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禅定神望向少女,她清清冷冷的,倒有幾分顧橫笛的氣質,抱拳道:“胡曉悠!
”
“見過胡師姐。
”李慕禅抱拳。
胡曉悠道:“看劍!
”
她劍光一閃,劃出一道劍huā飄向李慕禅,在半途劍huā一幻,由一朵變成兩朵,再變成三朵,四朵……,最終一團鮮huā籠罩向李慕禅。
李慕禅劍光一閃,穿過了鮮huā叢,落在胡曉悠喉嚨前,一朵朵劍huā頓時消散,她動作停滞。
看起來他的劍不快,似是從容搭上來,她奇快無比的劍光卻不及,來不及遞到李慕禅跟前了。
李慕禅收劍歸鞘,抱拳道:“承讓。
”
胡曉悠收回劍,盯着李慕禅半晌,慢慢歸入鞘中,退後到了沙雲生身後,最後一個青年也站了出來。
周圍人們沒有叫不平,這有車輪戰之嫌,但場中的情形,車輪戰實在算不上,反倒像是排着隊被李慕禅打敗。
他們能感覺到沙雲生幾人郁悶與無奈,還有幾分不甘與不平,他們也看得莫名其妙,為何李師弟輕輕松松的一劍,就破去了他們萬千精妙的劍法,再精妙的劍法也沒有用武之地。
最後青年沉聲道:“不必通名了,接劍!
”
他腰間長劍出鞘,化為一道滔滔的劍光,形成一道瀑布,席卷向李慕禅,綿綿密密,乃是了正宗的防禦劍式。
李慕禅微笑着出劍,劍光一閃,穿過了綿密的劍光點在青年喉嚨前,然後收劍歸鞘抱拳道:“承讓。
”
青年還劍歸鞘,搖着頭回到了沙雲生身後。
沙雲生一直緊盯着李慕禅的劍清晰看到他的劍式實在平平無奇,最簡單不過的一刺,偏偏有如此威力。
李慕禅刺出的這幾劍,好像一模一樣,從從容容,潇潇灑灑,好像随意的刺一下,卻直接落在對手喉嚨上,輕而易舉。
沙雲生隐隐看出了奧妙,奧妙不在他的劍法上而是出劍的時機上加上出劍的速度上。
李無忌的劍看着慢其實極快,好像走一條獨特的線路,抄了捷徑一樣,看着速度慢,卻能更快達到目的。
而且他似乎看破了劍法的破綻,一劍刺出,直接擊在破綻處,如骨縫相接處,輕松自如。
沙雲生心下震驚,他們的劍法在白靈島已經是數一數二精妙絕倫,将白靈島的劍法盡學,卻擋不住李無忌一劍。
顧橫笛溫聲道:“雲生曉悠,勝不驕敗不餒,無忌不能以常理度之,就如明雪一樣,不必太過在意。
”
“是,顧師伯。
”
衆人應道。
既是輸了,他們自然沒臉再呆下去,抱拳告辭,十幾個人跟着一塊離開,練武場上頓時清靜了不少。
他們走了之後,衆弟子們沒有散去,個個都盯着李慕禅瞧,滿臉的好奇之sè,楊碧落忍不住問道:“李師弟,你用的是什麼劍法?
“衆人眼睛一亮,楊碧落問出他們所想。
李慕禅搖搖頭笑道:“楊師姐,我這不算什麼劍法,隻不過基本的劍訣罷了。
”
“基本劍訣?
”楊碧落歪頭想了想,白他一眼嗔道:“騙人!
基本的劍訣哪有這麼大的威力!
”
李慕禅笑道:“看準時機就成。
”
“怎麼看準時機?
”楊碧落問。
李慕禅搖搖頭道:“這沒法說清的,隻是冥冥之中的感覺,好像能夠看透對手劍法中的弱點,然後刺向那弱點就是。
”
“說了等于沒說!
”楊碧落嗔道。
李慕禅一攤手,無奈的道:“這本就是隻能意會,難以言傳的東西,很難說得清的。
”
“好罷,咱們比一場!
