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妖門衆與天機閣守衛們,已經默默的各自退開,一番大戰之後,勝負姑且不論,這期間的消耗極大,即使正值當年活力四射的年輕人,這時候也累的夠嗆。
張玺彥在幾個門衆的協力下,包紮好了傷口,他看着周圍滿是頹廢之色的黃衫人衆,這時候卻連罵人的話也說不出來,兵敗如山倒,要不是鐵嚴華及時趕到救駕,搶出一絲喘息的機會,說不定他們這些人,就要全軍覆沒了。
他看看站在一旁,滿臉獻媚之色的鐵嚴華,縱使自己現在心情不佳,也不好對給方留一個不好的臉色,于是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鐵嚴華看到他這個表情,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心了正暗自嘀咕,這時候聽到張玺彥開口了。
“鐵長老,這次多虧了你,等到回去之後,我一定上報門主,他老人家一定會佳賞你的!
”
聽到這裡,鐵嚴華的心這才放回肚子裡去,有了這句話,他在天妖門的仕途,才會暢通無阻。
“張妖主言重了,這都是卑職應該做的。
”
鐵嚴華也是老狐狸了,他自稱卑職,自然是因為自己已經跟天妖門綁在了一條船上,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他也是在提醒張玺彥,他日不要忘記今日之言。
就在這時,巨船之下,傳來叫喊之聲,現如今少閣主姬璇跟宗門秘寶天魔傀儡,全都在天妖門的手中,這也讓天機閣的幾個老家夥坐不住了。
童徹帶着童肅戈和鐵素虹趕回來,兩方一交流,已經大體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看着姬宿罡死去卻仍未倒下的軀體,童徹老淚縱橫,義憤填膺,終于按耐不住,帶着幾個人來到巨船之下,大罵鐵嚴華背叛宗門,害死親朋好友無數,簡直豬狗不如。
鐵素虹站在衆人之中,聽着前方傳回來的罵聲,面色蒼白,自從衆人知道鐵長老背叛天機閣之後,她的境遇就不好過了,到處都是冷漠鄙夷的眼光,讓她自慚形穢,尴尬不已,要不是童肅戈一直站在她的身邊,給她打氣,讓她釋懷,隻怕她自己,就先要崩潰了。
這時候,金南樂走到巨船之下,攔下了大罵不止的童徹。
“鐵嚴華,你出來,咱們談談吧!
”
金南樂一聲吆喝,底氣十足,别看他這般年紀,卻真的是老當益壯,拼殺之時,勇猛果敢,死在他手下的敵人,絕對比其他的大多數的年輕人還要多。
這時候,巨船甲闆之上,露出鐵嚴華的身影。
“老金啊,老夫在這裡,你有什麼話想說的,就說吧。
”
“鐵嚴華,你大爺的,有種就給老夫滾下來,咱們正大光明的打一場,你脅迫一個小女孩,算什麼本身!
”
看到鐵嚴華露頭,童徹又忍不住自己的滿腔怒火,大罵鐵嚴華,身後幾個人跟着起哄,可鐵嚴華隻是聽着,笑而不語。
金南樂歎口氣,知道這樣下去,事情是不會有進展的,又是好說歹說,終于再次把童徹攔下來。
“鐵嚴華,咱們認識這麼多年,也算是老夥計了,彼此都知道各自的性子,我也不跟你廢話,隻要你把銀珠送還,我們什麼要求都能答應你!
”
聽完,鐵嚴華哈哈大笑。
“金老頭,别說你說的算不算,就是你說的算,我要這偌大的天機閣,你舍得給麼?
”
“你這個不要臉的家夥,我……”童徹怒火又起,被金南樂攔下。
“鐵嚴華,你看看現在的形勢,這樣的要求合理嗎,你們大勢已去,難以成事,隻要你平安送還銀珠,我可以做主,放你們平安離去,這是我們天機閣,能做出最大的讓步了。
”現如今,姬宿罡隕落,尹長老身死,呂長老不在,他跟童徹,的确就是最後的掌權人了。
“哼,你也太小看我們了吧,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
說完這句話,鐵嚴華轉身就走,他當然能看清當前的形勢,但是他知道,談判可不能說什麼就是什麼,總在留一些後手,如今姬璇在自己手中,對方行事之前,總要先掂量掂量,不妨就先抻他們一段時間,自己回去請示一下張妖主,看看事情應該如何收尾。
身後,童徹罵聲又起,但事已至此,鐵嚴華卻反而看開了,天機閣什麼的,都無所謂了。
張玺彥一直在聽他們的對話,就算他不想認命,可也知道自己這邊大勢已去,鮮有轉機,就算這時候撤走,也難以确定對方會不會趁勢反撲,如今進退不得,也讓他萬分頭疼。
“妖主,您看……”
鐵嚴華果然來請示他的意見,可張玺彥看到目前這種情況,還有什麼話好說。
“鐵長老,你辛苦了,目前這種情況,我也是始料未及,沒想到禦天宗的兩個孩子,竟然成了兩次大計最大的變數,天命如此,非戰之罪,現如今,我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了。
”
就算到了這個時候,張玺彥還是不肯承認自己的失敗,他把這些,都歸結于命運作祟。
聽到這裡,鐵長老似乎明白張玺彥的心意,他看看略顯頹廢的張玺彥,沉思一番,開口說道:“妖主,其實事情,應該還有轉機。
”
“嗯?
