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成子摸着手中長生神劍的缺口,神情間若有所思,洪邵煜站在一旁,雖不言語,卻萬分緊張,畢竟神兵受損,最難過的就數他的主人了。
“這麼說來,讓長生劍受損的,就是那少年身邊的女娃了。
”靈成子眉頭緊皺,面露疑惑,說道,“能産出如此出彩的人物的宗門,我卻完全沒有聽說過,的确讓人生疑,這禦天宗,恩……如果他們不是來自邪門歪道之中,我想可以試着結交一下,這一點,我覺得你做的不錯。
”
洪邵煜點點頭,這倆人不但有一身修為,品行也着實不錯。
“說起來,長生劍受損,的确是我的責任,我見女孩取出一柄斷劍,心生輕視,小看對手的神兵利刃,我也沒想到初一交手,長生劍就如此不堪一擊。
”
見洪邵煜面露悔色,靈成子反而擺了擺手,将長生劍平放在身前桌案上,說:“長生劍雖不說堅韌無比,卻也不是如此不堪一擊,這柄斷劍,能一擊就咬下長生劍劍刃的,隻能說絕對是當世神兵!
我雖然不知道禦天宗底細,但聽你說來,卻大概知道這柄劍的來曆。
”
“江湖上風傳有一冶劍的匠人,出身天山暮雪,行走天下,斂盡無數珍奇材質,在一個月圓之夜,鍛出一把神兵利刃,皎潔如月,绮麗非凡,衆人以為他就此止住的時候,他卻天馬行空一般,以劍試劍,将生平冶煉的,在衆人看來皆是寶物的無數劍器,一一斬斷,新劍每次斷裂,他就重新加入材質,冶煉一番,最後終于将所有的劍刃全部斬斷,可這把劍,也隻剩下一尺有餘,但從此之後,這柄劍卻無堅不摧!
”
“果真有這樣的人?
那這匠人和這把劍呢?
”洪邵煜震驚之餘,也佩服萬分。
“不知道,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了,這隻是風傳,不辨真僞,但女孩手中的斷劍,與傳言中所說的十分接近,想來八九不離十。
”
見掌教師兄搖頭,洪邵煜頓時有些失望,這樣的人物,特别是一個傳奇劍匠,對他來說是十分渴望見一面的。
“女娃手中三把劍,在我看來,都是神兵,能有這樣底蘊的門派,江湖中卻沒有他們的傳聞,是十分奇怪的,這少年的手段,傳聞也十分了得,如果能斷定他們出身幹淨的話,再把他們二人收入我長生門中,對我宗門一定大有裨益,說起來,我現在也十分相見一下他們了。
”
聽掌教師兄有收納他們的想法,微微有些驚訝,欲言又止,想想作為掌教的身份,有這樣的想法也沒錯。
“我見他們去意堅決,應該沒什麼可能。
”
“哎,小孩子嘛,能有什麼決心,稍微施以利誘,許以好處,自然就會依靠過來,人都是有私心的。
”說完,靈成子哈哈一笑,顯得很輕松,看了一眼身前的小師弟,又接着說道,“不過話說回來,邵煜,我覺得你這個性子的确應該改一改了,性如烈火,急不可待,對你修為沒什麼幫助,你如果還想精進,就一定要好好歸咎一番!
”
聽掌教師兄教訓,洪邵煜還是十分謙虛的,自從師傅羽化,對自己最好的就是這個大師兄了,自己能有今天這一份成績,除了宗門的大力培養外,掌教師兄給自己的幫助是最大的。
“好了,你先下去吧,這段時間你不下山,長生劍就暫存在我這裡吧,我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修好它。
”
“真的有辦法修好嗎?
”聽掌教師兄所言,洪邵煜十分驚喜,他知道掌教師兄從不騙自己。
“去吧,我盡力而為!
”
……
林柒回到偏廳的時候,螢梨正伸着脖子,向外面偷看,眉頭皺在一起,似乎有什麼心事。
“丫頭,怎麼了,長生宗這裡的點心不好吃嗎?
”
長生宗從二人進來之後,就按照洪邵煜的吩咐,備下了無數糕點,悉心款待客人,林柒出去之前,小丫頭正吃的盡興,不知道這一會為何這麼一副表情。
螢梨有些緊張,伸手拽住林柒的胳膊,把他拉進屋裡,貼在林柒的耳朵邊小聲說道:“小七,咱們快走吧,我看這長生宗的掌教,是個妖怪!
”
“呃?
”
林柒啞然,即使長生宗的點心不好吃,你也沒必要這麼诽謗人家吧。
“這幾個老頭都叫他師兄,可這個掌教哪裡像個老頭子,明明就比這邊那個大伯還要年輕,如果不是妖怪是什麼?
”
原來是這樣啊,林柒聽完,不禁哈哈大笑,就連站在一旁的青瓜和扁擔,也一臉狐疑的看着神神秘秘的兄妹兩人。
林柒摸摸螢梨的腦袋,給一臉擔憂的小丫頭解釋道:“長生宗名門大派,修身養性,求長生,得天道,這是長生宗的宗旨,這掌教真人自然也是高人,韬光養晦的本事也一定高人一等,雖然他看上去很年輕,卻不會是妖怪,隻能說保養的好,你明白了嗎?
”
小丫頭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開口問道:“小七,你說我去問這個掌教伯伯要這個韬什麼養什麼的法子,你說可以麼?
”
靈成子想來也應該比螢梨高兩輩,但看了如此年輕的一面後,這個爺爺,螢梨是如何也叫不出口。
“你要這法子幹啥,你不想長大啦?
