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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
人群散開,李牧漫步于人潮,左邊是全昭妍,右邊是王耀。
空氣幽冷。
全昭妍身上飄來一絲香氣,氣味從香檸檬、鸢尾草和白檀,依次漸變。
路燈像站在一排彎曲的勺子的螢火蟲。
“明天見。
”全昭妍用左手,将發絲縷到耳後,耳垂上是新月耳飾,淡粉色,中央有一顆不大的鑽石。
她唇上塗一層晶亮的粉色口紅,笑的時候露出二分之一的牙齒。
“明天見。
”王耀伸一個懶腰。
“明天見。
”李牧笑。
三人分别。
李牧來到街邊打車,一輛黑色跑車停在他身前。
車窗落下,駕駛座上是一個人影。
“送你,這麼晚打車有點麻煩。
”全昭妍勾勾食指。
李牧四下環顧。
人很多,車很少。
“好。
”
坐在副駕駛座上,他聞到淡淡的香氣。
開車。
“想聽什麼音樂?
”全昭妍嘴裡叼一根棒棒糖。
“都可以。
”
“好。
”全昭妍笑。
車内流淌鋼琴曲,節奏以極簡的形式,演繹無限的可能,其中蘊含某種特殊的邏輯規律。
“什麼曲子?
”
“哥德堡變奏曲。
”
“喜歡這種?
”
“什麼都聽,晚上适合聽複調音樂,理性足夠,不會引起太大的情緒變化。
”
“哦。
”
“有什麼感覺?
”
“像是某種抽向的圖案。
”
“差不多,這就是其中的樂趣。
”
嗡嗡。
“笨蛋,在幹嘛?
”
“在車上聽音樂。
”
“還沒有到家?
”
“嗯,你呢?
”
“我也是,不過快到了,FF,明天不要忘記。
”
“好。
”
“FF,那就好,回到家記得告訴我,一會聊。
”
“嗯。
”
K不再回複。
“是她?
”
“嗯。
”
“抽向的純粹,所以欣賞巴赫。
”
“是嗎?
”
“他把複調音樂推到了空前的境界,有些人總是超前時代好幾步。
”
“嗯。
”
車到他家樓下。
“再見。
”李牧下車。
“再見。
”
全昭妍離開。
回到家。
李牧給K發送信息。
“安全到家,你呢?
”
消息發送的瞬間,顯示已讀。
“FF,我也是。
”
“故意等我?
”
“當然,總是我主動,要稍微矜持一些。
”
“我喜歡主動。
”
“你自己主動。
”
“你也可以主動。
”
“互相動才可以,變态,我要去洗澡,FFF。
”
“去吧。
”
“準備好音樂和小說,笨蛋。
”
“沒問題。
”
“親愛的,FF,喜歡我哪裡?
”
“全部。
”
“一個部位呢?
”
“嘴?
”
“變态,總是想那種事情,不說了,待會聊。
”
“好。
”
K不再回複。
李牧走到唱機前,放上唱片。
來到書架前,挑書。
一本薄薄的書,上面書寫J・D・塞林格。
嗡嗡。
電話震動,屏幕上顯示大寫字母K。
李牧接。
“FF,洗完了,笨蛋。
”
“嗯,聞起來應該很香。
”
“當然。
”
“聞到了香草冰激淩嫉妒的香氣。
”
“FF,那是什麼味道?
”
“火熱而甜蜜。
”
“變态,就會說些奇怪的話,FF,不過我喜歡。
”
“那就好。
”
“今天的故事是什麼?
”
“《破碎故事之心》。
”
“好奇怪的名字,我在床上,壞蛋。
”
“還好,我在椅子上。
”李牧坐到窗邊的黑色旋椅上,書平放在木桌,翻開書頁,泛黃的紙張隐含歲月的氣味。
“作者是誰?
”
“一個不喜歡變通的變态男人。
”
“切,不是你?
”
“不,是另外一個人。
”
“講不講?
”
“正要講。
”
“FF,快點。
”
“好。
”
“晚安,啵,記得夢到我。
”
“晚安。
”李牧開始念。
故事很有趣。
是一個印刷工愛上一個陌生女人的故事。
為了讓陌生女人注意他,他偷了她的錢包,于是落入監獄。
“FF,真笨,為什麼要偷錢包?
”
“因為笨。
”
“切,繼續念。
”
“好的。
”李牧繼續。
印刷工在監獄給陌生女人寫信。
“啊,我覺得愛是想觸碰又收回手,這句話很不錯,笨蛋。
”
“不困?
