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季閑雲忽然提及多年前的事情,景元帝不由得蹙起眉心問道:“你究竟想說什麼,還是,你知道些什麼?
”
季閑雲黑着一張臉說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不過是基于對一個人的了解,懷疑一些事情罷了。
”
景元帝和季閑雲對視,渾身散發着專屬于帝王的氣勢,“這些事情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的?
”
“本來我想将我的懷疑都帶到棺材裡去,和我這把骨頭一起爛掉,但沒想到她現在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以免她日後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你還是着手查一下吧。
”
景元帝定定的看了季閑雲許久,沉聲說道:“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你都不用再插手了。
”
季閑雲一愣,杓蘭和秦艽也是同時心中一凜,異口同聲的問道:“父皇,你要做什麼?
!
”
景元帝走到杓蘭身邊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說道:“放心,隻要你母親當年不是枉死,父皇什麼都不會做,畢竟朕說過,這後宮,是許給她的天下,走了蘭兒,随父皇去昭陽殿。
”
杓蘭知道景元帝要去找淑妃南宮雪,便攔在了前頭,“父皇,現在二皇兄的喪事還沒有結束,你能不能先緩一下?
”其實杓蘭是怕景元帝現在将什麼都攤開來說,被榮嫔得知真相後鬧将起來不好,畢竟宮裡人多嘴雜,傳出什麼閑話來都是皇家鬧出的笑話,被天下百姓得知還不笑掉了大牙,她父皇一世仁君的名譽怕是也要變成那管不住後院的昏君了。
知道杓蘭的擔憂,景元帝發出了一聲很是安慰的歎息之後,連連搖頭苦笑,“若是再緩下去的話,朕倒是無所謂,就怕閻王爺他老人家不同意啊……”
杓蘭的心中咯噔一下,是啊,她的父皇身中要命劇毒,已經命不久矣了,忍不住心中一陣陣的酸楚,杓蘭拉着景元帝胳膊的手慢慢松開,“蘭兒陪着父皇一起去昭陽殿。
”
秦艽插話道:“可是現在淑妃娘娘還在绮香閣裡,四皇子殿下也是。
”
景元帝無所謂的一擺手,“這還不好辦,來人!
”
不知何時回來的常福從門縫裡探出個圓滾滾的腦袋來,睜着快要被擠成一條縫的眼睛問道:“老奴在,不知皇上有什麼吩咐?
”
“你去绮香閣裡跟淑妃說一聲,朕心中煩悶無所出,在昭陽殿裡等着她。
”
常福應了聲是,颠兒颠兒的就往绮香閣去了,到那裡見了先給榮嫔道了聲還望娘娘節哀,這才将淑妃請到一邊小聲說道:“淑妃娘娘,皇上今天心事重重的,老奴鬥膽請您去勸上一勸,這偌大的後宮裡面,也就您的話皇上還能聽得進去了。
”
淑妃擡頭環視了一周,見四處都是一片慘白,便歎了口氣說道:“白發人送黑發人,皇上心中難過本宮自然明白,可是常公公,這種事情再怎麼勸也隻勸得了人勸不了心。
”
“哎呀我的好娘娘,瞧你這話說的,怎麼能說勸不了心。
”常福對着坐在靈堂前的四皇子杓昀努了努嘴,“這不是還有四皇子麼……”
淑妃拿帕子沾了沾眼角,歎息道:“皇上本就子嗣單薄,老天還偏偏不多加垂憐,罷了,常公公前面帶路吧。
”
“娘娘的昭陽殿離清宴殿最近,老奴看不如将皇上請去那裡,也好顯得娘娘您貼心不是。
”
“那就依着常公公的意思,本宮這就回去準備。
”
常福的眼睛笑的都要看不見了,“那老奴就先行一步了。
”
淑妃轉身走回内殿,和榮嫔簡單說了兩句,也跟着出了绮香閣,本來她以為還要等上好一會兒才能見到景元帝過來,沒想到剛邁進昭陽殿的大門,就看到景元帝已經站在了院子裡,杓蘭和秦艽正一左一右的陪着。
“淑妃回來了,榮嫔的情況怎麼樣,還在為沣兒掉眼淚麼?
”
淑妃南宮雪連忙上前給景元帝問安,聽到他問榮嫔那裡的情形,便掏出帕子開始擦眼睛,“皇上,大前天的時候沣兒他還高高興興的陪榮嫔妹妹用午膳,可誰知這不過是隔天的工夫,他居然兩眼一閉就那麼去了……”
說話不及,南宮雪的淚水向下刷刷的流個不停。
景元帝從懷中掏出一塊帕子,走到淑妃的身邊給她擦眼淚,順便接過她手上那塊。
“你看看你,這是流了多少眼淚,帕子都濕的跟在水裡洗過一樣。
”
此時,杓蘭的目光都被景元帝掏出的那塊帕子給吸引住了,她自然知道景元帝現在所用的帕子都是她母後在世的時候親自做的,因此她伸長脖子仔細的瞧了起來,就見那上面繡的是兩隻正在花叢中蹁跹飛舞的蝴蝶,便松下了一口氣來,就知道她的父皇不會拿母後的帕子給别的女人擦眼淚,就算是一手将自己拉吧大的人也不會。
景元帝的目光從淑妃那塊帕子上面淡淡掃過,果然看到上面有幾處暈開的紅了痕迹,尤其是那繡着紅了花朵的地方,紅色更加的明顯,便裝作毫不在意的順手一攏,将那帕子攏進了袖子裡。
景元帝這麼多年來隻用王皇後親手做的帕子在宮中不是什麼秘密,就算是明裡暗裡受寵這麼多年的南宮雪也不敢托大的給景元帝做自己繡的帕子,但是景元帝的手中一共留有多少塊王皇後親手繡的帕子那可就是個秘密了,衆人最常見的是塊秀了青龍的,景元帝用到今天都快掉色了。
沒想到景元帝居然拿自己的帕子給自己擦眼淚,南宮雪的心裡美得不得了,但是臉上絲毫不敢顯現,隻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悲切切的說道:“沣兒這一去不要緊,可是生生的将榮嫔妹妹的心都給剜去了……”
景元帝看着南宮雪替榮嫔周莫清傷心難過的樣子,忽然不想再和她有任何周旋,單刀直入的問道:“淑妃,你對沣兒下手之前,可曾有過一絲猶豫?
現在看到莫清如此傷心,你可有過半分後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