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十三盤坐于自己的洞府之中,雙目微閉,一臉陰沉。
在其身前,沈大偉恭敬而立,一臉歉意。
二者你不言,我也不語。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最終還是沈大偉沒能沉住氣,開口道:“十三少,對不起,我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
“哼!
”柯十三冷哼一聲,睜開雙目,怒視沈大偉,道:“是你沒想到,還是根本就沒有想過真心助我?
”
“不,不!
”沈大偉急忙擺手,顫聲道:“我對十三少之心日月可鑒,對你的敬仰更是如同決堤之水,一發不可收拾,我又怎麼可能起得了二心。
”
柯十三露出一絲厭惡之色,沉聲道:“這些話我希望是你的真心之言,而不是奉承于我。
”
沈大偉挺起兇,拍得砰砰響,道:“我沈大偉之心日月可鑒,對十三少的敬仰……”
“夠了!
”柯十三打斷沈大偉的奉承之言,冷聲道:“你真想污辱慧妹?
”
“冤枉啊,活天的冤枉啊。
”沈大偉一臉哭腔,大喊冤枉道:“當日,得到十三少的命令後,我便日夜思索如何威逼。
可是一直都苦無機會,此番我正欲進入藥山采集一些珍惜靈藥時,卻突然發現她鬼鬼祟祟的進入山中。
當時我就想吧,這也許正是一個威逼的好機會,于是就悄悄跟随。
可是,可是……”
說到此處,擡首望着柯十三。
“可是什麼?
”柯十三雖然已經明白沈大偉接下來會說什麼,但是依舊想聽。
他雖然受命潛入丹門為秘籍而來,更是收下沈大偉,自己甜言蜜語誘惑方小慧,暗中卻命令後者尋找機會威逼,甚至他還多次想過,如果能在沈大偉威逼時将其救下,也許事情會更好辦。
但是他萬沒想到事情會變成如此這樣,不但沈大偉讓門主起了疑心,自己更是真正的愛上了方小慧。
方雲疑心沈大偉,他到是可以不管,可是自己真正愛上小方慧,這卻是要命的。
有了愛,心就會亂。
心亂,就會出錯。
出錯,任務就難以完成。
沈大偉自然不知道柯十三在這瞬息間,有了如此多的心思,這就像後者也不知曉他的心思一樣。
故意露出一絲難堪之色,道:“可是我萬萬沒想到,方小慧居然以疾風符相助,進入那焦坑之中,與那少年郎私會。
二人正行苟且之事時,我正欲出手将其擒住,怎奈被方小慧發現。
你知道,以我的修為怎能敵得過她,所以隻好逃回,尋求你的相助。
可是更沒想到的是,一回來便遇見門主,我隻得聲稱方小慧在藥山遇見危險。
”
柯十三雖然依舊不太相信沈大偉之言,可是卻又找不出絲毫破綻,眉頭緊鎖,沉聲道:“他們真行了苟且之事?
”
沈大偉欲言又止,望着柯十三,遲遲沒有答話。
半晌,柯十三揮揮手,道:“好了,你離開吧。
隻怕你想要再接近方小慧會很難,還有切記低調行動,小心門主。
經曆此事,我擔心門主會對你不利。
”
沈大偉一臉驚恐,顫聲道:“這可如何是好?
十三少一定要救我。
”
柯十三揮揮,道:“去吧,雖然你會有危險,但是在門中還不至于有人敢動你。
否則,不成了不打自招嗎。
”
“十三少英明,我對十三少之心日月可鑒,敬仰之心……”沈大偉恭敬一揖,連忙說道,不待他說完,便見柯十三已然閉上雙目。
緩慢轉身,離開後者洞府。
立于原地,回首望了一眼柯十三的洞府,雙目深處,隐藏着一絲陰冷之光,在心中暗道:“十三小兒,你難道以為沈爺爺真會受你擺布。
哼,總有一天,你會見到我的奇迹。
”
說完,向遠方行去。
方小慧閉關十年的消息很快便傳遍整個丹門,人人猜測,卻又不敢多言。
藥山之事,如同一陣飓風,來得快,去得也快,漸漸地便被人們選擇遺忘。
沈大偉并沒有出什麼事情,依舊在門中修煉,突破修為,增強丹道。
一切似乎都隻是過眼浮雲,已經随風而去。
隻有那個一直靜靜躺在雜役房的冷雨,還讓人們想起藥山曾經發生的事情。
因為他的進入,本就冷清的雜役房,變得比以往還要冷清。
仙苗唯恐與之沾上一點關系,房中的雜役更是遠離于他,就連在木闆上睡覺,都不願意過去靠近于他。
不過有一人例外,他叫楊彪。
此人長得五大三粗,三十來歲,為人憨厚耿直,又是一個熱心腸,也正是因為此,時常受雜役門欺負,被安排做許多不屬于他的活。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有着驚天的毅力。
他十歲被選中入門,本以為一步登天,成為仙人,可萬沒想到十年苦修,卻依舊無法擁有元神,就連仙苗都沒能當上,又不願意離開,便做起了雜役。
