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在一處兩進兩出的宅院内,黎子白握緊了手指。
昨晚他所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不可能,也絕對不會。
所以一定要淡定、要淡定。
事情的真相,往往都是覆蓋着一層紗的,所以一定要淡定、要淡定。
景禾眼觀鼻鼻觀心的坐在房間内的桌子旁,一手捏着杯子品着茶,一手則是恣意的把玩着一個骰子。
神色是極為的淡定,而且,是十分的悠閑。
他就是不懂聲色,就是在一旁氣定神閑的圍觀。
他不說一句話,就是要看他,到底會怎麼辦。
選擇相信,還是隐忍?
另一邊,南陽。
薄靖萱也不打算跑出去了,幹脆就在桌旁坐着,該吃吃、該喝喝,給自己倒杯水,慢慢的品着,然後又給紅依也倒了一杯。
紅依面露疑惑,神情,微皺着眉。
紅依:“莫非,是皇城中,現在有動靜?
”
慕府畢竟是權臣,大皇子娶慕府三小姐是為了得到慕府的羽翼也好,是因為‘情’也好。
但任何一把好刀都會是一把雙刃劍。
而慕府到慕蘭笙這一代是沒有男丁的,她上頭兩個姐姐,一個成了寡婦,一個嫁入定軍侯府,但是定軍候府已經被削,而且定軍候世子石晟也不是當君主,成為他們慕家傀儡的料。
自然,得把他們慕家的未來都賭在慕三小姐,慕蘭笙的身上。
而慕蘭笙畢竟是女子,很多事情,想不太明白,而且心軟,不像男子那般利害得失都分析的絕對的理智。
也做不到手段強悍,不給敵人留下一絲的喘息機會。
所以這看似,是大皇子為情執意要去慕三小姐,兩人郎情妾意,不在乎他們之間到底隔着多少阻礙。
而皇室退一步,慕家也退一步。
兩人自此成為親家,日後天下這一寶座的位置,也會是兩家共同的後代去坐。
看似是共赢,但内裡,肯定是有矛盾紛争。
民間常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這外孫再親,也終究不是跟自己姓的。
除非,慕三小姐日後生下小皇子跟慕家姓,否則,這慕家也絕對不善罷甘休。
而皇室這邊,當今陛下更是一隻老狐狸,先前在京都時,為了讓大皇子放棄迎娶慕府三小姐的打算,甚至出了一計,先是給慕國公府私信,表明要納慕府的大小姐為妃。
再讓慕府三小姐入宮作太子陪讀。
這曆朝曆代,哪有親姐妹分侍父子的,之後慕府三小姐私逃,陛下又出一計,弄出謠言說是定軍侯府暗中派人挾持了慕三小姐。
最後害的定軍候府世子石晟入獄被關押了幾天,定軍侯府也被查抄了一遍。
雖然最後證實隻是一場誤會,人放了,查抄之物也都如數歸還,但是定軍侯府的聲譽卻是一落千丈。
慕家二小姐,嫁的便是定軍侯府。
這份由皇家挑起的怨,即便是慕三小姐可以忍,但是慕家絕對不會忍,今日大婚,指不定還會做些什麼手腳。
所以,薄景琂才會下了決心不讓她去。
薄靖萱喝一口茶,又看了一眼紅依:“他不過就是不想讓我去,怕我萬一再惹了什麼是非。
那不去就不去,頂多就是不能親臨現場而已。
”
再說,這些都算個什麼事。
其實她最想看的,是他們洞房時候的樣子。
也不知道那家夥,會不會臉紅,又或者說,是看誰先臉紅。
紅依輕歎了一口氣,在一旁坐下。
見她也沒有再執意要去的意思,反正這些政治上的事情,她也不一定會懂。
也就什麼都沒說。
兩人面對面又喝了會茶,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然後又神遊一會。
最後實在覺得悶,腦子裡神遊也夠了,便提議下盤棋。
就在棋局剛展開不久,從窗外閃過一道光,一隻神獸直往他們面前的桌子撲了過來。
速度太快,兩人正在集中精力下着棋子,就被這隻神獸給下了一跳。
紅依正想把這隻不知哪家來的神獸給推下去,卻被薄靖萱給神獸擋住了。
是一隻火麒麟,是黎子白養的那隻梨花獸,當下的模樣已經是變得很小隻了,但即便是小隻,也霸占一半的桌子。
梨花獸沒事是不會跑過來找她的,因為怕天界之人發現他們穿越者的身份,黎子白即便平日宅在屋内,也不會召喚出梨花獸,主仆兩人聚上一聚。
便摸上它的腦袋:“你主人怎麼樣了?
”
紅依也窺出了一二。
便不再去看他們,而是玩弄着桌上被打散的棋子。
不去看,不多看,便不會多想。
也不會多念。
而這個人,不屬于他的,便不必去肖想,更别去關注有關她的任何事情。
所以低着頭,一直告誡着自己沒關系,然後不去想,不去念,終有一天,也會忘了。
然後隻作朋友。
梨花獸喘息着,被嬌養了十萬年,它都已經又肥又懶的跑不動了,偏偏天界弄了一個瞬移的仙法在人間不能用的規矩。
并在人界各處都設置了屏障,不能用瞬移,所以它就隻能連夜跑了過來。
重重的喘息着,然後又跳下去,在地上直接就變大了一圈,仍是帶着喘息:“快,快點。
我家主人出事了。
”
當即,薄靖萱心底是一激靈,直接就收了手中把玩着的玉笛,在梨花獸的身上騎了上去。
現在若是僅憑她自己三成的仙法,即便跑的出去,想跑到京城,也不知得要花費多長時間。
梨花獸畢竟也是一隻神獸,瞬移不能用的話,梨花獸這飛行的速度,肯定也是比一般的神仙快。
然後抓住它身上的兩戳毛,梨花獸也不歇會,直接躍上桌子,從窗戶口,嗖的下一道光閃過,就不見人影了。
紅依當下也是一驚,出事了,是受傷了,還是遇上魔族的人,被人圍困了?
腦子裡一思索下,便跑到門口去敲門,最後把樓下的小二給喊了上來,小二要開門,卻是讓紅依給拒絕了去。
隻是仍舊在敲,而且動靜越來越大,小二也沒轍,這是上等的客棧,不能打擾其他客人休息,也不能不尊重客人的意思。
便跑去找着這間客房原本的客人。
薄景琂沒跑遠,就是在樓下吃點下午茶而已。
被客棧小二求着上去,打開門,紅依對他簡要說了兩句話,就直接往樓下跑去。
牽了客棧後院的一匹馬,就往京城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