”
“很興奮,還不想睡。
”
“好吧。
”
“你覺得呢?
”
“還不錯。
”
“FF,那你會不會主動?
”
“沒有感覺出來?
”
“有點感覺,不過那時候的你,好像有點這樣。
”
“嗯,稍微這樣。
”
“後來特别主動,簡直像是火焰。
”
“因為你可愛的像茶杯貓。
”
“FF,有那麼可愛?
”
“可愛得香蕉變成蘋果。
”
“壞蛋,繼續,啊呼,有點困了。
”
“好。
”
“我的肚子好軟,想不想摸摸?
”
“想。
”
“不可以,變态,FF。
”
“到底困不困?
”
“就是想逗你。
”
“我繼續念。
”李牧繼續。
故事繼續。
接下來的發展并沒有那麼好。
K的呼吸卻越來越深。
一會。
呼,呼。
“晚安,小笨蛋,夢裡見。
”李牧低笑,挂斷電話。
走進卧室。
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5月28日,雲。
李牧掙紮醒來,頭發壓得有些亂,陽光氣味入鼻。
嗡嗡。
“FF,早安,今天是我!
”
“早安,今天這麼主動?
”
“因為開心,别忘了下午的首爾爵士音樂節。
”
“好。
”李牧點頭。
28号和29号都是11:30開門。
“笨蛋,給你看我的肚子。
”照片發來,上面是白皙的肚皮,還有小巧的肚臍,可愛得像陽光下奔跑的白兔子。
“很棒。
”
“想不想吃?
”
“很想,給吃?
”
“FF,當然不給,我要去洗澡。
”
“去吧。
”
“嗯,笨蛋,一會聊。
”
K不再回複。
李牧起床,做早餐。
不久。
嗡嗡。
“FF,在幹嘛?
”
“正在煎蛋,和你的臉一樣。
”
“哪裡一樣?
猜我在做什麼?
”
“吃飯?
”
“錯了,再猜。
”
“喝牛奶?
”
“FF,bingo,給你看照片。
”照片發來,上面是一杯牛奶,牛奶後面是一件擁有白色小背心的軀體。
“牛奶很不錯。
”
“FF,是吧。
”
“對。
”
“想喝嗎?
”
“不想。
”
“為什麼?
笨蛋,喝牛奶有很多好處。
”
“想吃你。
”
“變态,又說這種話。
”
“今天要做什麼?
”
“FF,在想穿什麼衣服。
”
“連衣裙?
”
“好像不錯,FF,我去挑一件。
”
“嗯。
”
“這件怎麼樣?
笨蛋。
”照片發來,上面是藍色帶花連衣裙。
“很好看。
”
“真的?
”
“對。
”
“那我就穿這件,FF。
”
“好。
”
“笨蛋,30号是Y的生日。
”
“嗯。
”
“今天是星期六,笨蛋。
”
“要看SNL?
“
“FF,嗯,我們一起看怎麼樣?
”
“晚上有時間?
”
“FF,有一點。
”
“好。
”
“會不會欺負我?
”
“怎麼會?
”
“好,那音樂節結束後,去你家。
”
“等你。
”
“笨蛋,今天幹嘛?
”
“可能會很忙。
”
“真的?
”
“對。
”
“那好吧,是不是來不了音樂節?
”
“有可能。
”
“晚上去你家,告訴你發生的事情,FFF。
”
“沒問題,會做好飯。
”
“笨蛋,不說了,我先忙。
”
“好。
”
K不再回複。
李牧背包下樓。
雲像鱗爪,遍布天空。
透過縫隙,看到蔚藍。
陽光裡,街道上人來人往,咖啡店、便利店交替出現,店中偶爾飄出的音樂,有一種輕浮的氣味。
人行道很寬,木質的階梯、個性的裝修,混雜古典和現代的氣息,糅合東方與西方的美學。
化妝的女人和男人們交錯而過,女人們的皮膚大多白皙,穿短裙或短褲。
大路上的雙向十車道,像是虔誠的基督徒劃出的十字,人群浮動,街道周圍是小小的街道,商店鱗次,在柔光下舒展慵懶之味。
綠色植被時常浮現,有種希伯來語中拯救的意味。
地鐵站人潮擁擠。
他站在黃色标志的地面上,等待地鐵。
地鐵來臨,裡面擁擠不堪,像一個擠滿金槍魚肉的鐵罐頭。
一秒後,他變成鐵罐頭中的一部分。
背單詞的學生,看電視的上班族,和往常一樣。
城市的早晨以忙碌開始。
地鐵到站。
人們就像嘔吐物,被地鐵吐出。
來到學校。
人流熙熙攘攘,男女們相鄰而走,荷爾蒙的氣息,被陽光炙烤,更加濃烈。
“嘿,小子。
”王耀拍他的肩。
“嘿,原始人。
”
“靠,大早上抹了毒?
