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雖嘴上說不讓李慕禅勉強,試試即可,想悟了真正的朝霞功幾乎不可能,數千年來也沒人能領悟。
不過這隻是他們嘴上說說,其實渴望之極,因為李慕禅是宮主親自收的紫裳宮弟子,絕不尋常。
宮主一向反對收男弟子,主張紫裳宮成為純女子門派,反而會赢得尊重,不像現在,大夥明面上尊重心底暗笑,紫裳宮的男弟子出去,顔面無光,被人笑不如女人。
宮主竟親自收一位男弟子,當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這李無忌必然不尋常,所以他們抱了極大希望。
說不定數千年的難題今朝被破解,真能悟到真正的朝霞功,紫裳宮的男弟子終于能吐氣揚眉。
即使他悟到了,不會傳與旁人,那也是男弟子的光榮,隻要練成,壓下女弟子們一頭,打掉她們的嚣張氣焰,他們就興奮不已。
兩人面上好像很平淡,不在意,心下卻極關切,所以過兩天就忍不住過來看看進度,看李慕禅是不是真領悟了。
不過看李慕禅這般模樣,兩人便明白沒戲,心下失望,卻沒表現出來,擔心打擊了李慕禅的信心。
他們看得出來這位李師弟也是心高氣傲的,應該不會屈服于她們的雌威下,不像其餘六人那般沒出息,從此兩人變成三人,也算多一分力量。
喬在賢打量着案上的素箋,笑呵呵的道:“李師弟,參悟武學需要靜下心,不要急,越急越不成。
”
李慕禅搖頭苦笑道:“我想岔了,看來不成了。
”
喬在賢笑道:“不急不急這條路不通換一條路,總能找到路的。
”
林北海道:“不能輕易放棄。
”
李慕禅點頭道:“我再試試看吧,二位師兄可有什麼事?
”
“沒呢,就是來看看你,怕你太沉迷了,會傷身體。
”喬在賢擺手,笑道:“當初林師弟就因為太耗神吐了皿,将養了好一陣子。
”
“大師兄。
”林北海擺擺手。
喬在賢笑道:“說與李師弟聽聽,也算是經驗林師弟是太急切,非要悟出來不可,結果把自己弄吐皿,逼得宮主下了禁令,不準他再參悟。
”
李慕禅肅然點頭:“林師兄心志堅韌,佩服!
”
“算啦,也不是光彩事。
”林北海擺手道:“況且強來也不是正路需要順其自然,我當初就想拗着來,結果傷了自己,不敢再耗神。
”
李慕禅道:“我會注意,兩位師兄,咱們切磋一下吧我跟宮主學了紫霞神掌,一直沒機會練。
”
“好啊。
”喬在賢笑道:“我也手癢了,咱們比劃兩下。
”
李慕禅修煉時間雖短,但他天生神力,一掌下來不遜于武林高手,喬在賢與林北海都明白,所以不敢小瞧他。
三人出了小亭林北海長袖一掃袖子如扇,狂風卷動,将小亭前的空地掃幹淨,原本的素箋往旁邊飛走。
李慕禅搖頭苦笑:“喬師兄林師兄,我這裡太亂了,見笑。
”
“行啦李師弟,咱們又不是外人客氣個甚,動手吧!
”喬在賢呵呵笑道擺擺手又招招手:“來!
”
李慕禅一紮青衫前襟,幹淨利落,随後斷喝一聲,沖到喬在賢跟前,一掌輕飄飄拍出。
“好掌法!
”喬在賢喝了一聲,揮掌迎上。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李慕禅這輕飄飄的一掌在外人看來綿軟無力,沒什麼威脅,喬在賢與林北海卻看得出來,這一掌頗得紫霞神掌三昧,柔如飄絮,靈動自如。
兩人頓時身形轉動,你進我退,我退你進,腳下不停變幻方位,把紫霞神掌使得淋漓盡緻。
林北海在一旁皺眉盯着看,目光閃爍,若有所思。
他沒想到李慕禅的紫霞神掌竟有如此火候,好像練了十幾年一般,施展起來竟然與大師兄平分秋色,絲毫沒有澀滞,流轉自如。
“好!
