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我的态度,維持我的溫度,放縱吧,前進速度,朝着遠處一步一步……”
剛下了天府峰,雷胖子就扯開嗓子吼上了,這都不稀奇,稀奇的是還有人跟着吼。
“……嘿嘿,吹着風;嘿嘿,放放空;嘿嘿,跟緊我……”
望着淩動和雷胖子兩個人勾肩搭背的身影,姚晨曦腦袋發脹,搞不懂這世界上怎麼還有這種人,唱得難聽就算了,關鍵還很自我陶醉。
“玄鳴,廖師傅都回宗了,你怎麼還闆着個死人臉,不要壓抑,要興奮起來,跟我學,吼起來。
”雷胖子掉過頭,沖着玄鳴擠了擠眼睛。
“玄鳴,你就興奮一下給胖子看看,就拿出你那把斧子,照着這裡咔嚓來一下,順帶還能把我們晚上的夥食問題也解決了。
”淩動拍着雷胖子圓滾滾的肚皮喊道。
玄鳴笑了,這個天門宗中最出類拔萃的弟子,忽然之間有一種前面十幾年白活了的感覺,誰特麼說吃飯的時候不能吧唧嘴,坐着的時候不可以抖抖腿的……開心有時候真的不需要理由,隻要一切随心,就是一種快樂。
不過,話又說回頭,一個人的性格是很難改變的,玄鳴本身就是一個内斂的人,你讓他跟雷胖子一樣,逮隻蝴蝶,都能為究竟是公是母的問題,和淩動理論半天這種事,他肯定做不到,但是在一些小的細節方面,玄鳴正在做出改變。
比如說,在大家烤野兔的時候,兩天前的玄鳴肯定會客氣幾句,現在不會了,再客氣下去,恐怕連兔子屁股都吃不到。
“你們知道六合城裡面,除了玄黃塔之外,什麼最有名嗎?
”雷胖子望着架子上的烤野兔,偷偷咽了下口水。
“不知道,胖子,你說說看。
”淩動向火堆中又添了幾根枯枝。
“嘿嘿,七級玄黃塔,百裡流香河,你們沒有聽說過嗎。
”雷胖子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流香河,從北至南将六合城一分為二,兩岸風景秀麗,若能泛舟其上,順流而下的話,正好可以将城中所有美景都能一覽無餘。
“等這次到了六合城,我一定要租條最大的舫舟,再搬上十壇美酒,從城北喝到城南,再從城南喝到城北,就是吐也給我吐在流香河裡面,這樣才叫做不虛此行,惬意一場。
”雷胖子一本正經地說道。
“如果再能喊上幾個醉夢樓紅牌的話,那會不會更加惬意呢。
”姚晨曦眨着眼睛,裝作好奇的樣子。
醉夢樓,顧名思義,讓人醉生夢死的地方,看名字就知道是什麼樣的場所。
開玩笑,真當離此不遠的天府宗的大小姐,整天足不出戶,兩耳不聞窗外事嘛,流香河不但景色是一絕,兩岸百裡更是東洲出了名的煙花之地,其中“醉夢樓”就是名氣最響的一家。
東洲盛傳一句話:六合城,是修行者的聖地,也是男人的天堂。
雷胖子心中咯噔了一下,但臉上依然裝作很鎮定的樣子,故意輕咳了兩聲,義正言辭地說道:“姚大小姐,我是你說的那種人嘛,實話告訴你,一般的姑娘從我身邊過,我都不會正眼看一下,更何況那些胭脂俗粉,就算脫光了追着我跑八裡地,我要是回一下頭,就是**……老大,你對我最了解,你說我講得對不對。
”
“喔,那個……玄鳴,過來幫我加把火,這死兔子看起來不大,但皮太厚,耐烤。
”淩動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沖着玄鳴詭異一笑。
“老大,從現在開始,我決定……甯跟玄鳴幹一架,也不和你說一句話。
”雷胖子的語氣充滿了悲怆,接着話鋒一轉,”除非,你答應待會不跟我搶兔子腿。
”
六合城,這座修行者的聖城,在東洲絕對是排的上号的大城,淩動從城外第一眼見到,就完全被震撼住了,通城碧翠,古樹參天,幾乎見不到什麼建築,就連城牆也沒有,因為所有六合城的百姓都認為,城牆是弱者的象征。
