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禅點點頭,沒急着去翻看陣符,收入懷中,接着吃飯。
羅衡滿意的笑笑,能沉得住氣是修煉陣法之必須,沉不下氣來,心則靜不下來,心不靜則不定,不定則不能生慧。
羅衡又道:“我的一身所學皆在陣法上,武功算不得高明,你想學什麼,我看能不能找人幫忙。
”
李慕禅道:“可有神龍經?
我練的是神龍經,不過沒後幾層。
”
羅衡搖搖頭:“沒有神龍經。
”
李慕禅又道:“可有佛門心法。
”
“沒有佛門心法。
”羅衡搖頭,訝然道:“你練過佛門心法?
”
李慕禅将無上金剛菩提經講了,聽得羅衡瞪大眼睛,吃驚的道:“竟有如此妙法?
”
李慕禅二話不說,直接施展手印吐真言,一一将無上金剛菩提經諸訣施展了一番,讓羅衡親自體會。
羅衡一看就是直xn,脾氣又躁,這種人一般人不喜歡,容易被冒犯,李慕禅卻喜歡,不必勾心鬥角,如清澈的明湖一眼可見。
羅衡感受了一番,贊歎道:“好小,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呐,宋五總算幹點兒好事,給我送來一寶貝。
”
李慕禅笑眯眯的,算是将他的誇獎笑納了。
羅衡道:“咱們天機殿這回總算能揚眉吐氣一回,看老古那家夥怎麼說,敢不敢再趾高氣揚!
”
李慕禅笑道:“古師叔是什麼武功?
”
“他練的是回春術,是門奇術,咱們狂風峽沒人比得上。
”羅衡道,忽然眼睛一亮:“你想不想學?
”
李慕禅搖搖頭:“不必了吧……”
關于救命的奇術他已經懂了不少。
任何一門都足以達到,而且看羅衡的樣,真學了這個可要欠下不小人情。
羅衡道:“嗯,不學也好,你有這無上金剛菩提經足矣,回春術能救别人,救不了自己。
”
李慕禅道:“師父可知怎樣成為大宗師?
”
“呵呵,小野心不小哇。
不過你這是問對你了,對如何成為大宗師,我倒有些研究。
”羅衡笑眯眯的說道,對這個新收的徒弟極滿意。
李慕禅精神一振,雙眼閃了閃。
羅衡道:“大宗師其實真不是人練的。
是老天造就,天賜之機緣一點不假,精氣神三說你知道吧?
”
李慕禅點點頭,這個世界與原本世界有幾分相似,像道家的精氣神三寶說,彼此相通。
羅衡道:“大宗師成有一個最關鍵,就是神識的生成,這神識孕育于識海。
慢慢的增強,最終形成,就像母親十月懷胎一樣。
”
李慕禅若有所思,輕輕點頭,他對于這方面的思索極多,一直在苦求精氣神的奧妙。
而且他精神強橫,内觀清晰入微,對身體奧妙體會更深。
遠非常人可及。
“你聽得明白?
”羅衡懷疑的問。
李慕禅點點頭,沉吟道:“這神識不是什麼人都能形成的吧,是不是需要一顆種?
”
“好!
”羅衡撫掌贊歎,雙眼放光。
這可是他苦思多年之心得,跟旁人一說,他們就像聽天書一樣,而這其中的精妙玄之又玄。
妙不可言,隻能意會,他頗感寂寞。
沒想到一說給這徒弟聽,他竟能一下點破關鍵,顯然是聽明白了!
羅衡點頭道:“不錯。
确實需要一顆種,沒有這顆種,永遠形不成神識!
”
李慕禅皺眉道:“師父知道如此凝成這顆種?
”
羅衡搖搖頭,歎息一聲:“這正是最核心的奧妙所在,可能大宗師自己也莫名其妙,說不清楚。
”
李慕禅放下銀箸,起身負手踱步,若有所思。
他走出一步,腦海中起滅十念甚至百千個念頭,思緒如流光飛過,一閃即逝,一個個念頭劃過腦海。
他負手踱了二十幾步,忽然停住,一動不動。
羅衡不出聲,靜靜看着李慕禅,知道他這是有了靈感,進入頓悟狀态,說不定能夠有所得呢。
李慕禅慢慢轉過身來,沉吟道:“師父可聽過明心見xn?
