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門鈴響了兩遍之後,常凱便微不可查地調整好站姿,做出滿懷期待的樣子看向門口。
可惜的是,從陳老師家傳出的高昂樂聲并沒有任何變化,而房門也沒有要被打開的迹象。
常凱、年小白和傅小雅都滿懷期待地看着門,差不多過了一分鐘之後,常凱便又舉起手,準備再次按響門鈴。
年小白卻一下拉住了他,急聲說,“等會。
”
“怎麼了?
”常凱和傅小雅都狐疑地看向他,不約而同地問了起來。
“我估摸着,陳老師應該是玩HIFI的,咱們這時候打斷他,會不會不太禮貌?
”年小白笑着解釋起來。
常凱皺起眉來,郁悶地問道,“WIFI?
你到底想說什麼呢?
”
年小白一副好為人師的樣子,耐心解釋起來,“HIFI,也就是High-Fidelity的縮寫,譯為‘高保真’,也就是‘與原來的聲音高度相似的重放聲音’。
”
“說人話!
”
“HIFI是一種器材,也是一個群體,知道發燒友什麼意思吧?
HIFI就是發燒友的最初本意,或者說是音箱發燒友!
電影《無間道》你應該看過吧?
劉德華和梁朝偉在音像店相遇,梁朝偉拿出一張蔡琴的碟試音,蔡琴的聲音,就是對高保真的最佳诠釋;當然,用好音箱放古典音樂更讓人......”
“得!
我現在差不多能明白你說的意思了,真沒想到,你和陳老師還是一個圈子的。
”
“沒辦法啊,誰讓上天對無不公,非要給我一雙最挑剔的耳朵呢?
聽慣了HIFI,聽PCFI老感覺有一股濃濃的數碼味,洗都洗不掉!
”
“......”常凱和傅小雅看着年小白一副舉世皆濁我獨清的樣子,忍不住面面相觑起來,而後一起給他送去了白眼。
年小白“嘿嘿”一笑,指了指陳老師家,笑着提醒道,“停了。
”
常凱無奈地搖搖頭,再次按響了門鈴。
“來了!
”陳老師聽到門鈴之後,從裡面答應了一聲,卻還是過了好一會才将門半開,笑着問道,“怎麼是你們?
”
陳老師的打扮倒和常凱很像,都穿着格子襯衣、休閑褲和皮鞋。
他的襯衣上滿是褶皺,鬓角上還沾着水珠,讓人一眼就猜到他肯定是剛起床。
“陳老師,我們是為教師節而來的,祝您節日快樂!
”常凱說着話,便遞上了早已準備好的賀卡。
年小白也适時地遞上手中的蘭花,“陳老師,教師節快樂!
”
陳老師接過賀卡和蘭花,但仍把着門,“額,謝謝,謝謝你們啊!
”
“陳老師,不請我們進屋坐坐嗎?
”年小白卻十分冒昧地開口問了起來,他其實是想進屋去看音箱的。
“這......你看我這老糊塗,快請進來吧!
”陳老師一愕,尴尬地笑着讓開了門。
進門之後,常凱才發現,他家的客廳看起來很大的樣子,至少比他現在租的地方大得多,但客廳中的陳設卻極為簡單。
他的客廳正中放着一張矮幾,矮幾四周竟連一張凳子都沒有,但幾上放着一套功夫茶具,――這張特大号的竹質茶盤,幾乎占滿了整個矮幾。
客廳門的西牆正中,挂着的一幅巨大的《八駿全圖》,這幅畫占着至少三分之一的牆面。
巨畫之下是一張竹制的躺椅和一張八仙桌,桌上擺着一個,有半支雪茄在其中冒着袅袅青煙的煙灰缸。
客廳的南面是一個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一個陽台,從這個陽台可以直接看到常凱他們班的教室,但此刻的陽台卻沐浴在夕陽的斜照中。
氤氤氲氲的夕陽透入客廳中,使得往外飄散的青煙顯得格外引人注目,理所當然的是,客廳中也同樣飄散着煙草的氣味。
要是沒猜錯,陳老師剛才大概是躺着抽雪茄,并安然地享受着音樂吧?
“你們先坐一會,我去燒水泡茶,很快就好了。
”陳老師指了指門邊的幾個墩子,将手上的蘭花放下之後,又順手拿起了熱水壺,往廚房而去。
看着陳老師的背影消失在廚房之後,常凱等人就在矮幾邊坐了下來,而後開始東張希望。
說實話,常凱怎麼都沒想到,陳老師的客廳竟然如此簡潔。
從心理學的角度分析,越是頭腦簡單的人才越需要點綴和填充,頭腦複雜的人,則對簡潔有着特殊的心理需求。
陳老師或許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吧?
不一會,陳老師就拿着熱水壺走了出來,将其放到熱水壺的底座上,又笑着問道,“你們都抽煙吧?
要不要來一支雪茄嗎?
”
年小白和傅小雅都是不抽煙的,常凱雖抽煙,卻也隻能搖頭。
但他還真的有點心動,真的想嘗試一下,看看傳說中的雪茄到底是什麼味道。
陳老師笑了笑,起身掐滅了煙灰缸中的雪茄,“都不抽煙?
你們是外地人嗎?
”
常凱有些尴尬,年小白卻認真地問道,“陳老師,我能見識一下您的音響嗎?
我們剛才站在門口,聽了好一會才敲門的。
”
“是嘛?
”陳老師點點頭,似笑非笑地看向年小白,“那你喜歡聽什麼?
”
年小白笑着回答,“我比較喜歡聽小提琴,要不就《流浪者之歌》吧?
”
“恩,要聽海菲茲、穆特還是弗雷德裡曼?
”
“就弗雷德裡曼吧?
”
“很好的選擇。
現在,我們是同志了!
”陳老師哈哈大笑,也引用起《三體》來。
“陳老師也覺得,還是弗雷德裡曼更好吧?
”
“同一首《流浪者之歌》的曲子,穆特诠釋的是悲涼、悲傷、悲戚,弗雷德裡曼诠釋的是悲憤、悲壯、悲怆;穆特多了點宮廷貴婦的哀怨,少了點吉普賽人流浪不屈的精神。
海菲茲是偉大的小提琴大師,但是,單就這首曲子,他诠釋的卻不一定是最高境界。
他們三人各自演奏的《流浪者之歌》相比較,穆特是心到手沒到,海飛茲是手到心沒到,隻有弗雷德裡曼才是手到心到。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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