好!
好掌法!
”喬在賢不時吆喝,哈哈大笑,雙掌卻是飄逸如雲,又繁複無比,漫天的掌影籠罩着李慕禅。
李慕禅也毫不示弱,手掌幻為一片片影子,與喬在賢鬥得旗鼓相當,絲毫沒有剛練功的青澀。
“砰!
”一聲悶響,李慕禅與喬在賢同時後退,李慕禅踉跄了兩步止住,喬在賢退後一步。
喬在賢咧一下嘴,揉了揉手腕:“李師弟好大的勁兒!
”
李慕禅笑道:“喬師兄過獎。
”
喬在賢搖頭道:“你這小子真是怪物,難不成你先前學過紫霞神掌?
”
李慕禅道:“喬師兄真會開玩笑!
”
“你就是先前學過,練到這般程度也夠驚人的!
”喬在賢苦笑道:“咱們還真是白活了!
”
林北海點點頭:“李師弟果然天賦驚人!
”
這般娴熟施展掌法,絕不僅僅是勤奮,是天賦,他們知道心法之重要,同樣刻苦,心法高明與否,直接決定成熟,勤能補拙有一定道理,卻非絕對,有些東西是無法彌補的。
李慕禅道:“可能是天賦吧,我一練就記住,施展起來也輕松,并不覺得吃力,可惜内力還不成。
”
“好小子,内力是要下苦功夫,取不得巧,你現在就夠可以啦,力氣大得驚人,再練一陣子,我可真不是對手了!
”喬在賢擺手。
看到李慕禅這般,喬在賢與林北海頓時鬥志昂揚,被激勵了,決心再次拼命練功,再刻苦幾分。
否則被小師弟三兩下就超過,顔面無光那些女人又找到嘲笑自己的借口!
待他們走後,李慕禅接着練書法,他現在的武學天賦确實絕頂,什麼招數一學就會,一會就能用,好像天下武功皆在心中。
這是因為他當初練多了天下武學,然後境界提升,就像大學生去看小學的知識,即使有的不知道一看也就知道了。
他接着寫字,雖沒能悟到什麼心法,他沒輕易放棄,不應該這般,不死心的又寫了兩天的字。
他的字越來越精準,幾乎與額匾上的字一般無二,這兩天功夫又寫出兩幅完美無瑕的字來可惜仍無所得,一絲動靜也沒。
這天傍晚時分,他靜靜坐在小亭裡看夕陽西落,腦海一邊空白,想要好好休息一番,重新梳理思路找到參悟之法。
長劍佩腰間,上面的煞氣并未能擾他心神,它雖強橫,李慕禅的精神更強橫,并不受其影響。
輕輕的腳步聲響起,秦葉秋一襲紫衫,腰佩長劍緩步進了小亭帶來淡淡幽香,沁人心脾,令人心靜。
李慕禅扭頭望過來,秦葉秋蹙眉:“你幾天沒刮胡子了?
”
李慕禅摸摸下颌胡子拉茬,确實很久沒刮胡子了,他苦笑搖頭:“忘了這碼事,宮主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
自從上一次秦葉秋挑明了自己的想法,李慕禅也放開了靜靜打量着秦葉秋,眼神澄澈無雜念。
秦葉秋道:“你太急了。
”
李慕禅搖頭道:“嗯,是我太急了,宮主不必多說,喬師兄林師兄已經來勸過我。
”
秦葉秋淡淡看着他:“數千裡沒人參透的東西,你想一朝就悟透,沒看出來你自視如此之高。
”
李慕禅笑了笑,沒多說,他身為兩界的巅峰人物,豈能不自傲。
秦葉秋道:“不行的話你出去走走,多跟師兄們交流一下,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
李慕禅笑道:“是,多謝宮主關心。
”
秦葉秋道:“紫霞神掌練得如何了?
”
李慕禅道:“已經練熟了,宮主還要傳我别的功夫?
