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皺起眉頭,握緊手中折扇說道:“這些修仙之士不是一向與世隔絕麼,怎麼會忽然出現在京城?
”
“說來也是機緣巧合。
”梁博微笑道,“陛下,若是您首肯,草民便邀他相助,隻是機會稍縱即逝,事不宜遲。
”
皇帝沉默了一下,喟然一歎,将折扇往掌中一用力敲,随即斬釘截鐵地說道:“好。
”
梁博拱手道:“領旨。
飛龍在天,利見大人。
明日午時,正是龍光複現,大吉之時。
”
皇帝點點頭,眼中精芒閃動。
梁博拱手道:“既然如此,草民即刻前去布置,告退。
”
梁博拱手彎腰,連連後退,到了門口,皇帝的心腹太監給他開了門,梁博又朝皇帝施了一禮,這才離開。
皇帝負手獨立大殿之中,瞧着天上寒星,眼前浮現的卻是他不曾真正瞧過一眼的萬裡河山。
他忽然自言自語道:“一片殘山并剩水,卻年年虎鬥龍争。
”
秋風一時猛烈起來,吹滅了大殿中的火燭,那貼身太監忙道:“陛下稍候,奴才這就重新點燈。
”
那皇帝忽然說道:“等等!
”
他将扇子舉起,盯着下面的扇墜。
隻見那扇墜竟然明如燈火,将皇帝的影子投在地上。
皇帝驚訝道:“這玉墜……此前從未見過如此情景……莫非這是大吉之兆?
”
忽然,殿外樹叢中一個光點一晃,皇帝眉頭一皺,喝道:“什麼人!
”
旁邊的心腹太監也瞧見了,他正要高呼,可還未出聲,一粒石子攜着勁風悄然而至,将他擊昏在地。
皇帝大驚,腦中霎時便想:莫非是太後先下手了?
他身上還是有些功夫的,當即便往殿中奔去,那裡的屏風旁供着一把紫玉寶刀,斷金斬鐵,如切豆腐一般。
然而還未等他奔到那寶刀前,一道殘影一晃,一個身着夜行衣的人便立在他的面前,二人便這樣面對面,直視對方。
皇帝到底是皇帝,臨危不懼,沉下臉來,威嚴說道:“不管太後許你什麼好處,隻要你肯懸崖勒馬,迷途知返,朕金口玉言,既往不咎,還保你下半輩子榮華富貴。
”
這人搖搖頭,開口道:“我不是太後的人。
”
皇帝一怔,居然是女子?
他凝神瞧過去,隻見這女子身着黑灰夜行衣,身姿婀娜修長,全身上下隻露出一對美目,但是卻寒冷如冰,一望之下,叫人遍體生寒。
雖是如此,皇帝卻隐隐覺得,這雙眼睛,似乎曾在哪裡見過。
他不由出聲喝道:“你到底是何人?
居然膽敢夜闖廣明宮,你不知這是死罪嗎?
”
那女子淡淡說道:“你放心,我不會對你不利,我闖進這廣明宮,隻為看看你的扇墜。
”
皇帝一怔:“扇墜?
”
還未等他說話,手中的折扇已經被那女子瞬間取了過去,皇帝不由大驚:這等電光火石的速度!
都沒看見她出手!
女子拿到扇子,急急把扇墜捧在掌心,隻見這扇墜愈發光彩照人,竟如天上明星一般。
皇帝眼皮一顫,他分明瞧見,那女子腰際的寶劍,劍柄上垂下的劍穗玉佩,此時竟然發出同樣的明亮的光彩來。
這女子自然是慕凝之。
她查到了相關記載,本想去那錦繡宮瞧上一瞧。
但是皇宮宮殿衆多,她根本尋不到,誤打誤撞,卻跑來了這廣明宮,本欲離去繼續尋找錦繡宮,卻忽然發現大殿裡正說話的其中一人,居然是梁博!
慕凝之大感意外,便藏起身來,細細聽完二人談話,這才驚覺居然聽到了一場關乎朝廷命運的政變密謀。
正當她打算悄悄離去時,忽然發現那皇帝的玉墜正散發光華,竟與自己的玉墜一模一樣,不禁心中一動,于是便有了方才的舉動。
此時,她捧着明明如月的玉墜,上面的字樣瞧得一清二楚,是“月白風清”四字。
慕凝之的手微微顫抖,方才她查閱了記載,知道近四十年前,廣明宮賜給錦繡宮一雙玉佩,字樣分别是“光風霁月”,以及這“月白風清”。
皇帝的聲音也微微顫抖:“你那劍穗,上面的玉佩,刻着什麼字樣?
”
慕凝之慢慢答道:“光風霁月。
”
“這不可能……”皇帝後退一步,厲聲喝道,“你的玉佩從何而來,快,從實招來!
”
慕凝之搖搖頭:“确實不可能,此事太過于蹊跷了。
”
那記載上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當年大燕先皇賞賜錦繡宮一雙玉佩的緣由,乃是因婉妃為先皇誕下一對龍鳳胎,而其中的男嬰,便是當今的皇帝。
皇帝心中巨浪翻騰,說道:“你到底是何人?
”
慕凝之心中又何嘗不是驚濤駭浪一般。
這玉佩既然是大燕先皇賞賜他的一雙兒女的,而且“月白風清”字樣的玉佩一直在當年的男嬰身邊,那麼近四十餘年前,得到“光風霁月”字樣玉佩的那名女嬰,和自己又是什麼關系呢?
莫非當年的女嬰,便是自己的生身母親?
可是如今她又在何方呢?
慕凝之不覺十分迷惘,她沒有理睬皇帝,卻反問道:“當年那個女嬰呢?
就是戴着這塊玉佩的那個女嬰,後來她怎麼樣了?
”
慕凝之的心幾乎要從心窩跳出,她本能地覺着,當年的女嬰,定然與自己有莫大的聯系。
皇帝幾乎是被慕凝之在逼問,雖說一直以來,他并無實權,但是在宮中卻也沒有人膽敢怠慢他,更不要說像慕凝之這般當面的咄咄逼問。
但是冥冥之中,皇帝似乎也感覺到了自己與面前這蒙面女子之間有着某種不同尋常的聯系,不禁仍說道:“當年那個女嬰,早就夭折了。
”
這句話語一出,慕凝之登時怔住。
夭折?
怎麼可能?
那這塊玉佩,又是如何到了自己手上?
她不禁望向兩塊玉佩,隻見兩塊玉佩光華柔和,似乎就像一對溫柔慈愛的眼睛,默默注視着自己。
慕凝之鼻頭一酸,隻恨玉佩無口能言,無法告知自己當年的事情。
“你到底是何人?
回答朕!
”皇帝終于怒氣升騰,畢竟從來沒有人敢如此對待他。
“我是何人,我也很想知道……”慕凝之的眼睛噙滿了淚水,她顫抖着将扇子抛還給皇帝,又問道,“那個女嬰,到底是怎樣夭折的?
”
皇帝的怒氣終于爆發了:“膽大包天!
竟敢藐視朕!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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