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深夜,三艘天河水軍的軍艦如約駛入了南天門艦隊控制的範圍。
在上萬名天兵的注視下,天任作為天河水軍的代表與南天門這邊的代表互相交換了印信。
彼此确認了身份之後,南天門的天将才點頭示意天内以及逗留的天兵們可以登艦了。
一登上甲闆,天内很快在天任的帶領下走入船艙。
當那木門被推開之時,天内整個怔住了。
搖曳的火光中,他見到了一個個熟悉的身影。
“末,末将天内,參見元帥!
”
“起來吧。
”站在窗邊的天蓬轉身道:“這次的事情你們做得很好,不過,要等熬過了這最後一關才能給你們論功行賞。
”
“元帥過獎了,不過是我等分内之事罷了。
末将豈敢邀功。
”
簡單地行了個禮,天内躬身退入身後隊列之中。
小小的艙室裡,幾乎聚集了他所知道的所有天河水軍的高級将領,就連擔當文職的天輔也在其中。
“這是要做什麼?
”他不由得想。
不過,這時候開口問問題,顯然不太合适。
船艙裡隻剩下牆壁上火把吱吱燃燒的聲響,所有人都靜靜地呆着,沒有言語,也沒有表情。
那空氣如同凝固了一般。
不多時,一位天将入内道:“啟禀元帥,交接已全部完成。
”
“傳令下去,啟航。
”
“諾!
”
風帆揚起,三艘軍艦在南天門天兵的指引下緩緩脫離了艦隊朝着西北方向航去。
“這一次,總會出現了吧?
”天蓬想。
……
天空中的雲層漸漸遮掩了明月。
南天門艦隊西北方向千裡之外漆黑一片的荒野之中,四十隻大妖全副武裝聚集到了一起,靜靜地等待着。
花果山所有的化神境大妖都在這裡了。
不多時,短嘴從天邊飛來悄悄降落到猴子的身邊:“還有兩百裡左右,他們果然來了。
”
好幾隻原本坐着的妖怪一驚,連忙提着武器站了起來。
“别緊張,還有兩百裡,按照他們的速度,再快,起碼也要半個時辰。
”猴子撐着膝蓋緩緩站了起來。
他的話并沒能讓那些個妖怪緊張的情緒得到絲毫的緩解,甚至,還讓那些個妖怪更加緊張了。
今晚,誰都知道很可能是個陷阱,對手,很可能是一大堆的天河水軍高級将領。
在場能真正心平氣和的,恐怕也隻剩下猴子和九頭蟲這兩個太乙金仙的高手了。
“你們先在這裡休息一下吧。
”說罷,猴子扭頭對短嘴說道:“你帶我去看看。
”
“行。
”
說罷,兩人迅速施展騰雲之術朝着東南面飛去。
狂風之中,短嘴悄悄靠向猴子,低聲說道:“其實我始終認為不應該出手。
”
“為什麼?
”猴子問道。
“因為……因為這明擺着就是陷阱,不是嗎?
可你竟然還贊同去偷襲。
這不是正合了天河水軍那幫家夥的意嗎?
”
“我說過,那件事情必須要有交代。
”
“交代?
”短嘴哼地笑了出來:“現在才剛開始,往後會死更多人,難道我們能每次都給交代嗎?
記得我們在惡龍潭死了多少嗎?
什麼時候有過交代了?
”
“今時不同往日了。
如果我們還是那群烏合之衆,自然什麼都不用說,也不會有人要求。
可我們已經不是了,所以,需要給交代,或者說,是一種表态……如果我不答應出手,到時候他們會私下偷偷出手,或者對這件事情念念不忘。
那樣的話,才是天河水軍最希望看到的。
”淡淡歎了口氣,猴子道:“輸也好,赢也好,該都不會留遺憾了吧。
并不是每場戰都要穩操勝券才去打的。
”
總有一些戰是無論輸赢都非打不可的。
例如自己現在在打的這場戰。
每天自己都在宣揚着這場戰必定能取得勝利,其實究竟能否獲勝,隻有天知道。
不過勝負是一回事,決心,又是另一回事。
不試試,怎麼會知道呢?
想着,猴子又補充了一句:“今天能勝最好,若是不能,那麼就盡力将損失控制在可以承受的範圍内吧。
”
聽着,短嘴默默地點了點頭。
在距離地方艦隊約莫五十裡的時候兩人便停了下來。
猴子開始用術法遠程觀測對方那三艘戰艦。
那三艘戰艦與一般尋常戰艦并沒什麼區别,隻是甲闆上的天兵略微多了一點,點起的火把也更多了些,有些戒備森嚴的感覺。
遠遠地看上去,就如同三顆排成一線同步移動的星星一般。
至于船艙裡究竟還藏着什麼,這就無從得知了。
在這樣的距離下,就是感知也感知不出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天内就在那裡面了。
所有的,那天參加過偷襲的天兵也都在裡面。
“是埋伏嗎?
”短嘴問道。
猴子沒有回答,隻是低下頭開始默默地思考着什麼。
不多時,九頭蟲也追了上來。
“怎麼樣了?
”他問道。
“還能怎麼樣?
”猴子指着艦隊說道:“一會,你打前鋒吸引注意力,盡可能不要太靠近,隻要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就行了。
且戰且退,保證自身安全優先。
若是深陷包圍圈,再想出來就難了,這一點你和天河水軍交過那麼多次手該是比我懂才對。
”
“我打前鋒?