”林柒有時候真的不知道小丫頭腦袋瓜裡都想些什麼。
“我要來給我娘啊!
她一直說自己老啦,自己老啦,都是我爹的責任,我要來這個法子,她就不會老,也不會責怪我爹啦!
”
“……”
小丫頭一臉天真的笑了起來,卻讓林柒啞然無語。
……
後來,農戶牛事件很快就結束了,四個農戶千恩萬謝的下山離去,隻是洪邵煜自言無顔再見他們,沒有出面,唯一奇怪的是,牛到底哪裡去了,人們衆口不一,有的說被野獸叼走了,有的說被幾個弟子偷偷吃掉了,但究竟是哪一種說法對,或許也隻有那幾頭牛自己知道了,于是這也暫時成了一樁懸案。
隻是這件事情過後,長生宗的風評更盛,一時間香客雲集,宗内上下忙的不亦樂乎,洪邵煜也因此提前結束了面壁,這幾天就帶着林柒和螢梨遊山玩水,胡吃海塞。
就在林柒打算離去的關頭,宗内卻出現了十分不和諧的聲音,原因是被他們打成重傷的婁陽子至今還沒有醒來。
于是林柒與長生宗掌教第二次的會面,又發生在長生宗養生殿上,這不過這一次攻讦的對象,變成了林柒二人。
林柒自然巍然不懼,坦坦蕩蕩,小丫頭站在他的身邊,自然以林柒馬首是瞻,惱怒的盯着長生宗攻讦林柒的宗門弟子。
“掌教真人明鑒,前因後果,我想你們也十分清楚,婁陽子為何昏迷不醒,我無法斷言,我們兄妹自認問心無愧,且不說我對長生宗有無恩情,隻是你門中弟子對我們刻意責難,實在是讓我大失所望。
”
雖然林柒年幼,但一番話說來不卑不亢,正氣凜然,實在頗有威勢,長生宗幾個長老看在眼裡,不禁暗贊一聲。
洪邵煜與林柒交往最多,這段時間也一直混在一起,也覺得林柒這少年一身正氣,不像是歪門邪道,若是以前,一定第一個站出來替林柒說話,但掌教師兄在場,加上之前一番說教,也讓他收斂了許多,這時候如坐針氈,十分難受。
如今門中弟子分為三派,一派認為林柒出手過重,才讓婁陽子身負重傷,昏迷不醒,甩脫不了責任;一派認為婁陽子吃了古怪丹藥迷失本性,林柒不但無過反而有恩;但是更多的人則分辨不了,兩不相幫。
一時間衆人相較不下,才有了今天過堂這一番問責。
“林小弟,我們長生宗沒有針對你的意思,你不要對我們抱有敵意,隻是婁陽一事頗有些蹊跷,而你的出身我們也沒有查明,隻是希望你能站出來說明一下,雖然婁陽不對在先,但你們的确下了重手,應該是有一定責任的。
”二長老依靠在椅子上,慢慢說道,臉上挂着一副慈祥的笑臉,言語間倒也十分柔和,隻是在林柒看來,卻比那些明顯站隊的人更為過分。
“前因後果你們都清楚,卻來說我有責任,實在是有些可笑,你二長老口口聲聲說不是針對我們,卻有今天這一番問責,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嗎?
”
“不知小兒,不可理喻。
”
二長老搖搖頭,卻不再說話了,這時候,七長老又站了起來。
“雙方各執一詞,實在讓人無法辯解。
但是我有一個法子,不如讓林小弟把當日醫治婁陽的法子展示一遍,讓在座的人分辨一下,自有分曉。
”
“哼,狼子野心,話不投機半句多!
”
林柒冷笑一聲,一眼看穿七長老心思,七長老被一言道破,有些臉紅,悻悻坐了回去,口中喃喃自語:“我們長生宗名門大派,難道還會貪戀你的小門小道麼?
”
隻是這一番情形,卻讓林柒笃定自己心中的想法,也讓七長老身邊的洪邵煜心生不屑。
眼見情勢即将失控,靈成子趕緊咳嗽一聲,開口說道:“林小兄弟,我們的确沒有針對你的意思,隻是婁陽一事,頗多蹊跷,而你當日之言,也言明婁陽不日就會痊愈,如今确有出入,這樣吧,如果你能證明自己的清白,我可以做主,長生宗上下認你出入,還可以讓懷疑你的人親自向你道歉。
”
“如果我無法證明,長生宗就要囚禁我一生一世麼?
堂堂長生宗的掌教真人,竟然要威脅我?
”
見林柒一臉鄙夷,靈成子還未開口,洪邵煜卻終于坐不住了。
“掌教師兄,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我們長生宗名門正派,怎麼能行如此龌龊之事!
”說話間瞟了一眼身邊的七長老,衆人自明其意,七長老頓時咳嗽不止。
聽洪邵煜說完,林柒反而一伸手,讓洪邵煜先坐下,說道:“我想靈成真人不是這樣的人,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
“你能這麼想,我心甚慰,想你年紀輕輕,能有如此兇襟,不禁讓人感歎英雄出少年啊。
此事了絕之後,我一定親自向你道歉。
”靈成子笑着說道,言語倒是十分誠懇。
林柒點點頭,看看身邊螢梨,小丫頭手裡攥着林柒的袖子,小臉繃在一起,眼中透露着擔憂。
“我想先看看婁陽真人的情況。
”
“好,這個沒有問題。
”
說着,四個弟子手持擔架,擡着婁陽子,從後廳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