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犢犢出宮之前,專門跑到秦艽面前說道:“秦公子和杓蘭公主的喜酒,我可是萬分的期待呢……”
秦艽站在那裡,渾身上下都挂滿了疏離二字,在牛犢犢看着他,就像是隔着一層虛無缥缈的輕紗,明明近在眼前,感覺卻是遙不可及,于是他又忍不住問道:“秦公子,你一向都是這麼的不食人間煙火嗎?
”
秦艽淡淡說道:“但願牛大王早日尋得如意王妃,在下也好讨杯喜酒喝。
”
牛犢犢揮揮手,像是要把秦艽周身的疏離驅散一般,然後才湊近他的面前說:“放心,這杯喜酒你喝定了,因為那日途經西山,我已經見到了令我動心的絕世佳人,現在,就差知道她是何方天仙下凡了。
”
秦艽的黑曜石般深邃的瞳仁猛然一縮,向上逼近牛犢犢一步,正好這時候不知怎麼就刮過來了一陣風,還挺大,連遮擋牛犢犢半個額頭的頭發都吹了起來,露出了光秃秃的額頭來。
就聽得牛犢犢怪叫一聲,擡起雙手就将額頭捂了個嚴嚴實實,然後還對秦艽色厲内荏的說道:“你要是将剛才的事情說出去,本王保證你會死的很難看!
”
說完這話之後,牛犢犢氣哼哼的走掉了,留下秦艽一個人風中淩亂着。
自從秦艽随兩個内侍提前回了宮之後,杓蘭也命人快馬加鞭的往回趕,正好在早朝剛散的時候回到了宮裡。
杓蘭坐在四面都是輕紗的小轎裡面和牛犢犢走了個正對面。
雖然牛犢犢一直伸手捂着額頭,長着一雙什麼樣的眼睛也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那高大的身材和露出來的下半張臉看在杓蘭的眼裡之後,讓她十根手指頭緊緊的擰在了一起,一口銀牙幾乎要被咬碎。
倒是那牛犢犢,從杓蘭的轎攆旁經過的時候,感覺到一道要吃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便順着那目光看了過去,不料卻看到了一個國色天香的小美人,就是不知道那小美人為何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樣子。
“大王,怎麼了,可是剛才過去的那個小丫頭有什麼不妥?
”
雙胞胎的其中一個看到自家大王忽然停住了腳步,目光一直追随着轎攆上的姑娘,便開口詢問。
牛犢犢收回目光,擡腿就對那人虛虛一腳踹了過去,并罵道:“傻啊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能在這裡坐着轎攆自由出入的比不得大彧皇帝也差不到哪裡去,亂叫什麼小丫頭,小心禍從口出!
”
“大王教訓的是,屬下記住了。
”
牛犢犢滿意的點頭,然後對着雙胞胎中的另一個低聲吩咐道:“牛二,你去查查看,為什麼這小美人一副要吃了本王的樣子!
”
牛二不說話,伸手在兇口前拍了拍,表示自己知道了,請大王放心。
牛犢犢再次滿意的點頭,“我說牛三啊,本王總是提醒你沒事就多跟牛二學學,你怎麼就是不長記性呢!
”
牛三一看就是個直腸子,撇着嘴說道:“誰不知道牛三是啞巴,怎麼學的來!
”
牛犢犢點着牛二的大腦袋說道:“你少說話就行了!
”
杓蘭的轎攆又向上行走了一段路,就聽到檸芗說道:“公主你看,前面站着的真是驸馬爺呢。
”
杓蘭收回自己的思緒,撩起輕紗一看,果然是秦艽,就是不知道他正在想些什麼,一副走神的樣子。
于是杓蘭吩咐宮人停下了轎攆,并打發他們走的遠遠的,連檸芗都不例外。
因為不知道秦艽在想些什麼,杓蘭便把腳步放的輕輕的,生怕打擾到他,可不料,在她距離秦艽還有四五步遠的時候,秦艽卻忽然轉頭看向了她,神思清明。
“蘭兒,你确定那人的額頭上有一道疤?
”
大彧朝丞相的朝服是月白色的,腰間配有一條白玉寬腰帶,朝服上面除了用銀線繡出來的祥雲圖案之外,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
秦艽背後是一棵枝條依依的楊柳,腳旁是一叢叢盛開的各色花朵,身着的月白朝服在陽光下泛着閑雲圖案發出來的柔和光芒,頭上隻用一個簡單的白玉流雲簪挽着一頭黑發,在他轉過頭來的那一瞬間,杓蘭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天上降到人間的谪仙人。
不過這位仙人的嘴巴動了動,好像說了些什麼,怎麼自己就沒有聽清楚呢?
杓蘭一邊抱怨自己,一邊忍不住傻呆呆的問道:“仙人,剛才你說了什麼?
”
秦艽是一直都知道自己這身皮囊還算是養眼的,但他從來都不知道,居然有這麼大的魅力将杓蘭給迷到神飛九天外的樣子,要知道大彧皇室最著名的就是盛産各種款式的美男子,自小被美男子環繞着長大的杓蘭,應該不會輕易的被男色所迷惑才對。
于是秦艽面對着傻呆呆的杓蘭,忍不住笑了,且笑的一發不可收拾,那爽朗的笑聲直把柳樹枝上的鳥兒都驚的呼啦啦飛走了許多。
笑聲傳到清宴殿裡,杓昀忍不住走到殿外順着笑聲看了過去,就看到秦艽和杓蘭正隔着四五步遠兩兩相望,那畫面簡直美好的不能看。
于是杓昀甩手回了清宴殿裡,讓常海将嚴如藍給帶過來。
若是杓蘭此時見到嚴如藍的話,肯定會大吃一驚,因為此時的嚴如藍根本不複建甯城中光彩照人的清麗模樣,整個人幹瘦幹瘦的,尤其是臉上,瘦到隻剩下了一雙大眼睛一樣。
“你那是什麼表情?
朕還能吃了你不成?
!
”
嚴如藍淡淡的瞥了杓昀一眼,像是在看一粒毫不起眼的灰塵一樣,又像是什麼都沒看,它不過是無意間将視線掃過了那裡。
杓昀被嚴如藍的眼神給成功的惹怒,便寒下一張臉對她勾手指道:“到朕這裡來!
”
嚴如藍低頭咬牙再咬牙,最後慢慢的挪到了杓昀的身邊。
“這才對,若是之後你總是這麼聽話,朕保證每個人都有好日子過。
”
看着杓昀伸出兩指就要碰觸到自己的下巴,嚴如藍忽然從頭上拔下一根簪子對着他的咽喉刺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