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顧忠炎更是完全愣怔、驚異。
從來都隻以為這父子一脈是疏離、冷漠。
沒曾想,老宗主私心竟是這般……
老宗主既真心如此,何必又冷落少主這麼多年?
白白害少主誤會、委屈、壓抑了這麼多年……
且這始作俑者,竟是夫人?
!
這……這讓少主一時間如何接受的了?
!
顧忠炎不由擡眸,十分緊張、擔心地偷瞟。
此刻,面具之下,銀熠然面無表情地靜靜聽着,薄唇抿緊,袖中的手心幾乎攥的指節發白。
心中,更是蓦的掀起驚濤駭浪,洶湧不停。
整個人久久僵在原地,始終不發一言。
“熠君,就算您要責罰,屬下有句話也不得不說,
您真的不能再這麼不吃不喝,自我折磨下去了。
再這樣下去,身子也要撐不住,更容易走火入魔。
老宗主和夫人在天有靈,定然不忍心看到您現在這般。
”
銀熠然眼眸不由暗了暗,臉色更是有些煞白。
一旁的顧忠炎見狀,也随聲附和。
“是啊,熠君,就算您不為自己着想,什麼都不管不顧……
好歹也想想淩小郡主!
如果您真傷了根本,出了什麼事,等她平安回來時見到您這般,怕是也不會心安。
何況,您難道就真的不想,好好地等着她出現的那一天嗎?
”
顧忠炎的話,句句直戳人心。
跟随少主這麼久,顧忠炎自然真正知曉少主真正的心意和軟肋。
聞言,面具後的銀熠然,眼睫不自覺地顫了顫,一顆心都揪緊。
小五……自己怎麼可能不想她?
銀熠然喉頭滾了滾。
“夠了,都下去吧!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
顧忠炎還想勸慰,卻被顧柏生生拉着離開了。
偌大的庭院,最後隻剩下銀熠然一人。
就這般,一個人靜靜地凝着那碟仍然冒着熱氣的金桂流沙包。
“小五,我最喜歡你親手做的小壽包,那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點心。
小五,你能為我親手再做一次嗎?
”
銀熠然伸手捏過那顆咬過的小包子,眼底情愫翻湧。
凝視良久,直到那包子都已然餘溫不存。
銀熠然才幽幽地挪開視線,凝向遠方天空。
“小五,你究竟在哪裡?
我好擔心你,我好想你……”
銀熠然低聲喃喃。
“小五,再過些時日,便是我的生辰。
你不是曾經問過我,我最大的生辰願望是什麼嗎?
我一直沒有敢告訴你――
其實,我最大的願望,便是能與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隻要能與你在一起,每天能見到你,我就好高興……”
“小五,你快回來,好不好?
我真的好想你。
”
…………
說着說着,面具之下,一行行清淚就這般,默默地淌落了下來,一發不可收拾……
許久之後,銀熠然才走出凝華閣。
而顧家父子一直在閣外守候着,半步不敢離開。
“來人,去将那些梨花白,統統取來!
”
說完,銀熠然身影一晃,衣影輕動,下一瞬便消失不見,隻留下顧家父子愣在原地。
其後,顧柏馬不停蹄地取回了所有的梨花白,一路風塵仆仆,趕着入夜時分,将全部梨花白送進了凝華閣。
隻是,在送梨花白時,卻發現熠君已經将原本那一碟流沙包吃完,不由心中一喜。
随即,吩咐小婉趕緊再準備一籠新的流沙包,趁熱給熠君再送進去。
隻是,在金桂流沙包制作頗為費時。
在此過程中,銀熠然自斟自飲,竟已經将三壇取來的梨花白悉數飲盡。
隻能怪梨花白太過甘甜醇厚。
不止帶着梨花特有的芳香,香氣襲人,還沁着一絲絲微甜的回甘。
就這般,引着人一杯一杯地下肚。
隻是,這梨花白後勁十足,格外醉人。
加之,酒入愁腸,化作蝕骨相思。
身世、因由、家仇國恨,林林總總,錯綜交織;煩惱、憂思,紛紛擾擾,愁緒不斷……
銀熠然這也是第一次知道了真相。
可是,這個真相,卻着實讓自己半點都高興不起來。
面對着父王親手給自己釀制的梨花白,真的是足足十七壇。
就連第十八壇的梨花花瓣與備好的空酒壇,都被顧柏給取了來。
銀熠然愣愣地凝着那已經有些枯萎了的梨花花瓣,壓抑在心底的那些酸楚與過往,頃刻間,在心底泛濫。
那第十八壇,終究,是沒來得及……
一時間,銀熠然竟不知道該恨誰好了………心中更是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一顆心好似被掏空了一般,整個人似隻剩下軀殼,神魂不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