”
“喝了點牛奶。
”
“夏天的好處,在于此。
”王耀環顧四周。
“冬天也這樣。
”李牧翻白眼。
“不過夏天更多。
”
走進教室。
金高恩趴在桌上,頂黑眼圈,活像熊貓。
她下颌壓在一本書上,似乎是詩集。
“早。
”李牧打招呼。
“希特勒晚上不睡覺。
”
“是嗎?
”李牧拿出課本。
“嗯,天氣真熱。
”
“因為是夏天。
”李牧把手機夾在書中。
屏幕上是K的照片。
打開kakaotalk,K的簽名換成:“Secret.”
“秘密?
”
“秘密就像白襯衣上的白點。
”金高恩說。
“很難發現。
”
“但也可以發現。
”
“嗯。
”李牧點頭。
嗡嗡。
“FFF,在幹嘛?
”
“在想秘密是什麼?
”
“是你,笨蛋。
”
“我?
”
“嗯,你是我的秘密,FFFF。
”
“這麼開心?
”
“嗯,因為有你在。
”
“要是沒了?
”
“FF,相信你會一直在。
”
“不要相信我。
”
“為什麼?
笨蛋。
”
“沒有為什麼。
”
“切,今天晚上去你家。
”
“等你。
”
“壞蛋,讓你摸我的腿。
”
“那太好了。
”
“FF,不說了,要先忙。
”
“好的。
”
K不再回複。
課開始。
李牧挺直身體,看教授的秃頂。
陽光透過窗,映照在教室内。
時間過得很快。
下課。
李牧和王耀兩人來到台球館,打台球。
“兩個男人約會,還真無聊。
”王耀的左手戴台球手套,擺出标準姿勢。
“去找女人。
”
“不是找不到,最近在節制。
”王耀打完一球,摸摸鼻子。
“那你的黑眼圈是什麼?
”
“昨天晚上一個後輩過生日,所以……”
“是嗎?
”李牧笑。
炸醬面和糖醋肉到了。
李牧付錢,擺到旁邊的桌上,搖晃用保鮮膜包裹的炸醬面盤。
“靠,等等我!
”王耀跑來。
“嗯。
”
“明天去不去看漫畫?
”
“漫畫?
”
“嗯,漫畫室很不錯,嘿嘿,我想看19禁漫畫。
”
“用手機看。
”
“看紙質的才有feel。
”
“一會要上課,快點吃。
”
“你妹,稍微遲到也沒什麼,讓人替你喊道不可以?
”
“不行。
”李牧夾一塊糖醋肉,沾醬,放到口裡。
“真是麻煩的家夥。
”王耀嘴邊滿是黑色的醬。
兩人吃完。
再次來到學校。
嗡嗡。
“FF,笨蛋,我在奧林匹克公園。
”
“我在學校。
”
“還上課?
”
“嗯。
”
“笨蛋,真辛苦。
”
“還好。
”
“FF,今天有hyukoh和DEAN。
”
“嗯。
”
“就沒有興趣?
”
“還好。
”
“對我呢?
”
“非常有。
”
“就知道變态的事情,真是個變态。
”
“對。
”
“FF,先不說了,要開始了。
”
“好。
”
K不再回複。
李牧繼續上課。
下課之後,已經是下午。
K期間來過幾條信息,她很享受音樂節。
坐地鐵回家。
李牧換好衣服,來到附近的超市購物。
“她喜歡吃的東西,都要做。
”李牧思索。
嗡嗡。
“小子,有什麼事?
”
“問一下杯子的問題。
”李牧說。
“什麼杯子?
”
“就是喝啤酒的杯子。
”
“嗯?
那個小妞又要來?
”
“對。
”
“喝啤酒的話,用兩種杯子就差不多了,一種是品脫杯,一種是郁金香杯,我記得家裡還有一個聖杯。
”
“是嗎?
”
“嗯,郁金香杯一般是用來鎖住香氣,品脫用來豪飲,喝任何啤酒幾乎都沒有問題,但不容易聚攏香氣。
如果想觀察泡沫,可以用皮爾森杯,就是很長的那個杯子。
”
“哪個是郁金香杯?
”李牧問。
“杯口小,杯肚大的那個,看起來像郁金香花的杯子。
”
“好。
”
“艾爾啤酒一般用郁金香杯喝。
”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