他蒼白的容顔,緊閉的凹陷深眸,沐檀昕着急,卻又不敢大聲:“甯總……甯總……你怎麼樣了?
能不能翻身?
翻一個,好嗎?
我給你上藥……”
他沉默。
沐檀昕覺得,大約是因為,疼到極緻,說不出話了。
她不想再讓他更辛苦,隻能自己撐跪在床沿,瘦弱的手去翻他的肩頭,翻不動,攥力,再翻……
他抗拒,向來疏朗的眉心,緊蹙成團,隻用着還能動的雙手,阻止着她的靠近。
沐檀昕不解,着急道:“甯總,你需要清洗傷口。
”
平素的他不會這樣,前兩天還能撐的時候,他連上藥都自己來,雖然沐檀昕不了解,傷在背部,他到底是怎麼給自己清洗,但他是老大,她不得不由着他。
後兩天,他沒那麼強大的勁了,便接受了她的幫助,但也會盡量配合着,不該她動的地方,他死也不讓她動。
今天應該是第五天,可是,他卻固執的讓她毫無辦法。
她一直跟他說話,他一直不回應,她受不了他越來越慘白的臉色,拼着勁要給他翻身,卻忽然被他崩着聲一句命令:“滾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