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氣所至,威不可擋。
冷雨隻感覺身體似乎不屬于自己一般,被瘴氣席卷,砰然一聲落入泥潭之中。
烏泥翻湧,腥臭無比。
所幸的是,在落入泥潭時,四人俱是催動法訣,祭出元氣,籠罩自身,形成防禦。
這一落下,方才不至于弄得全身烏泥。
這泥潭深不知幾何,其内烏泥密布,無光無影。
被瘴氣壓制,落入其中,卻是沒有停留,不斷下降。
一股強大的吸力,從泥潭深處傳來,将落下四人吸住。
不斷下落,吸力越來越強,卻是分散開來。
冷雨位于元神罩中,能見度低到極緻,根本無法見到防禦罩外的情景。
元神一動,神念四散而出。
然而,在這泥潭之中,不僅無光不能見物,就是神念此時也受到限制,隻能延伸丈許。
丈許雖然不多,但是冷雨卻也見到四落翻湧的烏泥。
至于其他三人,連一點影子都沒有見到。
感受着身周無盡的烏泥,嗅着那腥臭無比的味道,自語道:“自古以來,隻要落入沼澤之中,就難以脫生,除非擁有極大修為。
眼下,我等落入其中,想要出去,怕是難了。
”
砰,
正思緒間,突然籠罩着他,不斷下降的元氣罩重重的撞在堅固的東西之上,發出一聲巨響。
聲響過後,光罩外陡然出現一絲亮光。
光芒雖然微弱之極,但是對于煉氣士來說,這已經足夠看清楚四周的情景。
冷雨立于元氣罩中,放眼四望時,不由得驚呆當場。
這赫然是一處洞穴,一處四周都是岩石的洞穴。
元神一動,神念四散,快速查看。
這一看,方才徹底明白四周的情況。
立于元氣罩中,喃喃自語道:“這洞穴居然是在一整塊巨型岩石上生生挖掘而成,難道這是那隻巨鳄的巢穴不成?
”
說到此處,再次四下查看。
然而,整個洞穴空無一物,上方雖然烏泥翻湧,卻是沒有落下,似乎被什麼強大的封印所支撐着一般。
無論如何查看,此處都不像是一隻巨鳄曾經生活的巢穴。
這雲落沼澤透着古怪,那巨鳄更是神奇,在這泥潭之中,出現如此一塊巨石洞穴,到也為有什麼好奇怪的。
不過,石中天以瘴氣将自己四人卷入泥潭之中,難道知曉此間有這個洞穴不成?
洛傾城、石悟、石幽寒又去了何處?
難道這泥潭深處,還有許多這樣的洞穴不成?
難道這隻是囚禁自己四人的地方?
一系列的問題出現在冷雨的腦海之中,可惜無論如何他都無法想明白答案。
想不明白,就不用去多思,這是他的性情所緻。
眼下,他也明白,重要的不是思索這些問題,而是思考如何逃困,如何對付變異的石中天。
砰,
正思索間,突然一聲輕響從上方翻湧的烏泥處傳來。
聲響過處,一道白光砰然落下,掉在洞穴的地面之上。
冷雨望向白光,隻見這落下之物不是它物,居然是催動元氣罩的石幽寒。
此時,後者也看見了他,臉上依舊梨花帶雨,一臉悲楚。
那般模樣,讓人生憐。
“中天!
”石幽寒突然擡首,望着上方翻湧的烏泥,嬌聲喝道。
聲音回蕩,卻是無法穿透烏泥而出,僅在不大的岩石洞穴中響起。
跌落于地,任由身周的元氣罩散去,輕聲低泣。
她明白,一切都已經注定,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回到過去,回到從前。
她也許能回去,因為她始終沒有變。
可是石中天卻回不去了,永遠回不去了。
不指感情,而是其動手滅殺族中派出的所有強者族人,光是這一條,就算他沒有變成如今模樣,也不可能再回到部落。
一切,已經注定,無法改變。
除非,你就是天,你就是主宰。
這一點,石幽寒非常明白。
跌坐在地上,思緒翻飛淚如雨下。
冷雨站立一側,見到其楚楚可憐的樣子,心中居然一酸,卻不知應該如何開口相勸。
一男一女,共處這間狹小的岩石洞穴之中,此時卻是你不言我不語。
寂靜的空間裡,隻有石幽寒輕輕地低泣。
那聲音,悲怆、凄厲,讓人聽之心動,心痛,心酸。
時間仿佛在這一時刻都已經凝固,冷雨呆立,卻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半晌,輕聲道:“事已至此,還望你别太過傷心。
”
“别太過傷心?
”石幽寒赫然站起,嬌目圓瞪,怒視冷雨,嬌喝道:“都怪你,都怪你!