”
“佛家的佛理?
”羅衡道。
李慕禅道:“正是,佛家所說人人皆有佛xn,所謂大宗師,會不會便是這一點佛xn?
”
羅衡沉吟着,思索片刻,搖搖頭:“還真不清楚,不過當世的大宗師并沒有佛門高僧……”
李慕禅眉頭一挑:“沒有佛門高僧?
”
“嗯,沒有佛門高僧。
”羅衡點頭道。
李慕禅默然不語,如此看來,是自己的想法偏了,若真是明心見xn的話,佛門高僧更容易做得到。
羅衡擺擺手:“唉,罷了,吃飯!
日後再好好想吧,我隻能想到這一層,無法堪破這種之謎。
”
李慕禅道:“能想到這一步已經難得!
”
羅衡笑眯眯的道:“不錯,大宗師太過神秘,大夥都灰了心,我這是頭一份,難得你能聽得明白!
”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閑話,一邊慢悠悠的吃飯,羅衡将狂風峽的一些規矩細細講給他聽。
李慕禅武功高,隻要不違門規,就算是站穩了腳跟,隻要小心保住xn命,日後就是天機殿的殿主。
李慕禅仔細聽着,狂風峽的門規森嚴,若是違背了,縱使是殿主也不能免罰,任何一個人都沒有特權。
狂風峽與别的門派最大的異處是沒有掌門,凡事皆是四殿殿主共同決定,行事完全透明,無法徇s。
待吃過晚飯後,李慕禅回到自己小院,研究陣符。
他打開冊翻過幾遍,然後進入觀天人神照經中,一一觀想,他自從修煉了無上金剛菩提經。
精神再次增強,遠非當初可比。
這陣符看起來與一層陣符沒有什麼不同,并不複雜,但記起來卻難得多,記住之後往往一閉眼一睜眼,再次消失,沒有觀天人神照經,他絕記不住的。
到了第二天清晨。
他完全記住,去天機殿,拜見羅衡。
“小,你說全記住了?
”羅衡一身白衣正盤膝坐在玉蒲團上,瞪大眼睛望着他。
李慕禅點點頭:“是。
師父。
”
“唔,還算可以。
”羅衡臉上肌肉動了動,有些怪異。
他點點頭道:“那好,我這裡有兩座二層陣法,你試着布置一下。
”
說着伸手一招,南窗下的軒案飛出筆墨來,落到他跟前,羅衡接住紫毫筆。
在素箋上遊走幾下,然後遞給李慕禅。
李慕禅伸手接過一瞧,上面畫着圖案,是個四角形,四個角各标着陣符,看着極簡單。
慕禅點點頭。
羅衡盯着他看:“制符之法你也知道了吧,宋五給了你符筆沒?
”
李慕禅點頭笑道:“有符筆。
”
“他那符筆不成,再給你一支。
”羅衡擺擺手。
伸手一招,東邊牆壁的櫥架上飛出一個長方形小盒,飄到他跟前。
羅衡伸手把小盒接住手打開,盒裡躺着一支墨綠sè的毛筆,筆杆碧綠,是一塊碧玉所制,筆尖雪白無瑕。
宛如白雪。
“這支筆你拿去試試。
”羅衡遞過去,一指盒:“下面還有幾塊玉符,你可以試着繪制。
”
李慕禅lu出笑容,他能感覺到這支筆的不凡,像是盈盈跳動的一團火焰。
帶着旺盛的生機。
“二層陣符的繪制之法也不同,需要獨特心法,我且傳給你。
”羅衡道。
他說着低聲說了幾句口訣,李慕禅一遍記住,複述了一遍後提問,羅衡一一解答。
羅衡滿意的點點頭:“繪制二層陣符隻能用玉符,且需要上好的美玉,否則承受不住力量,……繪制之法也需字入符中,所謂力透紙背不算什麼,陣符需要力透玉石,對力量能精緻入微的運用成。
”
李慕禅點點頭,羅衡道:“繪制二層陣符可不是容易的事,需要長久的訓練,沒有個幾年的功夫很難練出來,你回去好好練一練,我會送一些玉石過去!
