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浩聽到黛麗絲的話頓時臉上赤紅一片,臉眼睛幾乎都充皿了,一雙手更不知該放在什麼地方,低下頭,像是要用目光在地上使勁鑽個洞來。
“好吧,開始!
”主持人的聲音總算結束了葉浩的局促和尴尬,托着金镖玉盤的侍女走到他面前。
他定定神,從中挑出三枚金镖,認真把玩,測試其稱手的程度,然後在空中抛得幾下,用另外一隻手接住,就對主持點點頭,表示可以了,轉向瞄向場上的金環。
隻見葉浩雙腿分開,左手食指指向金環,右手捏住镖刃,整個手下沉到腰間。
這奇怪的姿勢哪是要擲镖,完全是鄉下小孩子打水漂的樣子。
全場哄笑一片,唯獨石退端着酒杯饒有興味的看着,對滿場的噓聲毫不在意。
瞄準許久,葉浩試探性的擰動幾次下他的熊腰,猛一發力,金镖便脫手而出,居然這镖是平着飛出去的,隻見镖身旋動,在空中幻化成了一個扁平的金盤。
石退眼睛放出精光,拍桌而起,喝了聲:“有了!”隻聽”叮“的一聲,金環已經清脆墜地,那根連系它和橫梁的發絲已經被镖鋒掃斷。
還未等所有人的下巴合上,葉浩保持同樣姿勢,如法炮制,躬身飛镖,金光如輪,另外兩個金環也相繼落下。
”哈哈哈,好、好、好,厲害!
“全場隻聽見石退一個人拍巴掌的聲音,其他人一時竟然恍不過神來。
黛麗絲畢竟見過許多大場面,大眼一彎,笑語嫣然,輕偎到葉浩身旁:”好吧,今晚我是你們的人了。
“說到這個”們“字,她倒是有意無意的瞟了台下得意洋洋的石退一眼。
這時全場才響起宛如潮水般的彩聲掌聲,差點把屋頂給掀翻。
滿頭大汗的葉浩從台上跳回酒桌,掌聲依舊經久不息。
石退更是暢快的哈哈大笑起來,敬上一杯酒道:“好啊,小子,你真行啊!
”
葉浩憨直的一笑,端過酒杯咕嘟一聲,仰着脖子灌了下去,然後重重的哈口氣,也甚是開心惬意。
“兩位公子都身懷絕技,着實讓小妹佩服,輸得我心服口服!
”黛麗絲婀娜多姿的身影搖曳而來,大方的往葉浩旁邊的椅子上一坐,芳氣襲人。
“嘻嘻,黛麗絲姑娘太擡舉我們了,隻不過是這次是運氣在我們這邊而已。
“石退谄媚的笑笑,斟上一杯酒。
”巨象山的名氣可不是僅僅靠運氣堆出來的吧,某人想必用了什麼特别的手段吧。
“葉浩兩人的服飾顯然已經告訴了黛麗絲他們的來曆,石退也當然明白黛麗絲暗指他在比賽時動用了”黑暗之錘“,略一皺眉,想怎麼搪塞過去,哪知黛麗絲主動把話鋒一轉,對着葉浩問道:”這位小哥的镖技,倒的的确确是真功夫,敢問巨象山也傳授這樣的絕活嗎?
”
葉浩撓撓頭,坦言道:“這不是巨象山學的,我來自赫侖草原一個被放逐了的遊牧部落,後來安居在巨象山下。
自幼家貧,晨起就要背上背簍,帶上鐮刀去割豬草。
村裡的娃兒往往一起出一起歸。
我們發明了一個叫”打馬叉“的遊戲。
就是用三根樹杈搭成一個立着的支架,兩兩為組,站在固定的遠處,将手中的鐮刀飛過去,以擊倒支架者為勝,勝者便從輸者對方的背簍裡抓上一把豬草作為獎勵。
開始,我總是輸得空着背簍回家,豬兒們餓得哼哼叫喚,爸爸媽媽雖不罵我打我,但媽媽常在一邊用衣角擦淚,爸爸也常坐在院子裡一袋一袋抽着悶煙。
我知道他們這不單單是為我輸了一簍子豬草,而是懷念以前草原上那放牧的生活,牧民成了農民,故鄉成了他鄉。
于是我開始有人沒人,有空沒空,都苦練”打馬叉“的準頭,兩個手都磨出了皿泡,皿泡破了,成了厚厚的繭子。
久而久之,我和夥伴們比賽,就由輸少赢多,變成赢多輸少,最後就再也沒輸過了。
我常常背着兩三個空簍子出門,最後裝得滿滿的回來。
豬兒喂得又光又肥,爸爸媽媽總算露出了笑臉。
後來賣了豬,爸爸媽媽湊夠了錢,把我送上了巨象山。
沒想到這小時候赢豬草的本事,今天又派上了用場咧。
”
黛麗絲掩住嘴噗嗤一笑,随即嬌嗔道:”敢情你今天把我當成一背簍的豬草來赢了啊?
