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情形,花绮苑與馬展鵬兩人,卻是早已驚呆了,誰曾想到,十年不見,螢梨的修為竟然到了如此恐怖的境地,便是面對老一輩的宗師境高手,竟然可以完全壓制。
嘩啦一聲響,花無皿從廢墟中爬了出來,隻見他衣衫褴褛,滿身落魄,臉上身上傷痕累累,顯然是在方才房舍坍塌時劃傷的,而兇口上的傷口,更是将他的衣襟浸透,可即便如此,他的臉上卻仍是一份惡狠狠的樣子,顯然并不肯就此放手!
“可惡啊,可惡啊!
老夫要把你們全都殺死!
全都殺死!
一個不留!
”
花無皿雖不斷的叫嚣着,但是身上的威勢卻是越來越熱,走起路來,更是搖搖晃晃,隻剩無盡的怒火與戾氣充斥其間,讓人震驚之餘,更覺奇怪。
見此情形,螢梨卻是搖了搖頭,微微歎一口氣,一揮手,竟是将手中神劍收了起來,看她随身并未帶任何包裹器具,也無劍鞘,幻月劍卻是仿佛憑空消失一般,不見了蹤迹。
“看來老爺爺你的身體的确出了岔子,已經經不起如此強大的真元和力量了,正所謂因果循環,天道昭彰,便是爺爺你身為絕世宗師,也逃不出生老病死的自然法則,再強大的肉體,也會被時間摧毀!
”
聞聽此言,花绮苑明顯一愣,而花無皿似乎也想證明自己,并不是如對方所言,想要強行從過來,沒想到一步邁出,卻是撲通一聲,直接跪倒在地!
隻見他面色慘白,雙眼無神,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氣喘籲籲的模樣,很顯然已經病入膏肓了,雖然發自心底的不情願,但此時卻是一點氣力都提不起來,進而整個身體都開始顫抖起來。
花绮苑想走上去,卻被身後馬展鵬一把拉住,她回頭看看自己丈夫,卻發現後者面露擔憂,然後搖了搖頭。
雖心有不忍,但花绮苑也知道面前的花無皿,還是十分危險的存在,于是這時候看向身旁的螢梨。
螢梨沒有看她,卻明白他的心意。
“若非他不是宗師境界,絕對無法撐到現在,看他現在這副模樣,估計最少也應該撐了半年的時間了,如今病入膏肓,更是油盡燈枯,便是大羅金仙下凡,也就他不得了,眼下大概已經到了彌留之際,你若有什麼想說的,就盡管說吧。
”
說完這番話,螢梨便轉過身去站到了一旁,如此看來,眼下花無皿,的确已經沒有任何的威脅了。
花绮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時候她回過頭來,再次望向花無皿,她似乎從來都沒有發現,對方竟然如此蒼老,想起過往種種,一幕幕情景仿佛走馬燈一般在她的腦海中掠過,這時候,兩行清淚便瞬間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到了此時,所以的情感再也遮掩不住,一齊從花绮苑的兇中爆發,她一把掙脫馬展鵬的手,然後撲向花無皿,一把将後者的身體緊緊抱住,然後嚎啕大哭。
看着眼下情形,馬展鵬隻能默默站在花绮苑的身後,一時間也是無能為力。
“绮苑……是你麼?
你怎麼又哭了?
……是誰欺負你,告訴我,老夫要好好的教訓教訓他……”
這時候,花绮苑才發現,眼前的花無皿,一雙眼睛卻是再也不能視物,他的眼神空空蕩蕩,隻能漠然的望向前方,而就在此時,花無皿身上的戾氣與仇恨,轉瞬間也是蕩然無存!
雲默風止,天空中此時下起了綿綿細雨。
花無皿想要擡起手臂,去找花绮苑的臉龐,舉到一般卻是再也沒有力氣,便又垂落下去,堅持情形,花绮苑趕緊捉住對方的手,将他放在自己的臉上,淚水不斷流下,卻是連花無皿枯萎的手都一并浸濕。
“你還在哭嗎……為我而哭?
