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绮羅卻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聽得慕凝之此言,她也掏出長鞭擲于桌上:“笑話,我玉绮羅雖然年紀不大,但也算是縱橫雪域中土,你以為我是吓大的?
動武就動武,誰怕誰,我卷雲鞭之下又不是沒有溪雲門的敗将!
”
周少白苦笑一聲,心說這怎麼又說到我頭上了!
他趕緊站起來說到:“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
”
他轉向慕凝之說道:“師叔,溪雲門人怎可鬥狠好勇?
我們下山之時,掌門特意叮囑,此行下山,要時刻牢記不可堕溪雲門之威名,眼下怎能為這些雞毛蒜皮小事便要舞刀弄劍?
”
慕凝之默然,慢慢坐下,把劍放回桌上。
這廂玉绮羅也哼了一聲,收起長鞭,坐了回去。
周少白提起茶壺,給慕凝之倒了一杯涼茶:“師叔,喝些涼茶,消消火氣。
”
回身也給玉绮羅滿上一杯:“你也喝些涼茶。
玉姑娘,你嘴皮子太厲害,比你的鞭子還要厲害許多,可一定要小心說話。
”
玉绮羅嘻嘻一笑:“我就當你在誇我好了。
”
“哼。
”慕凝之喝着涼茶,斜了她一眼。
周少白怕二人又吵起來,忙說:“這樣吧,眼下張師兄還未到,他一向考慮周祥,不如等他到來,瞧瞧他怎麼說。
師叔你意下如何?
”
慕凝之吵得頭也痛了,便點頭說道:“也好。
我乏了,且回去歇息,張笑風來了知會我一聲。
”
說完,慕凝之提劍轉身回去樓上了。
瞧着她的款步背影,玉绮羅哼了一聲,端起茶碗,一口氣喝幹。
李元康也站起笑道:“方才看得真是驚心動魄,甚是過瘾。
我也乏了,不打攪你們這倆未過門的相公娘子了,回見。
”
說完,他從桌上碟中抓起一大把瓜子,哼着小調也回去了。
廳中隻留下了周少白與玉绮羅二人,玉绮羅開口說道:“你這個什麼師叔,當真煩人。
她真是你師叔?
”
周少白點點頭:“她的确是我師叔,不光是我,張師兄李師兄按輩分也得稱她一聲師叔。
”
玉绮羅啧啧道:“沒想到居然是真的,我還以為是那小妮子口出狂言呢。
”
“所以你還是不要激怒她的好,她是我們三人師叔,真要做決定,還得聽她的。
你若真想随我們一起前行,下次就不要再和她鬥嘴了。
”周少白笑道。
玉绮羅睜大眼睛說道:“什麼?
你以為是我想和她吵架麼?
你沒看出來她是故意針對我麼?
”
周少白搖搖頭:“沒看出來,況且從她的想法考慮,讓你随行的确不妥,畢竟我們有事在身,并不是出來遊玩的。
”
玉绮羅哼道:“你就會向着她,好不開心!
”
她猛然站起,往樓上走去,周少白問道:“玉姑娘你去哪?
”
“我一路快馬加鞭跟着你,實在是乏了,回房間睡覺去!
”玉绮羅打了個哈欠,朝周少白笑笑,轉身上樓去了。
一轉眼,隻剩周少白一個人在廳内,此時正是午後最炎熱時光,夥計和掌櫃都趴在櫃台上沉沉睡去,周少白不覺也打了個哈欠,轉身往樓走,他昨夜徹夜趕路,也是困倦已極,打算回房間去睡上一會。
沿着走廊前行,路過慕凝之門口時,雖說明知什麼都瞧不見,周少白卻忍不住瞧她門口看去。
誰知此時門卻開了,慕凝之正站在門口,她對周少白淡淡說道:“進來,我有話問你。
”
周少白微微一驚,慕凝之顯然是在門後守候自己,他滿腹狐疑地走進房間,慕凝之随即關上了門。
“诶,為什麼不開窗子?
”周少白進來房間内,卻發覺對面牆壁窗戶緊閉,于是走過打開窗子,卻瞧見之前自己與玉绮羅交談的柳岸河邊正在這窗戶正對面,不覺微微一怔。
慕凝之淡淡說道:“我不想開,不過開了就開了吧,關窗房内太暗了些。
”
她坐在桌邊,招呼周少白來坐。
周少白過來坐下,慕凝之慢慢說道:“周少白,我有話要問你,你老實回答,不可欺瞞我。
”
周少白回道:“師叔但且問就是,我一定有一說一,絕不欺瞞。
”
“好,那我問你,你是不是有何把柄在玉绮羅的手上?
”慕凝之淡淡問道,眼睛盯着周少白的雙眼。
周少白一愣,沒有想到慕凝之居然會發此一問。
他正色道:“沒有。
”
此時周少白心道:确實沒有把柄在她手上,那信雖然被她拼起來,但是已經燒掉了,她“手上”的确沒有我的把柄。
慕凝之盯着周少白的雙目細瞧,她的目光宛如萬年寒冰,直刺心底,周少白好不容易才沒讓她瞧出破綻。
良久,慕凝之點點頭:“好,那你告訴我,你為何不拒絕她的無理要求。
我們奉命下山,怎能讓旁人參與其中?
”
周少白想了想說道:“此事其實事出有因。
之前我說過是因為虞員外的事情,我們聯手幫助虞員外免遭不測,算是我幫了他們一個大忙,所以玉绮羅感激在心,她執意要跟着我們,是想還這份人情。
”
慕凝之又幽幽問道:“如果真是這般單純,她為何對你這般親密,連‘未過門的妻子’,‘未來相公’這種話都說的出口?
”
周少白一愣,他居然從慕凝之的話中聽出了隐隐的醋意,不禁懷疑起自己的耳朵來。
見周少白遲遲不說話,慕凝之催促道:“說啊,你一定是還有事情瞞着我們。
”
周少白歎口氣說道:“其實我該說的都已經說過了。
之前在保護虞員外時,那刺客也想殺死玉姑娘,是我奮力救下了她的性命,于是玉姑娘便誤會我喜歡她。
之前在柳岸河邊,她提及此事,我反複解釋,明白告訴她我救她不是因為喜歡她,但是她怎麼也不肯相信,就成了這個樣子了。
玉姑娘是雪域出生長大,說話行事沒有那麼多顧忌,所以在我們中土人眼裡,她一些言行确實很是大膽,簡直是匪夷所思,但是這也其實表明她很是單純率真,并沒有什麼壞心眼。
”
聽了周少白這一番解釋,慕凝之沉吟半晌,才幽幽說道:“你連私下說話,都不肯說半句她的壞話,還說你不喜歡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