”
這時候,鐵長老一揮手,一個人推着流馬車走近,張玺彥站起身來,走到近前一看,隻見木車之上捆綁着的,赫然正是自己朝思暮想,追尋了八年之久的,天魔傀儡!
天魔傀儡的神通,他是見識過的,自己這隻手,正是被天魔傀儡生生打斷,雖然現如今已經換成了機關臂,但是陰天下雨,肩膀處還是會隐隐作痛,曾幾何時,天魔傀儡也一度是他心頭的夢魇,它越是可怕,張玺彥就越是想要得到它,隻要能夠掌握天魔傀儡的玄機,作為己用,那天機閣這一方之地,還不手到擒來。
“鐵長老,你果然沒讓我失望,快,快些驅動它,得此助力,看看誰還能擋下我們!
”張玺彥面露狂喜,自他看到天魔傀儡之後,眼睛就再也沒有離開過它。
“這……”鐵嚴華面露尴尬,“卑職慚愧,這麼長時間,卑職仍然不得其法,不止老夫看不懂,就連天機閣内許多匠人,鑽研之後,也是毫無頭緒,這天魔傀儡的玄機,似乎隻在姬家人的手中!
”
聽到鐵長老的話,張玺彥身子明顯一滞,這時候,他似乎想到什麼,突然站起身來,極速走到一旁銀珠的身前,這時候的銀珠,正被兩個人捉住胳膊,站在一旁。
張玺彥一把掐住銀珠的下巴,面**狠之色。
“小丫頭,快被驅動天魔傀儡的關竅講出來,否則我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
面對視人命如草芥的天妖門妖主,銀珠雖然眼含淚水,卻表現得分外堅強和不屑。
“呸,休想,你就算殺了我,我也什麼都不會告訴你的,你是我們天機閣的敵人,我說什麼也不會助纣為虐!
”
這句話,除了對張玺彥說,還明顯是戳向一旁的鐵嚴華,鐵嚴華輕輕咳嗽一聲,掩去尴尬。
面對這麼一個女孩,張玺彥卻一時毫無辦法,姬宿罡已死,天魔傀儡的關竅,似乎隻掌握在她一個人的手中,他似乎沒有聽出銀珠話裡有話,松開女孩的下巴,神情陰暗,走了回來,沖一旁的鐵嚴華說道:“你來!
”
沒辦法,鐵嚴華隻能硬着頭皮走上前去,比起其他人,鐵嚴華反而更難面對的就是這個女孩,他熟知幾個老家夥的脾氣,畢竟他們之間,有着數十年的交情,對于他們的喝罵,鐵嚴華可以做到充耳不聞,熟視無睹,但是面對這樣一個天真的女孩子,特别是他從小看大,又付出無盡關懷的這麼一個女孩,卻很難直視對方的眼睛,那雙純真的眼睛裡,是不解,是失望,是敵視!
鐵嚴華站到銀珠身邊,擡着頭,似在看天。
“銀珠啊,把方法說出來吧,說出來之後,我可以求求妖主,放你回去!
”
“鐵伯伯,你教銀珠做人要正直,循禮,尊敬長輩,關愛他人,把大家視為自己的兄弟姐妹,為什麼到頭來,反而是伯伯你自己忘了?
”
面對銀珠的質問,鐵嚴華一時無語,他不想回答,也沒法回答,道理他都懂,可他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哪裡還有回頭的餘地啊。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人影突然蹿上巨船,站到了船艏之上,引起衆人一陣喧嚣,如臨大敵。
張玺彥看到林柒,也不禁攥起拳頭,鐵嚴華更是擔心對方的實力,這時候親自虜住銀珠,擡起刀架在他的脖頸上。
“談談……”林柒言簡意赅,但是所有人都聽得懂。
張玺彥走上前來,他一直提防着林柒有所動作,但是仔細看來,對方果然是自己一個人來的,他難道真的這麼托大,就不怕自己強行把人留下來麼。
“臭小鬼,你不要嚣張,我們天妖門還沒有輸呢,你有什麼資格找我談判,你出身一個小小的末流門派,就敢如此猖狂,難道就不怕我們天妖門的怒火,把你們這些蝼蟻,全數燒盡嗎?
”
林柒一時無語,自己什麼時候嚣張了,現在嚣張的明明就是你啊!
就在衆人的注意力都在林柒自己身上的時候,一個人影悄悄從船上陰影處繞了出來,向着銀珠方向摸了過去。
所以人的神經都緊繃着,誰也沒有注意來人,等他走近,最先反應過來的反而是鐵嚴華,他聽到了細微的聲響,詫異間下意識的轉頭,卻看到一支長槍,猛然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