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的悲鳴還在繼續,神墓的石門處,轟隆隆的聲音不絕于耳,衆人盡皆是被這巨大的聲音,吵鬧的有些不堪忍受。
方瓊生此刻倒是已經恢複了七七八八,至少,從外在看來,沒有半分受傷的感覺了。
但皿魂子那邊,此刻士氣卻是一片低沉。
看樣子,皿魂子似乎受傷不輕!
漠蒼生身形左右踱步,俨然方瓊生的翻版,也不知道此刻的他,究竟在糾結什麼事情,需要這般着急的在原地轉圈子。
而他的兩個徒弟,此刻倒是難得的安定,靜心于修煉,根本沒有在意師父臉上慌亂的表情。
三族那邊,所有的修士此刻都是摩拳擦掌,随時打算大戰一場,然後借此直接沖進神墓的最深處,好奪得其中最為珍貴的寶物。
一時間,所有人的心中,都在盤算着各自的小心思。
皿靈子魂靈子看着身負重傷的皿魂子,臉上簡直覺得火辣辣的燒,這不是明擺着打皿魂宗的臉嗎?
可他二人此刻倒也不能太過高調,因為真正的實力,總是在最後才得以展現的!
這般想着,他們也隻有看着皿魂子,心中大罵着技不如人,爾後又得笑着看着那令人厭惡的臉。
皿魂宗衆修士,此刻哪裡還有心思去嘲笑封家,他們盡皆是沉默的坐着,連半分修煉的心情都沒有。
“咚!
”
又是一聲類似于敲鐘的聲音傳出,石門之上,再度浮現一個橫紋。
這深入其中的紋路,清晰可見的符文,正規規矩矩的鑲嵌在橫紋之中。
漠蒼生看着這出現的一道道橫紋,臉上的皺紋,愈發多了起來,簡直能夠和剛剛出現的橫紋相比肩了。
此刻他看着其他幾個隊伍,看着那些臉上充滿期待的修士們,隻覺得心中一陣疼痛感襲身。
往年,石門即将打開的時候,也是矛盾升級甚至直接大開殺戒的時候,而這些年輕到未經世事的青年人們,即将直接面對人生第一次生與死的抉擇。
說是抉擇,倒不如說是拼殺!
是的,現在的石門,每每敲擊一下,就會浮現一道橫紋,而這橫紋的形狀,像極了人的屍體。
而要打開石門的入口,除了皿魂宗所持有的陰鑰之外,還有六六三十六位修士的屍體。
一旦聚集齊這三十六具屍體,石門,才會真正的打開!
也是因此,漠蒼生每每看着這剛剛形成的橫紋,眉頭就會愈發深一些。
天意如此安排,他無力改變什麼,但他的心中,卻是時時刻刻都在遭受着指責與困惑,為何,這個秘密要由我公布于世?
為何,這些期待滿滿的年輕人,将要成為我口中的獻祭?
為何,這一切都沒有第二種選擇?
似乎是看出了漠蒼生心中的不快,莫輕舞将身形之上的道道鼎氣散去,繼而蓮步款款,走了過來。
美德讓人無可挑剔的臉蛋上,此刻也是伴随着漠蒼生的煩惱,而同樣皺眉。
但不得不說,這一皺眉,反而給了她另外一種美!
“師父,怎得了,如此煩惱?
”
她紅唇微啟,皓齒輕咬,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出了這樣關心的話語來。
“輕舞!
”漠蒼生輕聲叫道,仿若一個暮年垂死的老人,在給床邊的親人留下最後的囑托一般。
“嗯!
”莫輕舞同樣輕聲應道,柔和的聲音,加上那略帶幾分羞澀的表情,終于是讓得漠蒼生的煩惱,少了幾分。
“為師,今日可能有一劫在此!
”漠蒼生隆重的說着,簡直就是在交代後事。
語氣之中的認真,便是從小在他身邊長大的莫輕舞,也是從來都沒有感受到的。
“師父,到底是什麼事情啊?
”莫輕舞一聽這話,外加漠蒼生那認真的語氣,當即是兩顆銅鈴般的眼睛之中,多了兩顆翡翠般的淚滴。
“為師也感覺不清楚,隻是隐隐覺得,怕是從此之後,我可能就要永遠的離開你們了!
”漠蒼生說着,伸手摸了摸莫輕舞的頭發道:“可我,還放不下你們啊!
”
莫輕舞聽着這話,淚水已是滑落在地。
在她的印象之中,似乎漠蒼生已經很久沒有這般憐愛的撫摸過她的頭了。
但這一次,在這樣的環境,這樣的氣氛,這樣的情況之下,他卻是說出了這樣的話語,讓得莫輕舞怎能不着急,怎能不害怕。
她與妹妹莫輕許從小就沒有父母,印象之中隻有這個師父将她們二人一直帶大,不管是說話,還是修煉,都是這個師父一手教出來的。
所以,在她們二人的心中,師父漠蒼生比那個素未謀面的親生父母,還要親密許多。
可如今,漠蒼生卻是說出了這般讓人難以接受的話語來,她,怎能不哭?
“師師父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
”漠蒼生說着,伸手擦去莫輕舞臉上的淚滴,帶着幾分蒼老的笑聲道:“師父已經老了,不能再繼續照顧你們了!
”
聞言,莫輕舞狠狠地搖頭道:“不,師父一點也不老,師父說過,要陪伴我們一輩子呢!
”
漠蒼生看着強忍着眼中淚水的莫輕舞,心中一陣哀傷。
他,又何嘗想走呢?
但冥冥之中,似乎總是有一股未知的力量,仿若能夠将他置身于死亡之中。
他知道,這就是他的命,是沒有辦法更改的!
所以,與其在痛苦之中被迫接受,倒是不如笑着,過好他接下來的每一分每一秒。
而且,他會有這麼一對可愛的小徒弟,他又怎麼可能傷心的起來呢!
說着,他再度用袖子擦去莫輕舞眼中最後一滴淚水,嘴角開咧道:“師父最喜歡你們笑了,笑着多好看!
”
聽着漠蒼生的話,莫輕舞終于是不再沉痛,而是很認真的笑了起來。
這一笑,能動千古!
也在這時,漠蒼生和莫輕舞的耳畔,同時傳出了一聲鐘鳴之音。
隻見漠蒼生身形緩緩扭轉,看着已經出現了三十五道的橫紋,臉上的笑容,終于是凝固了。
“一紋一生死,一紋一天地,誰曾道悲涼,數不盡感傷!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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