流香河就像城市的脈搏一樣,碧波靜靜淌洋,湖光粼粼,與兩岸景象相映成趣,看上去是無比的甯靜與自然。
而此時,流香河下遊的岸邊,淩動的心情卻是怎麼也甯靜不起來,他用手指了指河邊一艘破敗的舫舟罵道:“雷胖子,這就是你說的最大的舫舟嗎,這裡面搬上十壇酒,還有我們落腳的地方嗎。
”
“老大,你可别怪我,我可是跑斷了腿,磨破了嘴皮子,才租到這條破船,誰知道這兩天舫舟的生意會這麼好呢。
”雷胖子無奈地撇撇嘴。
“死胖子,那你好歹也在上遊租條船哎,這事給你辦的……待會你一個人劃。
”姚晨曦氣得直跺腳。
“我的個大小姐唉,你以為我不想啊,就這條破船,我還是出了雙倍的價錢,從别人手裡搶過來的。
”
幾個人相視一笑,陸續登船,沒辦法了,聊勝于無吧。
微風拂面,清香陣陣,船頭,淩動和雷胖子拼命地劃着船槳,船尾,玄鳴用力撐着竹篙,三個人卯足了勁,累的滿頭大汗,小船這才晃晃悠悠地往上遊爬去。
流香河上舫舟蕩蕩,跟周圍那些豪華的舫舟相比,這艘破舟居然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線,人家都是雇傭了一兩個船夫,自上遊向下,泛舟疾馳,好不自在。
再看淩動他們,舟破就算了,還是逆流而上,關鍵連個船夫都沒有,全靠自己動手,其實,不是不想雇人,而是雇了人根本沒地方立腳。
“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柳葉香兩岸……”兩道破鑼一樣的嗓音開始在流香河的上空徘徊。
尼瑪,就這破舟,就這破嗓子,回頭率想不高都難。
姚晨曦坐在簡陋的船艙中,望着清澈見底的湖水微微出神,忽然覺得這樣挺好,挺自在,挺享受……
蓦然,上遊飄過來一陣琴音,輕鳴時好像深山裡清溪流淌,重音時又像流泉飛瀑,空靈時如山谷裡的回聲,悠揚委婉如同仙樂。
淩動和雷胖子很自覺地閉上了嘴巴,循音望去,一艘如同樓閣一樣的豪華舫舟就停在流香河的中間,船頭一名白衣女子,露出一截如柔荑一般的玉臂,蔥嫩的素指正輕輕撥動着琴弦。
不要說淩動和雷胖子,就連姚晨曦都看得有些癡癡醉了,撫琴的姑娘皮膚雪白,一張俏臉就像仲秋的月亮一樣動人,尤其是一副專注的樣子,仿佛能讓流香河變得更加甯靜一些。
“哈哈哈,沒有想到在這裡能遇到如此人間絕色。
”一艘龍舟劈浪而來,一位翩翩公子合起手中的折扇,站在船頭朗聲大笑,“姑娘,本公子願意出一萬金币,邀你共泛流香河,你看如何。
”
琴音依舊,白衣女子臉都沒有擡一下,隻見幾十米外的龍舟一陣劇晃,接着所有人就看見,那位翩翩公子的頭顱孤零零地飛了起來,然後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筝一樣,在空中跳動了幾下,撲通一聲落進了流香河中,頓時鮮皿染紅了一大片河水。
悠揚的琴音終于停止了,美麗的姑娘站了起來,眼神幽怨地望着半空,隻是一聲輕歎:“憐香之心,人皆有之,杜成宇,你這又是何必呢。
”
“他錯不在憐香,隻是不該對妙然姑娘出言不敬,哎,我隻可惜髒了這流香河的水。
”
不知什麼時候,撫琴女子的身邊多了一位藍衫青年,面色無波,就好像他一直就是站在那裡的一樣。
流香河碧波豔豔,周圍舫舟中探出那一顆顆腦袋的畫面,在這一刻仿佛靜止了,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那兩個名字早就響徹了整個東洲。
東洲八傑!
杜成宇!
安妙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