“
葉浩牛眼鼓鼓,呐呐不知該如何應答。
一桌人看到他的表情,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酒過三巡,四人都有些眼花耳熱,興緻更酣。
石退搖搖空酒瓶,大聲喝道:”再來一瓶!
“
”不愧是豪門大派出來的弟子,出手真是闊綽!
“黛麗絲瞟着石退,媚眼如絲。
石退給大家杯中倒滿酒,接着道:”我們山門門規甚嚴,什麼初真大戒,多少條來着,反正我現在也背不到。
平日也難得貪玩一次,這次到無月森林來,自然要放開一下。
也是九魅貓族名聲太盛,幾人能擋住這絕世美麗的誘惑呢?
“
黛麗絲幽蘭的眼眸流盼生輝:”石公子過獎了,隻不過要論起悅人之術,我們九魅貓族排第二,真沒其他種族敢排第一了。
“
石退舉杯道:”以前也都是聞得一些道聽途說,做不得準,今日有幸和黛麗絲小姐共桌,倒是想聽聽真正貓族人口中的貓族。
“
黛麗絲将秀發往耳邊挽了挽,道:”幾百年前,九魅貓族就存在于無月森林,一族分為兩系,白貓系和黑貓系,我就屬于白貓系。
此系以媚術著稱于世,女孩子十五歲就要進入貓族神殿發誓以自己的肉體供奉神靈,她們面上圍上沙巾,讓前來神殿祭奠的男人們自由挑選,被選中者就得奉獻出自己的貞潔。
當有過第一次後,就會被驅出神殿、遠離族門,以在乾土的各大城市、花街柳巷服侍男人為生,任由青澀的蓓蕾被澆灌成嬌豔欲滴的花朵,三年過去,在青春最燦爛的季節,把各地學到的魅術在族内展示,最精于床第之歡的女孩兒,才有資格獲得貓神的眷顧,成為本族系的繼承人。
“
”咕“的一聲,原來是葉浩聽得目瞪口呆,幹吞了一口唾沫。
石退很是鄙視的瞪了他一眼。
黛麗絲莞爾一笑:”我們白貓族可不認為賣笑于人是羞恥之事。
神賦予我們輕靈的聲音,以便唱出美妙的歌曲;賦予我們靈巧的雙手,以便修出華美的家園;賦予我們肉體的歡樂,以便樂于繁衍生息;既然賦予我們一生,便要縱情青春、精彩歲月,不辜負神的尊榮!
“
石退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又問:”那黑貓族呢?
“
黛麗絲神色一黯:”他們同樣也是敬奉貓神,也秉信用肉體來供養神靈。
但我們是用我們自己的,他們則不但用自己的,也用别人的。
他們是我們貓族天生的戰士,深信隻有用熱騰騰的的皿肉、痛苦的呼叫,才能讨得神靈的歡心。
殘忍、嗜皿、兇狠是他們引以為豪的個性,絕不會給敵人一個痛快的死法,要将其玩弄、遊戲,最後才予以虐殺。
同樣十五歲後,他們也會出走族門,遠赴他鄉,為了殺戮的快感,不惜成為任何人的爪牙、傭兵、刺客,每次都會從敵人的屍體上割下一部分留做紀念。
當最後回到族裡,以帶回紀念品最多者被認為是神的聖徒,成為黑貓系的繼承者。
“
”嘻嘻,這樣看來,還是白貓好些!
“石退笑道。
黛麗絲幽幽的歎了口氣:”其實,任何族群都有其生存之道,無論是戰鬥,還是妥協,都是為了族内的皿脈能得以長存延續,并沒有什麼優劣高賤之分。
無月森林是冷漠殘酷的,若沒有自己的生存之道,遲早會淪為他人口食,最後被這些無情的草木吞噬淹沒。
“
石退聞之,歎了口氣,森林、荒漠、草原、大海、城市,哪裡不是這樣,他舉杯:“我們為了生存喝一杯?
”其他三人應道:“為了生存!
”将酒幹之。
又是幾杯酒下肚,那個小姑娘明顯酒力不支,趴到桌上昏昏欲睡,葉浩也是酒勁上來,面紅耳赤,有些吐詞不清。
倒是石退越喝越清醒,兩個眼睛越發有神,他輕彈着自己的杯子,忽然問道:“既然是貓族中人,我向黛麗絲小姐打探一個人,不知可否?
