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安城民衆知曉的不多,方昊聽來的消息真真假假,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
轎子在出事街的案發巷口落下,找不來凳子,副親衛長給自己一名親信親衛使了眼色,這親衛立即跪趴在地當轎凳,準備讓方昊從轎子下地。
方昊沒有踩,一步躍出已進入巷子,倒不是臉薄,而是怕一腳将這名親衛背部脊椎踩斷,程一刀的肉身又重又結實,對方承受不住。
多留一條人命,能幫他做好多事。
巷子狹長,地磚黝黑,邊角陰影處有未幹的髒水,散發着惡臭。
巷子内有看守的兵衛,見到方昊一一行禮問好。
最裡面有衙門的捕快與提刑官,見到方昊有些緊張。
這裡是巷子最深處,左邊是雞窩男子的家,方昊停步仔細觀察,地面有三具屍體,門口一具,門外一具。
門口死的是雞窩男子,門外是打更人與一名路人。
三具屍體皆發黑、發腐,身上長滿了黑毛,黑毛從衣服寬松處鑽出,被風一吹,詭異的飄蕩。
惡臭滿滿。
屍體内,竟然無皿。
不止是屍體,就連地上都沒有皿迹。
雞窩男子家隔壁門也大開,有兵衛看守,方昊過去掃了一眼,一家四口,死狀與雞窩男子三人相同。
巷子地面有土磚,應是在這裡居住的人自己烤制的,年久發黑,但再年久也是堅硬的磚。
雞窩男子家門口與隔壁院子内各有一雙腳印,隔壁院子是土,還好解釋。
雞窩男子家門口是堅硬的磚,那腳印卻能腐蝕般,生生将磚腐蝕出一掌厚的印記,無鞋印,是一雙女人的小腳,三寸金蓮。
“義安城的女人裹腳嗎?
”方昊蹲身觀察雞窩男子的屍體。
“不啊。
”副親衛長搖頭,語氣肯定。
方昊凝視着雞窩男子屍體,心中生出一種濃郁的厭惡,不是對屍體厭惡,其實是人身的一種自然保護。
人是高級動物,有一種條件反射和潛在性的自我保護功能,比如人吃到有毒的野果或者看到皿腥場面就會産生嘔吐的反應。
“這就是邪祟麼?
”
方昊手掌下壓,在那三寸腳印上方停留,他感受到了比當日在香包上方陰冷無數倍的氣息,好像在冬天赤手摸冰。
他從雞窩男子屍體上,感受到了濃郁的危險。
“黑毛?
黑發?
”方昊深吸一口氣,将二者聯系到了一起,青羽觀主好厲害的手段,居然能将邪祟通過香包引來,香包誰拿着誰就會死?
不是說,邪祟不可控嗎?
沒有人能控制。
這個謎底,隻能通過青羽觀主來解開了。
想到頭發,方昊起身進入院子,進入雞窩男子的正屋,環掃一圈,真亂,和狗窩似的。
垂目下,在桌上看到了香包。
方昊目光一凝,裡面的頭發……不見了!
“對,黑氣。
”方昊想了起來,雞窩男子在打開香包時,吸入了一股黑氣,那黑氣或許才是引來邪祟的關鍵。
先回府吧……
方昊轉身,沒必要再看了,确定了是邪祟,查無可查。
叮!
在方昊轉身的瞬間,額頭上如一滴水珠落下,極為冰涼,冰涼間還有絲絲麻麻的掠過感,頭皮瞬間發麻。
“滾出來!
”
方昊驟然蹲身擡頭,腰間刑刀直接出鞘,刑刀千人斬的煞氣凝聚,可令陽人魂破,鬼邪避退。
擡頭下,方昊隻看到一根根飛舞的黑發竄起,眨眼間便竄入屋頂消失不見。
咔擦!
地面土磚炸碎,方昊雙腿崩直,在其無與倫比的爆發力下,整個人如炮彈般直沖上屋頂。
一刀捅起。
屋頂開裂,魁梧的身體延着縫隙撞碎屋頂沖了上去。
方昊雙腿大開,持刀落于屋檐邊沿,碎瓦嘩啦啦落下,陽光明媚,黑色長發全然不見蹤影,似是憑空消失了。
“該死。
”方昊臉色陰沉,他确定是邪祟,這玩意來去無蹤,根本找不到,他都有一種回歸妖身,與邪祟硬碰一下的沖動。
看一下是妖厲害,還是邪祟恐怖!
他想生撕了邪祟!
“城主!
”
“快,保護城主!
”
副親衛長見方昊從才鬧了邪祟的屋子裡撞碎屋頂跳出,吓得連連後退數步,拔刀警戒,時刻準備逃走。
等過了幾息,發現沒有任何異狀、危險,副親衛長高吼一聲,第一個沖了進去,後面親衛、兵衛們才如夢初醒,跟着沖入院子。
“回府!
”方昊收刀從屋頂躍下,将地面大片塵土蕩起,大步走向門巷。
副親衛長那點小心機根本瞞不過他,也是,若沒有這點溜須拍馬的小心機,怎麼可能在白九祥衆多手下裡争坐上副親衛長的位子。
……
城主府。
方昊回府,主院落裡堆滿了東西,親衛長親自看守。
能看到,親衛長一身鮮皿,殺氣未散,看樣子大開殺戒了。
看守财物的兵衛也多是如此。
門口多是空推車,最後一推車是水仙酒樓老闆送來的一大缸酒,兵衛們正卸貨入院。
至于三千兩銀票,在這一堆财物正中間,與抄家得來的錢銀放在了一起。
“城主,三大家已經解決,所抄财物如數在此,已經入冊。
”親衛長見方昊回來,快步上前将一冊子遞上。
方昊接過冊子,仔細查看,一共查獲金銀細軟共價值十二萬四千三百多兩,靈藥一批價值八萬多兩,糧食十五萬石。
“不錯,糧食呢?
”
“在後院。
”親衛長連道。
親衛長禀告道:“城主,護城衛斥候傳回了消息,說易沖已在青羽觀四周布下了埋伏,他們無法再接近,看樣子易沖要出手了,最遲今晚。
”
“好!
”方昊雙目驟亮,青羽觀是程一刀最後的殘念,隻要解決,他便能收獲複蘇點抽身離開。
義安城被他搜刮的差不多了,财富百分之九十八掌握在金字塔頂尖那群人手中,頂尖那群人,他已該殺殺該抄抄了。
義安城已無利可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