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念之力,那是獨屬于體内的另一種力量。
随着執念的深淺,變得強弱不一。
立在原地,冷雨感受着突然間出現在體内的執念氣息,先是一驚,随即大喜。
這是從他悟道以來,第一次感應到另一種力量,一種非少,卻又很強的力量。
這種感悟出現得快,消失得很快,瞬息之間便又從體内消失不見。
冷雨沒有去細細體會,因為此刻他根本就沒有那個心思。
身上的狂暴地氣息漸漸消散,緩慢轉身望向皇甫音兒。
皇甫音兒淺淺一笑,臉上雖然挂着淚水,雖然有了皺紋,依舊還是那麼絕美無比。
緩慢起身,來到冷雨身邊,輕輕地拉起後者的手,露出滿足的笑容道:“方火,能有如此一世我已經知足,又何必奢求永生永世。
”
說完,輕柔地将頭靠在後者的肩頭。
冷雨心中悲愁,卻是沒有表露出來,保持微笑,伸手輕撫過皇甫音兒夾雜着銀絲的秀發,道:“音兒放心,我定要逆天改命。
”
說完,撫着後者,進入木屋。
夜色降臨,繁星點綴夜空,那輪皓月散發出淡淡的光芒,将瀑布下的草坪照亮。
皇甫音兒已經沉沉睡去,冷雨立于草坪上,望着前方的瀑布,思緒轉動。
音兒已經垂暮,雖然有自己的丹丸和靈藥靈草相助,但是依舊無法逃脫生死之命。
要逆天改變,也非一朝一夕之事。
隻怕自己有那處能力之時,其已經紅顔枯骨。
想到此處,歎息一聲,自語道:“要想保住音兒,就必須前往恐怖之島,尋找凝皿木,将其封印在内。
所幸劉志偉在這幾十年間也突破元神,成為造化二階的煉氣士,加上已經是地階的毒雕,應該能護音兒周全。
既然如此,我便前往恐怖之島一行。
”
思及至此,便不再多思,回首望了一眼木屋,神念一動,召喚出毒雕,道:“雕兒,這些音兒對你可好。
”
毒雕在神秘花瓣空間中孵化而生,得天獨厚,不但成為地階妖獸,更是喚醒了皿脈之力,已經擁有假丹。
聽聞冷雨之言,雕首點動,以神念傳出人聲道:“雕兒就算死也要護音兒娘親周全。
”
冷雨微微一笑,伸手輕撫過毒雕碩大的頭顱,笑道:“你叫了我幾十年的爹爹,也叫了音兒幾十年的娘親,如今我有事需要離開皇甫部落一趟,你得替爹爹守護好娘親。
”
啾!
毒雕低鳴一聲,露出濃濃的不舍。
冷雨微笑着,神念一動,祭出一瓶洗髓丹交于毒雕,道:“雕兒,話不多說,我這就離開,至于劉志偉那裡,你去通知他前來守護音兒。
”
話音一落,再次從神秘花瓣空間中祭出衆多溢皿草和引雷花,單手一揮,以元氣封印,抛給毒雕,道:“溢皿草和引雷花我各給你留下衆多,如果你想突破,便以這二物為基,以自身妖力凝鼎,以妖力為火,煉制真皿凝丹。
一旦成功,你體内的古老傳承真皿将成倍成長。
不過,需要經曆巨大的雷劫洗禮,希望你好自為之。
”
啾!
毒雕哀鳴,雖然這二物對于妖獸來說萬年求,但是她不想要,她隻想跟在爹爹和娘親身邊,不想讓他們分開。
可是,她也明白,如果爹爹不出去尋找機緣,就無法求娘親,就無法讓娘親生長不老。
點着雕首,大張一口,謹慎地将一切東西收入識海之中。
冷雨回首望了一眼木屋,神念凝望着其内安詳睡在竹床上的皇甫音兒,歎息一聲,神念一動,召喚出冰雪,掠身而上。
咯咯!