”
“還有一套朝霞劍法。
”秦葉秋道:“雖說朝霞功催動威力才最大,你練了枯榮功,會影響朝霞劍法的威力,但這套劍法确實精妙-,嚴謹有序,最适合你修煉。
”
李慕禅點點頭:“那就請師姐傳給我吧。
”
秦葉秋道:“朝霞劍法一共分三層,朝霞一百零八劍,朝霞三十六劍,朝霞九劍,你先學朝霞一百零八劍。
”
李慕禅眉頭一挑:“一百零八劍?
”
秦葉秋輕颌首:“一百零八劍最容易,再是三十六劍,最終是九劍,由繁入簡,劍法威力越來越強。
”
李慕禅苦笑着搖搖頭:“看來宮中師兄與師姐們确實需要好資質。
”
一般的人學劍法,都是要先簡後繁,就像嬰兒學步一樣,先爬再走再跑,先學簡單的,再學複雜的,紫裳宮倒好,反過來了,先學一百零八劍,李慕禅相信,即使學會了也無法應用,一百零八劍記住已經不易,再能娴熟使用出來,還真是艱巨。
秦葉秋看他一眼,淡淡道:“熟能生巧,你現在怕了?
”
李慕禅搖頭道:“師姐,開始吧。
”
“先去洗漱一番吧!
”秦葉秋道。
李慕禅摸摸臉,笑着點頭,轉身出了小亭,來到屋裡好一番忙活,渾身輕松了許多。
先前一直沉浸于那兩個字中,想拔出來不容易,不自覺的在想,現在這一番忙活反而忘掉了,放下了,一身輕松,甚至換了一身勁裝。
秦葉秋滿意的點點頭,下場來到小亭前:“我今天先傳你三劍,待你練熟了我再傳你另六劍,待你練熟了,越往後越容易學。
”
李慕禅點頭:“是。
”
秦葉秋拔劍出鞘,她的劍看着是很平常的青鋒劍,而且沒開刃,沒有寒氣,李慕禅明白這是留給自己的,是怕自己練劍傷了自己。
秦葉秋緩緩施展了三招很簡單的劍式,李慕禅一看就學會,一下就記住,秦葉秋讓他依樣演練時,他故意練得青澀一些。
秦葉秋平淡的點點頭,李慕禅卻能感覺到她的興奮,顯然是自己的天賦又給她驚喜了。
她擺擺手,淡淡說道:“仔細演練,将其練熟了能夠不假思索的施展出來,我再傳你下面六式。
”
說罷便不理李慕禅,直接轉身走了,李慕禅演練得雖青澀,但這三招劍法很淺險,沒什麼難點,也不必她再指正。
李慕禅閑來無事先把這三招劍法練熟了,實在無聊,想去曹崖那邊看看,但曹崖這幾天正在閉關,要著書立說,站他别打擾。
曹妙那裡他也不敢去她所處的位置是師姐們的院子,他現在躲着那些師姐們,一旦去了定要被教訓,自讨苦吃的事還是不做為妙。
他把朝霞劍解下,橫放于石桌上,此時夕陽落下,小亭裡燈籠點上溫暖的燈光籠罩着他。
他打開一壇酒拿了兩三樣小菜自斟自飲,一邊思索着朝霞功,仍沒死心,卻一直沒什麼别的法子。
忽然他動作一頓,白瓷酒杯停在嘴邊,眼中閃爍着興奮光芒,猛的把酒杯放下然後抽劍。
劍光如水,映亮了小亭也映亮了李慕禅,他盯着明晃晃的劍身瞧,将兩個古字盡收眼底。
随後,他把小菜放到一邊,再次擺上筆墨紙硯,重新練起了書法,這一次這上面的字卻僅兩個,而且是兩個古字。
他寫了一遍又一遍,與劍上的兩個字越來越象,不過僅差一點兒,不能完全相像,李慕禅也不急,一遍又一遍的寫,累了就停下來打坐片刻,休息一會兒。
他每寫一遍卻竭盡全力,極耗精神,經過一夜,早晨時嘴邊又長出了胡子茬,顯出幾分滄桑來。
他忽然把筆一擲,然後轉身回屋,呼呼睡起了大覺,待中午時分才醒來,然後接着寫。
這一次,他一手握着劍柄,一手揮筆,兩個古字一蹴而就,當結束之後提筆之際,他忽然頓住,一動不動,閉上了雙眼。
一手提着毛筆,一手按着朝霞劍,閉着眼睛,他仿佛化為一尊雕像。
約過了一刻鐘時間,李慕禅緩緩睜眼,露出興奮之色。
他呵呵笑了兩聲,慢慢把筆放回筆架上,長劍歸鞘,從容走回了屋子,然後盤膝上榻,開始了修煉。
一夜時間很快過去,當他醒來時,已經天放大放,他精神抖擻,先洗漱了一番後出了院子,徑直來到朝霞殿。
朝霞殿中,秦葉秋正在讀書,手持一卷書,靜靜翻看,早晨的陽光照在殿裡,光線柔和。
朝霞殿沒人把守,李慕禅直趨而入,秦葉秋放下書靜靜望過來。
李慕禅道:“師姐。
”
秦葉秋穿了一件白衫,臉龐皎皎無瑕,明眸如黑寶石:“有所領悟了?