你為什麼要出現?
你為什麼要出現?
我秘部原本安靜而生,隻是每次滅魔窟開啟時,才會出世。
可是你的出現,卻将一切打破了。
你收走了我們的至寶,知道了我們部落秘密培訓族人之事,可是你偏偏還是那個什麼救世主,還是逆這方天地的之人。
”
“你說,這樣一個你,為什麼要出現在我們部落?
我承認,見到你時,我的心曾經過悸動,可是我與中天日夜相守,時時都在一起,我又如何能割舍這份感情?
就是你,你的出現打破一切。
你讓中天吃醋,讓他懷疑,才最終走到如今的地步。
”
說話間,淚如雨下,聲音哽咽。
冷雨呆在當場,他未曾想到這中間居然會如此的複雜。
愛,簡單的一個字,卻複雜微妙無比。
此時聽聞石幽寒之言,他才恍然大悟,這一切,原來都是因為自己出現在秘部才引起,都是因為石中天嫉妒、猜測所緻。
可是,事已至此,恍然大悟又能如何?
解釋又能如何?
既然一切都沒有用處,又何需去多思。
思及至此,冷雨望石幽寒道:“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我隻能說,你對石中天的愛不值得。
他如果真在意你,就不會殘殺此番前來的所有族人。
”
此言一出,石幽寒不由得嬌軀一陣顫抖,嬌面之上痛苦不堪,大聲喝道:“不,不,這不是真的。
”
話語一落,砰然一聲倒在地上,昏迷過去。
傷心至極,悲怆欲絕!
此時的她,怕正是如此吧。
愛人變成不人不獸,族人被殘忍殺害,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這種痛,這種感覺,比百爪撓心還要慘。
望着倒地的石幽寒,冷雨低低歎息一聲,靠近後者,神念一動,祭出一片溢皿草葉,放入其嬌唇之中。
石幽寒昏迷倒地,當溢皿草到達唇中時,頓時化開,順喉而下,進入腹部。
不過,她依舊緊閉雙目,昏迷不醒。
長長的睫毛微微顫,還挂着晶瑩的淚珠。
她原本就容顔傾城,此時望去,卻又多了一份楚楚之态,讓人心中生憐。
冷雨望着她,歎息一聲,似自語,又似對昏迷中的她說道:“人生誰沒有痛苦,誰沒有悲傷,可是無論如何,我們都得面對!
你不願意面對,害怕面對,誰也幫不了你。
我知道你已經醒了,隻是不想睜眼看看這世界而已。
難道閉着眼,就能讓思緒也閉上不成?
”
說到此處,微微一頓,繼續道:“我錯了?
我錯了?
好可笑的邏輯,我有什麼錯?
我到秘部,得至寶,這一切都是機緣所緻。
我有什麼錯?
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人生在世,隻有自己才能掌控與把握,别指望任何外力。
就像這方天地,你部不是一直都想逆了嗎?
既然天地都不仁了,我輩又何需悲傷于他。
如何取舍,你自己決斷,我言盡于此。
”
說完,身形一動,來到另一方角落處,盤坐而下。
思緒翻湧,想起自己的經曆,不由得有些後悔剛剛所講之言。
話似乎說得重了些,如此之言,一個柔弱小女子能夠承受得了嗎?
何況,還是一個剛剛受到打擊的女子。
緩慢擡首,望向依舊倒在地上的石幽寒,心中莫明由的再次一痛。
歎息一聲,遠遠道:“你之心意,我又不傻,确實早已明白。
隻是,我也明白,你與石中天是天造地設一雙,既然如此,又何故與我發生瓜葛。
可惜的是,我如此想,石中天卻不如此想。
這一路行來,到如今的情景,全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如果你願意,就起來給我護法,我要修煉強大之術,以對抗于他。
如果你不願意,大可繼續躺着,還能在我修煉之時一掌滅了我。
”
說完,雙目一閉,盤坐如鐘。
催動元神,領悟起魂體術來。
此時的他,已然決定嘗試修煉連魔君都不敢嘗試的魂體術。
當他從小魔處了解到此術的強大與後患時,他确實沒想過要去修煉。
可是當石中天一擊滅殺衆多秘部族人,而他與石悟、洛傾城、石幽寒卻無力阻擋時,他便決定一試。
更重要的是,魔君所說的那個百分之二十的可能。
對于他來說,洪荒異種的強大妖獸自然擁有,雖然與他是主仆,但是都如同親人朋友。
自然,他不可能取這些古猿、冰雪等的靈魂而修煉。
但是,他卻有另一個絕佳的靈魂可用,那便是真龍之骨的殘存之魂!
真龍,天地間真正的強大之獸。
冷雨所得,雖然是殘物,但是如此一來豈不是更好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