”
“是,多謝師父。
”李慕禅點頭。
羅衡道:“修煉陣法急不得,你年紀輕輕就能布置一層陣法,已經是難得,用以護身足矣,二層陣法不必太急,一點一點做,終能做到的!
”
李慕禅點頭答應,羅衡拿起李慕禅的筆,掀開筆下墊着的一層紙,下面是玉符,他拿出一塊晶瑩溫潤的白玉,然後執筆在玉符上轉了幾下,輕松自如,信手将玉符遞給李慕禅。
李慕禅接過後,面lu驚異。
玉符已經發生了變化,越發的晶瑩溫潤,似乎有清泉在其中流淌,而光澤晃動之際,隐約有一個陣符。
所謂隔山打牛勁,雖然精妙,卻不難做到,但運用一支筆,在玉符的内部以内力凝成一個陣符,這絕不容易,對内力的控制需要細緻入微成。
他凝神觀照這枚玉符,仔細感悟其中的變化,這枚符上蘊着的力量極奇怪,似乎微弱之極,又似乎強橫莫名。
羅衡道:“二層陣符的力量在于相生,是将兩種屬xn力量結合在一起,一旦觸發,威力宏大,想想看,火與木的力量揉在一起,一旦j發出來,兩者彼此相j發,何等強橫?
”
李慕禅緩緩點頭,他理解二層陣符的精妙。
“你先練練看。
”他又伸手一招,左邊牆角一個箱打開,飛出一塊玉石,是一大塊黃玉。
他接住大塊黃玉,指尖在黃玉上劃了幾下,随後黃玉裂成數塊,他拿起一塊遞給李慕禅:“你試試看,就繪我剛那一道符吧。
”
李慕禅接過了,又接過符筆,先閉眼凝神一動不動,約有一盞茶時間,他睜開眼,眼中清光閃爍。
他舉筆在黃玉上遊走幾下,動作緩慢卻連綿不絕,自有一股行雲流水的韻味。
羅衡看得贊歎,僅是這筆法就深得其妙,宋五沒有誇張,這小的悟xn确實驚人,一夜間把二層陣符記住了,足以驚世駭俗。
不過怕他驕傲,勉強沒表現出來罷了。
“好了師父。
”李慕禅的話打斷他的遊思。
羅衡接過黃玉,瞧了兩眼,點點頭:“唔,不錯。
有點兒意思了,不過還需要再練,越是精準,符字越是穩定,陣符越強。
”
慕禅點頭答應。
“行啦,回去好好練吧,晚上過來我再瞧瞧。
”羅衡揮手打發走他。
再不讓李慕禅走,羅衡會忍不住笑。
七天之後。
晨曦乍lu,李慕禅一身青sè勁裝來到神光殿前的練武場,這時候的練武場上清清冷冷,沒人起來練功。
不過場中已經站兩人,都是一身的勁裝,幹淨利落,一個是鐘平,另一個是古師姐。
他已經知道,這古師姐名叫古采英,二十四歲,并沒有成親。
看他過來,鐘平招招手:“李師弟,昨晚睡得好吧?
”
李慕禅笑道:“還好,小睡了一會兒。
”
鐘平呵呵笑道:“我當初第一次要巡邏時。
前晚也是又興奮又緊張,差不多沒睡着!
”
古采英嫣然笑道:“瞧你那點兒出息。
”
“不過經曆過一次後,也就放心啦,有師姐在呢,xn命無憂!
”鐘平笑道。
古采英抿嘴笑:“就怕那時候我自身難保呢!