”楊碧落哼道,說罷不等李慕禅回答,劍光一閃已經刺出,速度奇快。
李慕禅随手一刺,後發先至,劍尖已經停在楊碧落喉嚨前,楊碧落卻不依不饒,知道李慕禅不會真刺,耍賴般接着出劍。
李慕禅無奈收劍,輕輕一點,心丁……”一聲清鳴聲袅枭不絕,楊碧落的長劍在空中翻滾飛騰。
李慕禅這一劍刺在她劍身,恰是最不受力的一處,沒用太大的力道,楊碧落隻覺手上一su,頓時身子僵了一下,長劍脫手。
李慕禅劍尖又一挑,長劍劃為一道電光,射至楊碧落腰間,恰好歸入劍鞘中,動作潇灑而精準,卻把楊碧落吓了一跳。
要是有個閃失,差一點兒,這一劍可就紮在自己腰上了,不過還好她有罡氣護體,倒也不怕真紮上來。
看到李慕禅如此精準的控制,衆人暗自搖頭,雖然修煉了馭劍經,仍達不到這般境地。
“李師弟,看劍!
”顧誠拔劍刺來。
李慕禅輕輕一點,叮”一聲脆響,劍尖點中顧誠的劍身,跟着長劍脫出他的手,在空中翻滾着。
李慕禅這一手神乎其神,顯然并非因為他的内力深厚,力氣大,而是這一劍刺的位置有玄妙。
“真是好劍法!
”顧誠伸左手接住了長劍,歸入鞘中之後搖頭歎息,感慨萬千,比起當初的劍法,李師弟的劍法越發犀利了,看似樸實,卻能一招制敵。
李慕禅笑道:“顧師兄,我的劍法有進步吧?
”
“佩服!
顧誠贊歎道。
李慕禅笑望着衆人:“諸位師兄,大夥一塊上吧!
”
“好小子,好大的口氣!
”衆人吆喝起來,顧橫笛抿嘴微笑:“你們一塊上,看能不能打倒他。
”
“既然師父發話,咱們自然遵從,大夥上吧!
”有人大聲吆喝道。
衆人頓時拔劍,到成一圈,把李慕禅繞在當中,他們一幫人一塊上,若打不倒李慕禅,實在沒臉見人了。
李慕禅笑眯眯的持劍站在〖中〗央,任由他們平伸長劍,腳下踏着步法運轉開來,他們腳下越走越急,速度越來越快,平伸的長劍形成一條光環。
李慕禅靜靜不動,好像等他們先發動,他們越走越快,最終幻為一團影子,幾乎看不清身形。
李慕禅蓦的一閃出現在顧誠身前,腳下疾走,與他們速度相當,似乎與顧誠并肩而行,劍光一閃,顧誠的劍再次脫手。
李慕禅随後又一點,又一柄劍飛出去,他腳下疾走,與衆人速度一緻,一下打亂了衆人的布置。
他們施展的乃是一套劍陣,一旦發動,陣中之人會被數十柄劍攻擊,根本無瑕分身,隻能把劍舞得密不透風一條路。
李慕禅偏偏在他們劍陣将要發動之際忽然出手,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而且他出手的機會恰到好處,劍陣既不能改變,又不能停止,隻能發動,趁着這發動的機會,李慕禅已經挑飛了四柄劍,密密的劍陣一下錯亂。
李慕禅長笑一聲,劍光一閃一閃,每一閃過後總有一柄劍被挑飛,轉眼功夫二十幾柄長劍落到了顧橫笛身前。
顧橫笛搖搖頭,他們劍法确實相差甚遠,不堪一擊,就像三歲小孩與大人的區别,實在驚人。
他看得出來,李慕禅如今的劍法與當初比,是有了質的改變,把從依靠劍式的精妙改為依靠眼力的敏銳。
他似乎一眼能看破所有劍法的破綻,一擊湊功,不必第二劍,既因為他目光敏銳,也因他出劍奇快。
看着慢悠悠的,其實速度極快,隻是超出人們視野之外罷了。
李慕禅飄身後退,回到顧橫笛身邊,抱拳笑道:“諸位師兄師姐,得罪了。
”
莫天海搖頭歎息,苦笑道:“好小子,真是厲害,我上次敗得一點也不冤!
”
“呵呵,咱們橫bo島也要出一位天才,能與馮師妹抗衡喽!