冰雪低笑一聲,銀翼振動,化着一道銀芒瞬息之間便消失不見。
經曆足足五十多年在神秘花瓣空間中的修煉,她未曾使用引雷花,便已經成為凝聚妖丹,成為初級天階妖獸,堪比人類煉氣士中的生死境。
毒雕怔怔地立在草坪上,望着消失在星空下的冷雨和冰雪,滿眼不舍。
低鳴一聲,來到木屋前,匍匐而下。
神念一動,傳音破空而出,直入皇甫部落之中。
皇甫部落,五十多年來,老一輩幾乎全部死去,就連當年強大的皇甫玉山也已經化為枯骨,存活下來者,除非劉志偉外,就是另一個突破元神,成為煉氣士的男子了。
劉志偉正盤坐在一處木樓之頂手撚法訣,閉目吐納月華之靈。
這等修煉方法,原本以他的資質根本不可能領悟得出,得幸當年突破元神時冷雨的傳授。
在荒蕪之地這處靈氣匮乏之地,吐納日精月華便是他修煉的根本,也是唯一可行之法。
雖然如此修煉修為不能快速增長,但是對于曾經隻是一介凡人,後又淪落為奴隸的他來說,已經足夠。
也許有一天,他的心會膨脹,但是至少如今還不會。
因為他的命運還牢牢的把握在皇甫音兒與冷雨手中。
無論自己多強,二人隻需要一個神念便能置自己于死地。
接受到毒雕的神念傳音兒時,他沒有絲毫猶豫,身形一動,掠下閣樓,快速來到靈瀑之地。
從此,一面守護皇甫音兒,一面在此間修煉。
至于另一名有幸成為煉氣士者,名叫皇甫全,系皇甫部落中當年年青一輩中的佼佼者。
眼下的他,也已經步出老年,不過因為是煉氣士,不但沒有多少改變,反到比當年更加強大。
毒雕在将劉志偉召喚過來時,同時傳出命令讓其守護皇甫部落。
第二日,天剛微亮,皇甫音兒便醒轉過來,當發現冷雨不在身邊時,她根本沒有詢問毒雕,便已經明白一切。
緩慢的步出木屋,靜靜地坐在草坪上,望着前方瀑布。
“娘親!
”毒雕靠近皇甫音兒,用碩大的頭顱輕輕磨蹭着後者,神念傳出人聲道:“爹爹離去時說當要讓娘親長生不老,我相信爹爹一定能尋找到長老不老的方法。
”
皇甫音兒苦澀一笑,望着瀑布,伸手輕撫過前者的頭顱,喃喃道:“雕兒,這些年我耽誤了他的修煉,一直以來我都很愧疚。
我也看得出來,他一直都真心待我,可是我又怎麼能一直拖累他呢?
他離去,證明我所做的事情是正确的。
”
“所做的事情?
是什麼事情?
”毒雕一驚,依她的靈智自然感覺出皇甫音兒之所以如此蒼老,其中定然有什麼原由。
劉志偉此刻也走了過來,恭敬地跪在皇甫音兒面前,道:“主人,你怎麼了?
”
皇甫音兒露出開心的笑容,望着瀑布,對跪在地上的劉志偉揮揮手,示意其起身。
平靜地道:“他如今已經離開,我也不用在擔心什麼。
其實,無論他能不能尋得長老不老之法,都無法阻止我的蒼老,也無法阻止我的死亡。
”
毒雕聽聞此言,變得焦急起來,顫聲道:“娘親,你怎麼了?
你到底怎麼了?
”
劉志偉不敢起身,恭敬地跪在地上。
因為他明白,毒雕既然傳音讓他來護皇甫音兒周全,這絕不是後者的意思,而是冷雨的決定。
如果後者在守護期間死亡,自己隻怕也将無命可活了。
皇甫音兒似乎從來沒有如此輕松過,緩慢起身,望了一眼毒雕,又望了一眼劉志偉,露出開心的笑容,道:“當年,我救下方火,從此便種下情愫。
他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更是一個重承諾的男人。
就因為當年一句要陪我一世之言,便放棄修煉,在此處與我開心逍遙的過去。
可是我知道,他的命運不應該隻守在我身邊,更不應該為我白白浪費修煉的人生。
”
說到此處,喘息一聲,繼續道:“雖然我不懂得修煉一途,但是卻明白就算是煉氣士也有壽元的盡頭。
他陪我五十多年,我耽誤他太久了。
當年在毒霧之地時,我就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乘他不備之時,吸入了幾口毒霧。
當時如果不是因為有靈貝碎片守護在身,隻怕當時我就已經殒命。
”
“後來,他始終以各種丹藥延續我的生命,但是體内隐藏着的毒霧卻始終無法排除。
一開始,我非常擔心他會發現,可是随着時間的流逝,他根本沒有察覺,我便放下心來,開開心心的陪着他渡過剩下的時光,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真沒想到,那毒霧之毒居然隐藏如此之深,直到二十年前才開始慢慢發作。
”
“他雖然發現我開始蒼老,卻也隻認為是凡人的原由,并沒有注意到真正的原因。
這些五十年來,我更是暗中以我藥者之術服用一些毒物,所想的無非就是早些結束生命,讓他早日再次踏上修煉一途,能夠走得更遠,活得更加悠久。
如此一來,我也算知足。
”
這一番話說來,别說是毒雕,就算是跪在地上的劉志偉也是一臉驚恐,根本不敢相信這些一切是真。
此刻,這一人一曾方才明白什麼叫着愛情。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一個人,一個柔弱的女子,要下多大的決心,要有多大的勇氣,才能做出如此之事。
為了愛人,她甘願犧牲自己,甘願成為枯骨,也要成就對方。
這份愛,太大,太深。
毒雕眼中流出淚水,顫聲道:“娘親,我這就去将爹爹找回,無論如何也要讓他陪你走完最後一程。
”
皇甫音兒滿足的笑着,揮手止住前者,道:“此事我隻對你們講過,如果誰洩露出去,就是對我不忠。
”
不忠!
簡單的兩個字,讓毒雕與劉志偉變得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