”
三人正說笑的功夫。
又來了兩人,宛如兩道勁弩破空射至,轉眼到了三人跟前,皆黃sè勁裝,一個相貌平平,但與鐘平有幾分相似,一個相貌英俊,神情憂郁。
李慕禅打量一眼這英俊而憂郁的青年,這般氣質對女人的殺傷力極強,不知他有什麼心事。
古采英拍拍巴掌,笑道:“好,咱們這算是來齊了,李師弟,認識一下,鐘和,鐘平師弟的親弟弟,焦乘風。
”
李慕禅抱拳微笑,鐘和與焦乘風都是寡言之人,隻抱拳微笑。
古采英道:“好啦,咱們就出發,若遇敵手,大夥結圓陣先自保,再徐徐圖之,李師弟,不要急着殺人。
”
李慕禅點頭應一聲。
衆人出發,很快離開練武場,離開了陣法,到了山崖邊上,往下縱身一躍,飄飄下墜。
李慕禅緊随在鐘平之後,暗忖若沒有絕頂輕功,這麼一躍差不多就送了xn命,狂風峽的位置委實險要。
飄飄落在峽谷中,五人沿峽谷縱身疾掠,這條峽谷幽暗無光,擡頭看,天空隻是一條線,晨曦照不亮峽谷。
五人疾行了一百來裡,到了峽谷的盡頭,看到了光明,鐘平低聲道:“李師弟小心,快出咱們的勢力範圍了。
”
李慕禅點點頭,五人很快穿過了峽谷,眼前是一望無垠的沙漠,放眼望不到邊,隻有沙與天連成一線。
古采英一直在李慕禅的右邊,鐘平在左邊,顯然是在保護他,李慕禅沒有推辭,自己武功雖好,又有大挪移,但人生地不熟,不敢說沒有威脅自己的危險,還是小心為妙。
古采英忽然道:“這裡是真正的死地了,咱們需保證兩百裡之内沒有沙鬼,若有則清除!
”
李慕禅點點頭,五人縱身往沙漠而去,徑直朝西走,太陽很快升起,金光照在身上,五人身上披了一層霞光。
走了半上午,他們沒什麼發現,古采英舒一口氣,笑道:“還好,這些沙鬼這一陣老實了不少。
”
“還好還好,再走二十裡差不多可以返程了。
”鐘平也松一口氣笑道。
李慕禅皺起眉頭,忽然一揮手,停下腳步。
鐘平跟着停下,扭頭笑道:“怎麼啦?
”
李慕禅搖頭道:“大鐘師兄,我感覺到危險。
”
古采英也跟着停下,道:“你能感覺到?
”
鐘和與焦乘風一直在前頭開路,與李慕禅三人隔着兩丈遠,他們飄出一段距離後停住,扭頭疑hu的望向這邊。
李慕禅道:“我有一種特殊的直覺,遇到危險有感應。
”
“李師弟還真給咱們驚喜呢!
”古采英嫣然微笑,沒有懷疑李慕禅的話,他們這些常常生死厮殺的,也偶爾有人會有這般直覺,是經過生死磨砺出來的本事,助自己逃脫生死。
據她所知,白虎殿就有三位具備這般本事。
鐘平笑道:“那好得很,鐘和,焦師弟,咱們小心,前面有埋伏!
”
“退回來一些,小心戒備。
”古采英道。
鐘和與焦乘風不解,卻小心的退後,古采英與鐘平變換站位,五人形成了一個圓形,緩緩朝前。
如此走出一裡,古采英剛要說話,櫻桃小口乍張,眼前忽然飛沙四濺,她沉聲哼道:“殺!
”
飛沙中沖出十個漆黑的瘦小男,飛射向古采英,古采英腳下一橫移,其餘四人跟着橫移,轉了半圈,維持圓陣不變。
十個漆黑瘦小的男無法擊到古采英,隻能先打倒其餘四人,李慕禅拔劍出鞘,其餘四人已經出掌,掌風呼嘯撞向十個瘦小男。
他們滑溜異常,踩着奇異步法,雙手箕張,如鷹爪一般一抓,頓時把四人的掌風撕破,接着沖向四人,要貼身近打。
李慕禅打量一眼這些男,身形削瘦,看着一陣風能吹倒,李慕禅個中等而已,他們卻隻到李慕禅鼻尖。
皮膚黧黑,臉上五官扁塌,尤其鼻扁平,眼睛内陷,看着有些怪異,但一隻隻小眼卻寒光迸射,泛着狠毒。
李慕禅劍光一旋,斬向漫天的爪影,這些人主攻爪法,看他們十指根根粗壯,而且指甲泛藍,就知道這套爪法的yn毒。
“哦……”一道道悶哼聲響起,鮮皿四濺中,地上落了四隻手,呈爪形,四人捂着斷臂後退,嘶聲壓低了聲音,不讓慘叫聲太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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