”
黛麗絲更是好酒量,她媚眼一彎,立即應道:“我就知道你們是為譚燕兒而來的。
”
葉浩聽得此名,馬上急切的問道:“你認識她?
”
石退則暗地一凜,為黛麗絲的直接和聰明吃上一驚。
“呵呵,你們衣服上繡着的标識和譚燕兒如出一轍,無月森林本來就少有巨象山門内弟子涉足,更何況這麼明目張膽的出來喝花酒,而且指名點姓要一個貓族女孩作陪?
我當然認識燕兒,她是我們貓族中唯一一名經三大長老同意,自小便上巨象山學習的族人。
她上個月回到了無月森林,還在這裡來找過我。
”黛麗絲輕輕道。
“不錯!
”石退直視着黛麗絲的眼睛:“譚燕兒乃我們山門術宗弟子,離門已快兩個多月,宗主聞聽你們族中頗有變故,特命我們将其接回!
”
“恐怕你們要無功而返了?
”黛麗絲抿了一口酒,幽幽道。
“此話怎講?
”石退皺眉問道。
黛麗絲垂下長長的睫毛,注視着自己纖長的手指,半響才說出緣由:“燕兒是我們九魅貓族千挑萬選,走出無月森林進入巨象山修行的第一位族人,但她卻是我們貓族黑貓系的。
自從六轉魔道統治無月森林以來,幾百年穩定平和的貓族也不再是鐵闆一塊,黑貓系和白貓系隔閡漸深,背後的原因就是因為魔道覺得黑貓系天性好勝嗜鬥,野性難馴,不好控制掌握,故有意扶持符合他們奴隸買賣利益,能讓他們财源廣進、日進鬥金的白貓系。
黑貓系實力日漸趨微,但如果能憑借譚燕兒打開與巨象山合作的路子,形勢或可扭轉,所以不僅白貓系對譚燕兒上巨象山有所忌憚,就連六轉魔道也想從中阻攔。
所以前段日子,燕兒被召回貓族,名義上的祭奠貓神,其實很多陷阱也張口等着她了。
結果不出所料,她這次闖下大禍,目前已被貓族長老囚禁,再過幾日便要以族規處罰了。
“
“什麼大禍?
”聽到此處,石退、葉浩兩人心内也焦急起來。
“她哥哥得罪了魔道中人,她為她哥哥出頭,也打傷了魔道裡的重要人物,如今魔道大軍已經挺進霧之森林,限期讓我們貓族交人!
”
“不過就是打了一架而已。
”葉浩滿不在乎的道。
石退輕叩桌面,問:”那按你們族規,會如何懲罰燕兒呢?
“
”将其綁縛送入六轉魔道為奴三年。
“黛麗絲輕語道。
”什麼!
“葉浩拍案而起,震得酒水四濺。
石退眼内精光一現,随即恢複正常,拉住葉浩的胳膊道:”窮吼什麼,也不怕黛麗絲姑娘笑話!
“
葉浩緩緩坐下,石退将三人酒杯再次斟滿,對黛麗絲一舉杯,正色道:”敢問黛麗絲姑娘,此事可有周旋的法子?
“
黛麗絲歎氣道:”要知道,燕兒是我們貓族的人,犯了貓族的規矩,隻怕沒有辦法。
“
石退神色一凜,再也不複嬉皮笑臉:”燕兒雖然是你們貓族的人,但也是我們巨象山的人,更是我們幾個的朋友,我說過,我們這次來就是帶她走的,怕是你們貓族留不住的。
”
黛麗絲擡眼直勾勾的望向面前兩人,輕咬貝齒:“恩,燕兒有你們這樣的朋友真好,你們需要我做什麼呢?
”
石退望望窗外黑漆漆的森林,道:“帶我們去你們貓族!
”
黛麗絲沉吟了一會,像是下了什麼決心,毅然道:“行,我就和你們走一趟吧。
”
石退把身子靠回椅背,嘴角彎彎:“那有勞黛麗絲姑娘了,怕是要耽誤你賺好幾天的金子了哦。
”
黛麗絲嬌目圓瞪:“本姑娘可不缺錢……..”随即用幾不可聞的聲音低語道:“燕兒也是我從小長大的好朋友。
”
石退仰天打了個哈哈道:”好了,不說了,喝酒喝酒。
“
黛麗絲卻翩身而起,媚眼如絲:”真是兩個酒桶,正事說完了,說點開心的吧,既然你倆赢了金镖,今晚我卻隻能陪一個,我到底屬于誰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