”
李慕禅點點頭:“是。
”
秦葉秋露出一絲笑容:“是什麼?
”
李慕禅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朝霞功。
”
秦葉秋蹙眉想了想:“你自己試着修煉一陣?
”
李慕禅道:“師姐,還是你幫我看看吧,免得有什麼差錯。
”
秦葉秋盯着他看:“你真要我看?
”
李慕禅笑了笑:“師姐,即使我真的悟出朝霞功,也不會自己獨吞,大夥一塊修煉最好。
”
秦葉秋深深看他一眼,緩緩道:“好吧。
”
她沒想到李慕禅有如此兇懷,武功心法在這個世界最珍貴,比金銀财寶,甚至性命還珍貴。
李慕禅道:“我運一遍心法,師姐瞧瞧有沒有問題。
”
“上榻吧。
”秦葉秋一指旁邊矮榻。
李慕禅盤膝坐到榻上,開始運功,秦葉秋坐他身後,玉掌抵他背心,兩人一動不動。
半晌過後,李慕禅睜眼,扭頭望向秦葉秋,秦葉秋也睜開明眸:“好心法。
”
“可是朝霞功?
”李慕禅問。
秦葉秋沉吟一下,搖頭道:“真正的朝霞功沒人知道,我也不能斷定,不過這心法精妙絕倫,遠勝現在的朝霞功。
”
李慕禅笑道:“這就好。
”
“師弟,你如何悟得?
”秦葉秋問,下了榻坐到旁邊椅子裡,李慕禅來到她對面坐下:“我開始一直在寫朝霞功三個字,沒什麼收獲,後來看到朝霞劍上兩個字,靈機一動,就寫這兩個字,寫着寫着,内力自行運轉,就是剛才的心法。
”
“這樣……?
”秦葉秋疑惑,望向李慕禅腰間的朝霞劍。
李慕禅拔劍出鞘,笑道:“師姐可看到上面的字?
”
秦葉秋道:“這是洪文,寫的是朝霞,我也曾寫過這兩字,沒什麼感覺。
”
李慕禅笑道:“一手持劍,一手寫字,将其寫得一模一樣,與劍中氣息合一,自然會有感應。
”
“這樣……”秦葉秋沉吟着道:“我試試看吧。
”
李慕禅笑道:“這不太容易。
”
秦葉秋橫他一眼,李慕禅忙擺手:“那師姐就試試吧。
”
秦葉秋道:“這套心法練起來會很快,應該是馬前輩的朝霞功,當初馬前輩也是半路練武,卻很快成為頂尖高手,定跟心法有關。
”
李慕禅道:“那我就修煉吧,與枯榮功一塊修煉。
”
“你每過兩天過來一次。
”秦葉秋道。
李慕禅點點頭:“好,那我回去了,朝霞劍就先放師姐這裡。
”
“放心,朝霞劍是你的。
”秦葉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