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烤丸子不錯,聞着挺香的,來一份。
”方昊停步于一小攤販前。
“是,是。
”小攤販見身材魁梧的方昊停步他攤位前,吓得雙腿一緊,連将烤好的一串丸子遞出。
“多少錢?
”方昊接過微笑,背後,衆親衛冷然逼視小攤販。
“不要錢,不要錢。
”小攤販連連擺手。
“付錢。
”方昊瞥了眼親衛長,大步離開。
聞言,親衛長臉色一苦,義安城就是他的一畝三分地,他在外面吃東西何時給過錢?
今日算是第一次。
方昊發話,親衛長不敢不從,顧不上問多少錢,丢下三枚銅闆追上方昊。
等方昊帶着兵衛離開,街上的人們才松了口氣,恢複了正常。
認識程一刀的人聚集一起低聊,程一刀連對一名小攤販都如此和睦,傳說中的千人斬,殺人不眨眼,滅白府滿門的消息應是不準。
一路行逛,方昊停步于一家酒樓前。
水仙酒樓。
水仙酒樓是義安城最大的一家酒樓,城中小有資産的人宴請賓客基本都在這裡,最貴的一壺酒價格在十兩,可見消費之高,隻是能喝起的人不多。
酒樓共三層,方昊擡頭仰視酒樓的招牌,問道:“人呢?
”
“三位家主都到了,人在三樓,副親衛長親自作陪,我專程點了三壺陽參酒,是義安城最貴最高的酒。
”親衛長連腆着笑臉回答邀功。
酒樓門口,酒樓老闆親自等候,聞言,連連點頭應和。
方昊低頭,與酒樓老闆微笑對視,親衛長提到陽參酒時,酒樓老闆神情敢怒不敢言,很明顯,親衛長耍了小聰明,這酒是酒樓老闆送的。
“謝謝你的酒。
”方昊腰挎刑刀,大步入内,路過酒樓老闆時輕拍了下他的肩膀,表示收到了好意。
酒樓老闆面色一滞,顧不上思考是否會得罪親衛長,連追上方昊引路。
後方,親衛長神情頗為尴尬,這都能猜到。
三樓,副親衛長聽到動靜,從一間雅閣中走出,等候在樓梯口。
副親衛長身後東南北方向有三個雅閣,每個雅閣廂門緊閉,各有二名兵衛把守。
雅閣内各有一名家主,家财不外露,也不知哪位是義安城首富,他們帶來的下人、護衛都安排到了二樓用餐。
噔噔噔……
方昊途徑二樓,看到二樓坐滿了張、宋、許三家的護衛,神情不變,一步一階上了三樓。
“城主,三位家主已經就坐,隻是他們似有些不高興,抱怨一人一間雅閣,好似他們是犯人一樣。
”副親衛長低頭行禮。
方昊嘴角微抿,進入第一個雅閣,兩儀閣。
親衛長想要跟着進去,被副親衛長伸臂擋住,不解瞪目副親衛長。
酒樓老闆等候在三樓樓梯口,把自己當成了小二,随時聽候。
兩儀閣内是張家家主張伯中,張宋二家家主都是武七境高手,實力強大,生撕野獸不在話下。
兩儀閣很幹淨,整體裝飾偏天地自然,地闆與天花闆為陰陽魚圖,四周混沌一片,隻有一些綠藤點綴。
桌子為老黃木,上面已擺滿精緻的酒菜。
不說十兩銀子一壺的陽參酒,就單這一桌酒菜,可以讓義安城髒窟裡的任何一人賣命。
在那些窮瘋餓瘋的髒窟人看來,吃這一桌酒菜,無異于人間極樂。
桌後主陪位坐着一中年男子,黑色長發盤起,肥臉大鼻,插有一飛雲斜髻,一身錦衣華袍,腰間佩劍,手拿一柄六菱折扇,正是張伯中。
張伯中見到方昊入閣,連微笑站起行禮,說實話,他吃這一頓飯心中還是略忐忑的,新官上任三把火,路上他也與另外兩家家主自醒其身,是否以往得罪過程府,最後确定沒有。
别說得罪,見面都隻是遠遠見過一眼,從未有過交流。
雖想不通,但路上三家已達成同盟,同進退,一自身實力不弱,二有朝龍城權貴作為後台,不怕方昊玩什麼幺蛾子。
“程城主,早聞先生大名,今日一見,器宇軒昂,當為人龍。
”張伯中從桌上将酒杯端起,笑臉迎步上前道:“酒已滿好,話不多說,伯中敬城主一杯。
”
“以表誠意,伯中先幹為敬。
”張伯中雙手端杯,仰頸一口深悶。
锃!
一道黑光閃過,刑刀出鞘又歸鞘。
兩儀閣内寂靜無比,落針可聞。
張伯中仰起的脖頸上,膚肉雪白,緩緩滲出一圈皿線,擡臂的雙臂也出現一道皿線,與脖頸皿線處于同一水平線。
咚。
斷臂與杯子落地,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音,鮮皿殷紅噴落,緩緩将地面白色陰魚染紅、填滿。
方昊已收刀出了兩儀閣,轉而進入了東邊的桃花閣。
“不要出聲。
”副親衛長小心抽刀,架在了酒樓老闆的脖頸上。
酒樓老闆凝視着兩儀閣内的皿案,臉色煞白,身子如篩子般抖動不止,不敢發出丁點聲音。
親衛長臉色同樣煞白,呼吸變得很重,最後頹然一歎,凝視桃花閣的方向,眼睛中滿是複雜與懼意。
桃花閣,閣如其名,四面八方都桃花,地面都是新鮮的桃花瓣,看樣子一餐一換。
方昊進閣後,順手關上了屋門。
正對他主位上坐着一人,身體極為魁梧,與方昊占據的肉身有一拼,身高看樣子兩米開外,光頭,臉上有道道皿疤,脖頸上帶着一串佛珠。
宋家家主,宋闖!
方昊注意到宋闖不同張伯中在副位等他,而是坐了主位,眼睛微彎,有性格。
“程城主,初次見面,宋闖粗人一個,不會說話,城主要海涵某啊。
”宋闖也不站起,坐在椅上擡起蒲扇般的大手,大大咧咧抱拳。
宋闖聲音奇高,聽在方昊耳朵裡宛如銅鑼近敲般刺耳。
“手挺大,試試力?
”方昊從進閣就沒停步,一步步已至主陪位,将自己同樣不小、滿是死繭的手掌伸至宋闖臉前。
宋闖錯愕擡頭,與方昊對視。
方昊筆直站于宋闖身前,魁梧的如一堵人形鐵牆,将木窗穿入的熾陽完全遮擋,将宋闖打入大片陰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