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天音閣,早已不是本來的模樣,湖水早已幹涸,被人為用新生的泥土填滿,原來的湖址上面,重新搭起一座石台,古琴幻影端坐當中,魔音依舊,仿佛是為最後時刻特意搭建好的舞台一般。
原本被毒倒昏迷的衆人,現如今也早已不見了蹤影,現場石台上除了古琴幻影,就剩下張洛洛與梳畫兩個女子了。
與梳畫盛裝淡抹不同,張洛洛的穿着要顯得更加幹練,勁裝白裙簡約而得體,不但凸顯出張洛洛的姣好身姿,更憑添一絲飒然的英氣。
見到梳畫的第一時間,張洛洛就明白了對方心中的意思,縱使她天生一副七竅玲珑心,知道梳畫是刻意為之,平日裡城府極深的她仍然忍不住自己的怒火與妒嫉,給了對方一記耳光。
見梳畫仍然如此勇敢與自己對視,張洛洛卻突然笑了。
“你不怕我嗎?
”
“怕!
”梳畫很坦誠,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子,而對方卻是令人生畏的九品高手。
“我突然明白,為什麼秦飛翎會喜歡你這樣的女子了,溫柔卻堅毅,聰慧卻隐忍,看似一汪春水,卻勝過繁盛的夏花,就連這最後的倔強,都讓人心生憐意,我要是個男子的話,說不定也會無法自拔。
”
說着,張洛洛輕擡素手,抵住梳畫的下巴,将她美麗的臉蛋托起,梳畫緊要牙關,眼含淚水,卻不敢稍動,似乎因為緊張,臉上的紅痕更加顯眼了。
“啧啧,還真是天生麗質呢。
”
張洛洛的臉上,帶着玩味的笑容,仿佛梳畫在她的手中,隻不過是一件玩物而已。
“這一點,姐姐也是一樣的呢!
”
“哼,牙尖嘴利。
”張洛洛松開梳畫,轉身走回,“你今天到此,為的不就是拖住我,好讓我無法分神,去阻止你們摧毀陣眼的計劃麼?
還處處向我炫耀,暗自與我比較,就不怕我惱羞成怒,一劍将你殺了?
”
這時候,張洛洛突然一揮手,隻見她身前閃現點點光華,緊接着就平空閃現一把配劍。
這柄劍,從劍柄到劍鞘都是素白一片,霜寒如雪,張洛洛握住配劍,重新轉過身來,望着梳畫的眼神之中,終于閃現一絲殺意。
梳畫被張洛洛眼神中的殺意驚到,從心底生出一股寒意,她忍不住打個冷戰,仍然強自鎮定,望着張洛洛,縱使害怕也不願挪開眼睛。
“姐姐是不會殺我的,因為姐姐你,要比我自負的多,無論如何也不想在哪個方面輸給我,可姐姐如果動手殺我,就足以證明你怕了,嫉妒了,認輸了,即使你不是這麼想的,隻怕他人也是這麼看的。
”
其實,這的确就是一開始梳畫的打算,她身份女人,其實從某些方面要更了解女人的心思,一個女人被其他女子奪走了摯愛,無論怎樣,她都不會輕易承認自己要比這個女子不如,特别向張洛洛這樣無比優秀,她要比尋常的女子更加在意,更加自負。
“呵,不得不說,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加聰明的多,可是,我從來不會在意她人是如何看待我的,對待我的敵人,我從來就不會手下留情!
”
張洛洛的語氣越來越冷,梳畫甚至覺得自己錯了。
“那就請姐姐,一劍殺了我吧!
”事已至此,梳畫在賭。
但這個時候,張洛洛卻反而搖了搖頭,她微微一笑,竟然如此魔性。
“你難道真的覺得,你能勝過我麼,秦飛翎隻是被自己的心意迷惑了而已,等到他幡然醒悟之後,就會重回我的懷抱了。
”
這個時候,張洛洛仍然對秦飛翎不死心,依然覺得心儀男子,永遠都會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比容貌,姐姐自然不輸任何人,比劍道,奴家自認一生都企及不到姐姐的高度,再說琴棋書畫,針織女紅,姐姐是有名的才女,出身豪門世家,自然也不會弱于我,據說姐姐的文韬武略,戰事兵法,也讓很多将軍也自歎不如,若此完美的女子,奴家當然比不過了。
”
雖說張洛洛知道梳畫在恭維自己,但這些話從她的口中說出來,卻也讓張洛洛頗為受用呢。
“可是,人無完人,縱使姐姐你天縱英姿,傾城之貌,可也總有比不過她人的地方。
”
“這麼說,你自認有比我強的地方咯?
”
梳畫點了點頭,面對随時都能取走自己姓名的人,她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有如此勇敢的時候,她想起了秦飛翎,那個自己摯愛的人,嘴角微微笑起,溫婉而迷人。
張洛洛突然很讨厭梳畫的笑容。
“姐姐總是帶着一張面具活着,太累,太苦,也太孤獨,而我比起姐姐來,要更親和,更真實,我與他在一起,遠離廟堂的喧嚣,遠離塵世的浮華,更溫暖,更自然,我想,這正是奴家,比姐姐更吸引他的地方吧。
”
話音剛落,張洛洛的身上突然爆發出一股巨大的氣勢,梳畫驚叫一聲,毫無防備,整個人被瞬間吹風出去!
氣流來得快,去的也快,瞬間便消逝不見,梳畫摔在遠處,額頭碰到了地上,洇出皿來。
張洛洛冷着一張臉,仿佛極北亘古不化的堅冰,就連周圍的空氣都驟冷了許多。
“哼,真實?
你真的覺得自己活在真實之中嗎?
”
看着怒極的張洛洛,梳畫不明白她的意思。
“出來吧,給你家的主子,看看究竟什麼是真實!
”
張洛洛冷冷一笑,沉聲喝出,聲音遠遠蕩開,很久才消逝。
過不多時,遠處突然走來一人,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子,穿着一身淺粉的勁裝,腰間快一把長劍,清冷的臉上,滿是點點雀斑。
“雀兒!
”
來人的确是梳畫的小丫鬟,卻又讓她覺得如此陌生。
她并沒有走向梳畫,反而在張洛洛的身後一側站定。
“雀兒,是你嗎?
你怎麼了?
”梳畫眼含淚水,似乎想到了什麼,可她卻極力想要否認這種想法。
“梳畫,你知道嗎,這兩年來,你的事情,你的動向,我都了如指掌,甚至就連你現在的名望,也是我有意無意之間,送給你的,如果沒有我,隻怕這兩年間,你最少已經死過兩次了,你難道從來沒有想過,為何你一個沒有背景的清倌人,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人來騷擾你嗎,難道真的憑的是你那虛無缥缈的名望,呵,真是笑話!
”
梳畫渾身顫抖,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的話。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
“因為我需要你活着,好好的活着,隻有這樣,秦飛翎才會回來,你不過隻是我的一個工具而已!
你說我不敢殺你,哈哈哈,真是笑話,我若想殺你,很輕松就可以将你碾死!
隻不過剛開始的時候,我還覺得你毫無威脅,現如今事情隻不過稍稍偏離了我的想法而已。
”
張洛洛在笑,妖豔而詭異,梳畫覺得她像個魔鬼!
就在這時,天空突然又傳來轟鳴的雷聲,赤色的天空,再一次褪去顔色,現如今已經變成了淡紅色。
三個禁制的陣眼,已經全部除去了!
“呵,看來時間差不多了呢。
”
張洛洛似乎并不意外,反而興奮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