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房間,撫着兇口,單手撐着桌子她想了許久。
這個時代的哥哥,是天帝的人。
他務必有很多事都不會瞞着天帝的,可是她跟黎子白兩個這穿越的事,還有那七宿琉璃塔的那個黑衣人。
他不會去告密吧?
不會,應該不會。
畢竟是她親哥,應該不會出賣他們。
可一萬一千年前的那事情,文曲星君跟一位廣寒宮婢女的事還是哥哥跟她講的,而且他幾日前還在沙灘的一個礁石上模仿當年文曲星君的坐姿。
所以很可能當年霓凰女王與文曲星君的事,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或者,即便不是一清二楚,那也肯定是知道一些隻言片語。
而方才她說出的那些話,哥哥覺得意外的,應該是這霓凰女王其實不是真正的霓凰女王這一條。
畢竟他們往生殿的看守者雖然能夠窺見六界之内幾乎任何一個地方的場景,但是并不代表六界内任何事情他們都知曉。
畢竟往生殿能夠窺見六界正發生事件的池水就那麼大,就算池面上布滿畫面,也是不能一次性都能顯現出來的。
更何況,他們兄妹倆也不是每天都盯着那池水看。
隻是無聊時,随便抽看一下罷了。
等黎子白回來時,見她在那發呆,便去問:“你都跟你哥說了?
”
點點頭,薄靖萱:“但是紅依說,有些事情不必非要告訴我哥,這個時候的他是為天帝賣命的人。
即便要告知我哥,也得先要問問你。
”
黎子白:“那就是怕你什麼都說了。
那黑衣人不是跟紅依一起被困在塔裡的嗎?
應該是那黑衣人教他的。
”
穿越一世,有些東西是可以改變的,而有些東西,則是不能改變的。
而且,處處還都得謹慎。
黎子白:“那黑衣人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
微搖了搖頭,因為方才的沉思,有些無精打采。
薄靖萱:“他沒有動口說什麼話,不過紅依說,他是打算把蕭翎宇放了。
這是唯一要求。
但是女王與我哥哥交易的目的,明着是讓蕭翎宇死心塌地跟着她。
暗着,則是想利用蕭翎宇來複活當年的文曲星君,好還她一個答複。
而且,我覺得,就在今日,這‘女王’肯定會跟我哥哥說起想要複活文曲星君的事。
”
黎子白:“複活文曲星君需要四個條件,司命神君的忘情水,斷魂橋上的孟婆湯,足夠的氣運,以及想要複活那人的記憶。
而記憶這一方面,時間隔的太遙遠,任憑你哥哥,他根本不會為了塑造一個假的文曲星君,而去拿自己的鮮皿為祭,窺見文曲星君一生所有的記憶。
而原本的時空中,你哥哥在無妄海停留了七日,并未回過往生殿一次。
這說明他也沒有回去調查文曲星君過往一生的經曆。
而僅僅隻是損失了一部分氣運而已。
但如今那黑衣人,也就是三百年後的你哥哥,則是說,要放掉蕭翎宇。
很可能,女王已經為她要重新塑造的文曲星君譜寫了記憶,她要的,是她理想中的‘文曲星君’,又或者是有人故意而已,想把蕭翎宇變成一個假的文曲星君。
然後好便宜做一些事。
”
畢竟文曲星君再怎麼說,也是掌管天上星辰的神仙。
在人間,常以夜觀星宿來算兇吉,文曲星君居住的文曲星閣裡面更是有整個天空星宿的縮略圖。
可是,在文曲星閣裡看到的星辰的縮略圖,跟在夜空中看到的星辰又有什麼不同?
薄靖萱看着他,又去問他另外一件事:“那桂魚酥,你調查的怎麼樣了?
”
黎子白:“桂魚酥來自于深海,定是那女王所為,吸取人氣運用的。
倒是這桂魚酥中的一種原料是來自魔族――暗黑罂粟。
”
薄靖萱:“所以此事已經鐵定了是跟魔族有關系,魔族的目的不是蕭翎宇這個人,便是跟複活文曲星君有關。
我們不管魔族最終有什麼目的,關鍵一來是不能讓蕭翎宇落入那女王手中,二來,還得騙的那女王放出七宿琉璃塔中的紅依。
我覺得‘騙’這個事情也說不準。
我們先去找蕭翎宇,而且憑直覺,我覺得蕭翎文有問題。
”
黎子白:“有什麼問題?
”
薄靖萱:“直覺,女人的第三感――直覺。
”
沖他挑了挑眉頭,站起身來,薄靖萱:“我去換一下衣裳,然後我們先離開這裡。
畢竟無妄海一日,外面日子就一年,在這裡總覺得虛度光陰的感覺。
”
黎子白跟着點點頭,唇角上彌漫着一抹壞壞的笑,略微有些得意。
黎子白:“早些養好身子,也好早點行房。
”
一記目光殺過去,原本還一副嚴嚴肅肅的氣氛,霎時硝煙四起起來,半點冷靜都沒有。
黎子白坐在椅子上,有些後怕的退了一步,面上卻笑意滿滿,一點都沒有先前的緊張。
還帶着一種調皮。
黎子白:“别把一些事情想的太複雜,父神曾經說過,我這人太過聰明,反而心計太重。
所以我不想太關心某一些事,就是想放松一下,隻在乎我該在乎的。
”
越說,越是認真起來。
越說,也越有點不自信,曾經的那個評價,讓他的名聲一落千丈。
因為父神是衆神最為敬仰的,所以他說的話,也從來就沒有錯。
可是他從未想過刻意算計誰,他不過是為天下衆生着想,而如今,他也不敢為天下衆生太過着想。
這是天帝的職責,是未來天族太子紅依的曆劫。
這功高蓋主,要麼你能取而代之,要麼,你就隻能被人打壓、捏扁。
所以他不想把此事想的太深沉,也太過認真。
他甯願清閑雅緻的過這一生。
薄靖萱站在那裡,往後别着身,看了他許久。
本來千萬種想責罵他的話,都化成了一句:“好吧!
”
淺淺淡淡的,等到她意思到自己說了什麼時,她自個都吓一跳。
不過,也就那樣吧,反正日後,除了他,她也不能再嫁給誰了。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這個人強大無比,即便是沒有仙力法力,也牛逼的轟轟,還能通過畫符來運用仙力,還可以制作傳送符。
而且還貌似無所不知。
但如今看來,其實他内心也沒那麼強大。
曾經父神說過,身處高位,哪怕你一生盡職盡責,你對得起天下人,但總有一人是你對不住的。
便是你心底最柔軟的那部分。
父神其實對不住的便是他弟弟,父神的胞弟便是父神心底最柔軟的那部分,可是她,是他心底的那份最柔軟,最不想對不住的嗎?
可是,她從來沒有覺得是他對不住她,反而,是她待他不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