……”
這時候,花無皿突然笑了起來,叱咤一生的天妖門右護法,這時候竟然笑的是個孩子一樣。
“你不會有事的,你不會有事的……”
花绮苑不知道此時能說什麼,就一直重複這樣的話,她緊緊攥住花無皿的手,甚至希望以此來把自己的心意傳達給對方。
“绮苑,不要哭,其實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殺死你的,我隻是生氣,氣你竟然瞞着我獨自走了,留我一人孤苦無依,你是我世上唯一的親人了……為了找你,十年來傾盡全力,怕你在外面收盡委屈,所以無論如何都不願把手裡的權力放任他人,隻希望你有一天回來後,能夠衣食無憂……不過……已經無所謂了,從今天開始,你自由了,我隻希望臨死之前,能聽你叫我一聲外公,便死而無憾了……”
這些話,花無皿從來都沒有透露過,而花绮苑也更是無從得知,正所謂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聽完之後,花绮苑震驚無比,一時間更是悲傷莫名,淚水仿佛決堤一般,看起來就要把自己哭幹了。
“外公!
外公!
你不能死,绮苑也隻有你一個親人呐!
”
聽到花绮苑的呼喊,花無皿的臉上,突然出現一個心滿意足的笑容,刹那間,花無皿和花绮苑的身旁,突然長出無數荊花,花朵綻放開來,凄美無比!
天地間隻剩花绮苑的哭泣聲音。
……
雖然花無皿一生作惡多端,但終歸是花绮苑的親人,他将花绮苑從小養大,寵愛有加,雖不得善果,但花绮苑希望他可以善終,因此夫妻兩人,便将花無皿的遺體焚化之後,葬在了飛馬坡上。
花绮苑在花無皿的墳頭,栽上了一株芍藥,然後拉着馬展鵬,在墳前重重磕了三個響頭,雖然馬展鵬老大不情願,但是看在花绮苑的面子上,還是照做不悟,甚至為了惹媳婦開心,還将整個腦門都磕紅了。
看他這副模樣,花绮苑卻是無奈搖頭,心下卻是一暖。
“你這呆子,恁地搞怪!
”說着,便在馬展鵬的額頭輕輕吹氣。
感受香風撲面而來,馬展鵬隻覺得滿心沉醉,無比欣喜,大覺的這幾個頭算是磕得值了。
兩人處理完相關事宜,這才回到飛馬鎮花盈樓,此時螢梨坐在店中,與仇慶年正在攀談,得知螢梨是來自劍閣的高人,仇慶年仰慕不已,也希望借此機會,能夠給對方留下印象。
看到螢梨和仇慶年,花绮苑才想起重要的事情來,于是趕緊帶着馬展鵬走過來,在桌前坐下。
“都辦完了?
”螢梨端起茶杯,喝一口茶,盡顯端莊。
花绮苑點點頭。
“螢梨,有一件事情,我必須跟你說。
”
“嗯,什麼事啊?
”
“林柒……回來了!
”
啪一聲,茶杯落在桌上,竟整個被螢梨按進了桌面裡面,周圍甚至沒有任何龜裂的痕迹,見此情形,險些叫仇慶年連眼睛都瞪出來!
“林老弟回來了?
什麼時候的事?
你在哪裡見到的?
”
聽到花绮苑的話,馬展鵬反而比螢梨更加興奮,但被自己媳婦瞪了一眼,便立刻在一旁乖乖坐好。
仇慶年聽到林柒的名字,再看到螢梨的反應,一時間也是不明所以,又生怕熱惱了劍閣的高人,于是隻好坐在一旁緘口不言。
“他……在那裡?
”
“他去了天師道,說是要見一見天師道的劍癡。
”
聞聽此言,螢梨起身便走。
“如此甚好!
”
見她直接往門外走去,花绮苑趕緊喊住他。
“螢梨,你去哪裡?
”
“我回劍閣去。
”
“你不去找林柒嗎?
”
聽到花绮苑的話,螢梨突然停下步伐。
“為什麼?
”
聽到螢梨發問,花绮苑卻是一下子愣住了,她本來以為這是很自然的事情,但卻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對方。
“他棄我而去,一走十年,如今方才回來,這時候不是應該讓他來找我麼?
”
說完這番話,螢梨的身影便消失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