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绮羅說道:“你走後,我在附近捉兔子,忽然瞧見山下有多人直往山上來。
我擔心是行迹敗露引來了追兵,于是便趕緊讓常先生帶着小乞丐躲進了附近一個山洞中。
那些人上山後,果然朝着山莊來了。
我一瞧,居然是那假幫主親自上門。
不過,反正他也沒見過我,不論他說什麼,我咬定不認識什麼常百草便是。
”
慕凝之忍不住誇道:“玉妹妹做得很好,不過那假幫主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
“管他呢,咱們把常先生送到安全的地方就是。
其實,若不是因為他着了迷一樣非要醫治那個小乞丐,咱們早就能把他送走了。
”玉绮羅說道,“慕姐姐,你沒事吧?
”
慕凝之說道:“我沒事。
”
周少白将自己去到百戲園中偶遇虞在淵的事情說了一遍,玉绮羅簡直喜出望外:“什麼,虞伯伯在這裡?
太好了!
咱們去接常先生跟小乞丐吧,然後帶他們去那什麼百戲園,有虞伯伯撐腰,我看還有誰敢造次呢?
”
周少白一聽,眼睛一亮:“好主意,咱們這就去吧!
”
那山洞是慕凝之與玉绮羅前些時日挖野菜時偶然發現的,洞窟入口很小,極難發現,而裡面卻還算寬敞,足有一屋大小。
玉绮羅站到那被深草遮蔽的洞口,彎腰朝裡呼喊道:“常先生,出來吧,丐幫的人都走了!
”
叫了幾聲,裡面沒有任何回應。
周少白忽然覺得不妙,抽出凝霜刃對二女說道:“我進去瞧瞧,你們守在這裡。
”
沒等慕凝之和玉绮羅答應,他便貓腰鑽進洞中。
隻見洞中點着一隻蠟燭,因為周少白閃身進入帶進了一絲風,那燭火搖動不休,一時之間,洞内昏暗難辨。
但是周少白還是一眼瞧見了倒在地上的常百草,隻見他雙目緊閉,一動不動,嘴角邊還有許多皿迹。
周少白一驚,忙上前将他抱出洞外,入手隻覺得常百草肢節僵硬,渾身冰涼,不禁心裡一沉。
“咦,他怎麼昏倒了?
狗尾巴呢?
”玉绮羅驚問道。
周少白眉頭緊鎖道:“似乎不是昏倒。
”
他伸手試探常百草鼻息,居然鼻息全無,他怔了一下,又趕緊去試探常百草的脈搏,試探良久,卻是脈象全無。
周少白急了:“糟糕!
他氣息脈象全無,這是怎麼回事!
”
二女聽了一驚,三人一同急着呼喚常百草,但是良久之後,依舊沒有反應。
那常百草面皮都開始變色了,一看就是氣絕身亡的樣子。
“這這……怎麼會這樣?
”周少白實在無法相信眼前的事情,好端端的一個人,忽然之間就撒手西去了。
玉绮羅驚問道:“小乞丐呢?
難道是他……”
慕凝之站起來四下望望,說道:“莫非是那小乞丐狂暴起來,殺死了常先生,然後逃走了?
”
此言一出,周少白悚然一驚,說道:“對啊!
一定是他做的!
”
他低下頭,望着緊閉雙眼,早已沒了氣息的常百草,心中甚是悲痛,長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仙丹妙手,曾治好了那麼多人,最終卻連救自己一命的機會都沒有。
”
三人默不作聲,雖然相處時日很是短暫,但是常百草全然沒有半點醫聖的架子,反而很是率真直爽,給他們留下很好的印象。
如今他突然橫死,幾人心中都甚是哀痛,慕凝之和玉绮羅更是禁不住流下眼淚來。
幾隻寒鴉在頭頂嘶叫,風吹衰草,無限凄涼。
周少白歎了口氣,說道:“前幾日,常先生要我一同診治那小乞丐,要我用心學他,甚至還出言詢問我的看法。
當時我不以為意,如今想起來,怕是常先生有意想收我做他的傳人。
隻歎世事無常,不過短短數日,竟遭遇如此劇變!
他一生的心皿,卻無人知曉收藏在何處,唉,真是讓人唏噓。
”
他搖搖頭站起來,又将常百草的屍身抱入那山洞之中放置好。
三人将洞口用一塊石頭遮蔽,撮土為爐插草為香,一同在洞口叩了幾個頭。
周少白雙手合十,說道:“常先生,這洞窟簡陋,委屈你暫栖于此,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
且稍等數日,我定然将你厚葬,也不枉陪了你這最後幾日的一點緣分。
”
這話說的質樸誠摯,二女心中聽得凄然,心中想着:他果然是個性情中人。
行過了禮,幾人回到那山莊中。
慕凝之站在院中往西看去,隻見秋風凋樹,晚霞映天,整座山被鑲上一層閃亮的金邊,而這山莊變得紅彤彤的,明媚非常,驅散了心中的傷感。
這時她忽然才發覺腹中饑餓,于是開始點火造飯。
不多時,慕凝之便将一碗野菜山菌湯擺到了正在托腮發呆的周少白面前,說道:“莫要再胡思亂想了,趕緊趁熱吃吧。
”
那野菜山菌湯清香撲鼻,熱氣升騰,周少白醒過神來,聞得那香氣,頓覺心中一舒,不由笑道:“你做這湯的手藝,倒真是不賴。
”
他端起喝了一口,贊道:“一口熱湯入腹,憂煩皆忘,謝謝你了。
”
慕凝之瞧着周少白喝湯的樣子,隻見他微微皺眉,端起瓷碗來,輕輕吹了又吹,這才小心翼翼喝上一口,随即五官都舒展開來了,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
不知怎的,在這山莊中的幾日,每每瞧見周少白喝湯的這番模樣,慕凝之心中總覺得甚是輕松愉悅,幾乎要微笑起來。
“哎呀,好燙、好燙。
”周少白喝的急了些,燙了舌頭,忍不住叫喚起來。
慕凝之不由說道:“誰叫你貪快,又沒人跟你搶。
”
那邊玉绮羅拿着剛烤好的兔子走了進來,說道:“誰說的?
慕姐姐你好偏心,隻給他做,不給我留嗎?
”
“當然給你留了,人人有份。
”慕凝之也給玉绮羅盛了一碗放下,随即也給自己盛了一碗,坐在桌邊,一邊喝湯,一邊掏出幹糧來。
玉绮羅撕下一條兔腿遞給周少白,自己也吃得滿嘴是油,忽然瞧見慕凝之正在吃着一張面餅,于是問道:“慕姐姐,你們都是溪雲門人,為何你隻吃素,他卻不忌葷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