這一做,就足足做了十年。
十年來,一邊做事,一邊依舊抱着那本被他翻爛的煉氣初章修煉,始終都邊一絲元氣都沒能修煉出來。
當冷雨被方小慧抱進雜役房開始,就沒有人願意躺在他的身邊,自然苦逼的楊彪便成了最近的人。
不過到他,他本就生得一幅熱心腸,對于此事不但沒有計較,反到時常與如同死人一般的冷雨聊天。
說是聊天,更多的時候其實都是吐嘈。
雜役房中,冷雨平靜的躺着,朦胧間,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中,一個媚眼如絲,嬌美無比的出現在眼前,随後又消失。
當夢境再次出現時,那女子輕撫自己的臉頰,稱自己為方火。
在後來,就時常有一個五大三粗的男子出現在夢境之中,不斷唠叨,說了很多。
可是他除了知道這人叫着楊彪外,就沒有聽清楚任何話語。
時間流逝,一年轉眼便已過去。
一年來,冷雨始終靜靜的躺着,如果不是楊彪時常拿回一些食物喂其吃下,隻怕已經餓死。
這一日,楊彪為一仙苗收拾好藥田後,回到雜役房,坐在木闆上,望着靜躺的冷雨,喃喃道:“方火啊,方火,你可真能睡啊,都一年了,居然還不醒來。
有些時間,我甚至都在懷疑,你不是已經靈魂出竅,升了仙,隻留下這具空殼在此了。
”
“不過,能睡也是好事,至少比我好。
看看我,進宗門都已經二十一年了,依然還是這個熊樣。
一個簡單的煉氣初章,為什麼我就是不能修煉成功?
”
說到此處,一臉苦澀,歎息道:“說來也怪,修煉的這二十一年來,我無數次明明感應到丹田中出現了一絲元氣,可是轉瞬就又消失。
唉,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早知是這樣,我當初就不應該夢想成仙。
留在老家,娶一房媳婦,生一屋娃,那日子還不是一樣過科逍遙快活。
”
“可是既然來了,又怎麼能回去?
當日離開,全莊的人都為我送行,認為我老楊家出了一個不得了的仙人。
如果我這樣回去,如何面對鄉親,如何面對父母。
”
說到父母,流下淚來,抽泣一聲,道:“二十一年過去了,也不知雙親是否還健在。
”
歎息一聲,道:“罷了,罷了,說這些有什麼用?
無論如何,我都要凝聚出元神,修煉出元氣,那怕隻能達到造化一階,我也知足。
到得那時,便能衣錦還鄉。
”
“彪憨子,又在那裡做白日美夢呢?
”一道粗狂的聲音在雜役房門外響起。
砰!
一聲巨響傳出,本就不結實的房門被踢得粉碎。
隻見一個黑臉大漢立于門外,怒吼道:“還不滾去挑仙苗的煉丹靈水,想找死不成?
”
楊彪憨厚一笑,急忙起身,道:“蔣老大,我這就去,我這就去。
”
說完,拿起一擔木桶,走出雜役房。
蔣興望了一眼靜躺在木闆上的冷雨,冷哼一聲,轉身望着正遠去的楊彪道:“你把門弄爛,靈水挑完,如果不修好,看我如何懲罰你。
”
“蔣老大放心,我一定修好。
”遠遠地,楊彪大聲答道。
數個時辰之後,楊彪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雜役房,沒敢有絲毫怠慢,拿起斧頭,修複起木門來。
“謝謝!
”
突然,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從雜役房裡響起。
楊彪停下手中斧頭,回首望去。
房間中,除了他,就隻有那靜躺着的冷雨了。
後者一切依舊,根本沒有任何變化。
楊彪搖搖頭,自嘲道:“嘿嘿,我居然也會産生幻聽,搞笑,搞笑。
”
說完,再次揚起斧頭,開始修複木門。
“謝謝!
”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時,楊彪這一次相信自己絕對沒有聽錯。
赫然起身,回首望去。
這一望,吓得倒退數步,差點尖叫起來。
那原本靜靜躺在木闆上冷雨,此刻居然是盤坐着,一臉微笑地望着他。
那笑本是充滿感激,可是看到楊彪的眼中,卻有些恐怖。
這一點,到是正常,要知道一個躺了足足一年的人,突然坐起,而且還沖着你笑,那是什麼樣的感受,隻怕也隻有真正經曆的人才能體會。
聲音顫抖,道:“你是人是鬼?
”
“謝謝!
”冷雨微笑着,道:“鬼還能對你說謝謝?
”
楊彪哈哈大笑,本就憨厚的他頓時将先前的驚恐忘掉,徑直走到木闆前,一拳打在冷雨肩上,笑道:“你小子這一覺睡得可真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