”席友松笑起來,神情歡慰。
他們着實被馮明雪壓得太慘,幾乎擡不起頭來,看着那些師妹師姐們趾高氣昂的模樣,他們憋悶非常。
自己一個人被新進的師弟擊敗,他可能還抹不下臉來,這麼多人都被擊敗了,倒無所謂丢不丢臉,反而生出敬佩。
顧橫笛道:“你們呀,太不長進了!
”
“師父,李師弟這劍法是怎麼練的?
”席友松問。
顧橫笛搖頭:“無忌練的不是雲霄宗的劍法,不過歸根到底還是還玉經,你們好好練還玉經,不要一味想着劍法。
”
人紛紛應道。
顧橫笛一直在給衆人灌輸這個原則,最重要的是還玉經,比起劍法來,還玉經更加關鍵。
他們不是不重視,聽進去了,但還玉經修煉太過艱難,每練一次都是死去活來,動辄有走火入魔之險,他們自然不想多練,趨利避害人之本性。
顧橫笛也知道這個無奈擺擺手:“行啦,你們心裡有數就好,各忙各的去吧,無忌你随我來。
”
李慕禅随着她回到後huā園,來到一座假山上的小亭坐下,顧橫笛搖頭笑道:“我也沒想到,無忌你的劍法精進到這般田地。
”
李慕禅撓撓後腦勺,lu出憨笑:“師父,我也沒想到。
”
他确實覺得奇妙,知道顧橫所所說不假,歸根到底是還玉經之妙,神識凝成之後,世界也随之變化,前所未有的豐富與美麗。
他目光變得超乎尋常的銳利,思維如電,招數一在他跟前施展,他一眼便能看到破綻,破空劍意之下,飲皿劍能直接破開虛空抵達,幾乎沒有阻礙,自然一劍湊功。
前排如此驚世駭俗的劍法他也心驚,欣喜之餘,決定不必隐蔽,這裡既然有大宗師,什麼樣的高手沒見着,不會大驚小怪。
顧橫笛輕輕點頭:“還玉經神妙可見一般。
”
她神情有幾分惆怅,搖搖頭,還玉經雖妙,她卻練不到頂,實在可惜,又有幾分不甘心。
李慕禅見狀,沉吟一下,慢慢道:“師父,我從小修煉禅定功夫,所以定力還好,能夠練成還玉經。
“嗯,我知道了。
”顧橫笛輕輕點頭,歎道:“佛家修持精嚴,難得你能堅持下來,你能練成還玉經不是佞i幸。
”
還玉經絕不可能憑着僥幸練成,是實實在在的心證功夫,想必是修煉禅定練心,但禅定絕不是最主要的,根本還是自己的精神。
雲霄宗的弟子有很多修煉過禅定功夫的,因為知道雲霄宗闖關考驗的就是心境,但真正能闖關成功的很少,成功後修煉還玉經,能練成的都沒有,所以禅定功夫不是關鍵。
李慕禅沉吟道:“還玉經的關鍵是破除幻相。
”
“嗯,你想說什麼?
”顧橫笛望向他。
李慕禅慢慢道“弟子在想,能不能用佛家真言來破去幻相。
”
顧橫笛一怔,陷入思索中,慢慢擡頭凝視他:“無忌,你是想說,我在修煉時,你能幫我破去幻相?
”
李慕禅道“我想試一試看。
”
“這個嘛……”顧橫笛沉吟一會兒,緩緩道:“也好,這個想法千萬不要跟别人說!
”
還玉經關系重大稍有點兒風吹草動,都會響起一片驚雷。
李慕禅笑道:“這是自然。
”
“好吧,這回改由你替我護法。
”顧橫笛起身往小亭外走:“試試去。
”
她對還玉經最為渴望不練成還玉經,大宗師無望,還玉經還有諸般妙處,最厲害的便是青春永駐,身體不會再衰老,縱使不能長生不死活上幾百歲沒有問題。
兩人出了小亭來到李慕禅先前練功的溫泉處,泉水清澈,遊魚悠然自在,對他們的靠近毫不理會。
水面有一層薄薄的霧氣,如輕煙般舒卷移動。
顧橫笛解下腰間寶劍,緩緩走進了泉水中,走到〖中〗央停住,泉水淹沒到她腰際,她一坐下,頓時直接沉沒進泉中。
李慕禅肅然坐到旁邊,雙手結印,開始誦讀無量光明心經,字字如珠,被他刻意收攏住,完全鑽進泉裡。
無量光明經的加持之下,顧橫笛一動不動,沒有出現幻相,李慕禅lu出一絲笑意,接着誦經,一直不停。
約有一刻鐘時間,李慕禅忽然動起來,雙手結印,按到了泉水上,嘴裡發出一聲斷喝:“咩!
”
泉水頓時震dàng起來“嘩”一聲響,顧橫笛站了起來,雪白羅衫完全貼在身上,飽滿的曲線映入李慕禅跟中。
他微阖眼簾,雙手結印再次發出一聲斷喝:“嗡!
”
他跟着又一連發出數道真言,然後慢慢睜開眼,顧橫笛已經站在泉邊,衣衫幹燥,恢複原狀。
李慕禅歎了口氣,苦笑道:“看來我的想法不對。
”
橫笛搖頭,眸子裡流光溢彩,緩緩道:“我已經突破了第七層,進入第八層了!
”
“恭喜師父了。
”李慕禅lu出笑容。
顧橫笛歎息道:“沒想到你誦的佛經有如此妙用。
”
李慕禅道:“可惜被泉水擋住,必須在泉水裡修煉?
”
他估計最後沒了效果,是因為泉水擋住,雖說依他的功力,能夠破開泉水阻攔傳到顧橫笛耳朵裡,效果卻大打折扣。
“不錯。
”顧橫笛點頭。
李慕禅沉吟不語,忽然道:“師父,我傳你無量光明心經吧,不過……”
“不過什麼?
”顧橫笛問。
李慕禅有些遲疑,他傳無量光明經,都是傳給自己的女人,顧橫笛他是無論如何不會生出歪心思的。
李慕禅道:“一旦傳給師父無量光明心經,便能直接在師父腦海裡說話,不必發出聲音來。
”
“還有這般妙用?
”顧橫笛笑起來,道:“無異于傳音入密了?
”
李慕禅點點頭:“是。
”
“好吧,傳給我吧。
”顧橫笛道。
她看到了一絲希望,一直橫亘在眼前,如天塹般的第七層突破了,進入第八層,這一會的修煉抵得上十年苦功。
李慕禅伸出手,右手食指點中顧橫笛眉心,無量光明經出現在她的腦海,她不自覺的默誦一遍,心中甯靜如水。
李慕禅道:“師父先練好無量光明心經,再練還玉、經,看看如何。
”
顧橫笛點頭,嘴裡喃喃自語,誦讀無量光明心經,誦了兩遍之後,再次沉入溫泉中。
這一次李慕禅是直接在她腦海裡誦經,顧橫笛一動不動,這一坐便是一天時間。
夕陽挂在西邊,晚霞燦爛,李慕禅坐在溫泉旁,腦海裡默誦無量光明經,身上如披了一層霞衣,晚霞照在他溫潤如玉的臉龐上,如抹一層胭脂。
“嘩”顧橫笛從泉水裡鑽出來,輕輕一抖,水珠盡去,雪白羅衫恢複幹燥。
李慕禅停下無量光明心經:“師父?
”
顧橫笛lu出燦爛的笑容:“第九層!
”
李慕禅大喜過望:“恭喜師父!
”
“可惜後面就沒用了。
”顧橫笛笑吟吟的搖頭。
李慕禅眉頭一挑,慢慢點頭,無量光明心經能增強定力,神志清明,但畢竟是外力所緻,而還玉經的心魔源自于内。
當打瞌睡時掐紮自己能提神,但太困了,即使再怎麼掐也沒用,還會睡過去,外力很難真正戰勝内力。
還玉經越練到後面,心魔威力越強,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幻相越發〖真〗實,甚至可以掩掉〖真〗實,很難真正分得清。
李慕禅笑道:“師父,我還有一門佛家秘術,日後試試看效果。
”
“你懂得還ting多!
”顧橫笛嫣然笑道。
雖說無量光明心經再沒用,但能在一天之間突破第七層,第八層,進入第九層,這是從前想也不敢想的事。
投挑以報李,這是李慕禅的原則,既然她赤心對禮,李慕禅也會不遺餘力的回報,況且,他還想找到一條路,以便日後幫宋淑華入雲霄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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