”九頭蟲的眉頭頓時扭成了一團:“不是說第一波試探你和我一起上嗎?
”
“我忽然改變主意了。
”猴子咧開嘴道:“不喜歡的話,可以跟我換個位置的。
”
瞧着猴子那略帶狡黠的目光,九頭蟲幹咽了口唾沫猶豫了半響,最終還是鄭重的搖了搖頭。
“那就按着我的安排行動吧。
”說罷,猴子轉身往回飛去。
……
船艙中,一衆天将依舊列隊沉默着,天蓬則一直在靠近窗戶的地方來來回回地踱步,不時往外面眺望。
那氣氛壓抑得有些讓人透不過氣來。
忽然間,一聲轟鳴,整艘戰艦劇烈的晃動了起來,微塵抖落。
透過窗戶,他們可以看到外面狂舞的火焰,整個天空都被照亮了。
艙室之中依舊沒有人出聲,或者說,他們都屏住了呼吸。
戰艦上的警鐘敲響了,一位天兵跌跌撞撞地沖進了艙室:“啟禀元帥,對方出現了!
”
“來了多少?
”
“就一個。
”
“一個?
”天蓬的臉色不由得微微變幻。
“對,隻有一個,是九頭蟲!
”
艦隊前方一裡開外,雲海之上,九頭蟲懸空而立。
那雙手已經幻化成獸爪,一顆顆巨大的火球在那獸爪之上凝結,伴随着一聲聲野獸般的嘶吼,一個個的火球被瘋狂地砸向戰艦。
猛烈的攻擊之下,轉眼之間三艘戰艦的甲闆上都已是一片火海,無數的天兵被烈火吞噬化作灰燼。
那些殘存的天兵也不得不緊靠在甲闆上僅有的幾個天将四周,利用撐起的小範圍防禦才勉強存活下來。
可也就是如此而已。
遠遠地看去,那一波接一波的火球攻擊就如同海浪一般拍打在船艦上,卻依舊無法阻止戰艦逆勢前行。
“元帥!
出擊吧!
”
“不,再等等。
”
此時,搖搖晃晃之中,天蓬一手扶着窗戶,那眼睛已經眯成了一條縫。
“這是怎麼個意思呢?
”
九頭蟲已經沒有再壓制自己身上的靈力波動,天蓬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就在艦隊前方一裡開外的地方。
在這種距離之下,隻出來一個九頭蟲……以九頭蟲的速度,如果衆天将現身,他要跑,很可能攔不住。
更奇異的是,他現在是且戰且退。
或者說,由于戰艦依舊在向前航行,他是一邊攻擊,一邊極力将自己與戰艦的距離保持在一裡以上。
“隻有他一個?
其他妖怪呢?
為什麼還不出來?
”
“還有,這種程度的攻擊……以他的實力,完全可以發出更加有效的攻擊才對。
當然,距離必須要再拉近一點……刻意要保持距離,害怕是陷阱嗎?
”
一個又一個地疑問在天蓬的腦海中浮現。
半響,他望向了自己扶着窗戶的手微微一愣:“他這是要……把這些戰艦都變成一個大火爐?
”
九頭蟲的攻擊确實不怎麼樣。
火焰極為炙熱,但火球說到底也不過就是一團炙熱的氣罷了,沖擊力略顯不足。
面對天河水軍這三艘通體鋼鐵打造的戰艦,充其量也就能對戰艦的外部構成威脅而已。
畢竟火焰對付鋼鐵是需要時間的,而在這樣的距離之下,那沖擊甚至連甲闆上天将撐起的防禦都突破不了。
然而,他的目的真的是想破壞戰艦嗎?
沒有人知道。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在他的轟擊下,艦體正在發燙。
此時此刻,這三艘戰艦就如同三個鐵鍋一樣被放到了火上烤。
“他這是……”
“他這是想逼艦裡的人出去?
”
艙室内的一幹将領面面相窺,不由得都笑了出來。
“妖怪就是妖怪,也不懂得變通。
”
若是這戰艦裡的人員配置如同一般戰艦那樣,這說不定真是個好辦法。
将戰艦裡的人逼出去,那就能清楚有多少埋伏了。
隻是這樣的伎倆用在這裡,是不是太……
戰艦裡的溫度一點一點地升高了。
天蓬深深吸了口氣,下令道:“天輔,将戰艦上所有煉神境以下的士兵都集結起來,确保他們能抵禦高溫。
”
“諾!
”
“天禽,到主控制室去,保護法陣的運轉正常。
”
“諾!
”
“天任,你帶人從船尾的艙門出去,記住隐蔽,對方可能在我們後方也有埋伏。
出去後,設法搜搜看能不能找到其他潛伏的妖怪。
”
“諾!
”
正說話間,包括天蓬在内,所有的天将都給自己的身體覆蓋上了一層淡淡的靈力将高溫隔絕在外。
戰艦外,九頭蟲依舊拼命地朝着戰艦砸火球。
可無論他怎麼砸,那三艘戰艦都隻是微微顫動,甚至艦首的鋼鐵都隐隐有些發紅了,三艘戰艦卻還是一如既往地前行,依舊不見有人從戰艦裡面出來。
正當此時,猴子已經化作一顆小小的石子,伴随着四周的氣流一同卷入了九頭蟲掌心新生成的火球中,片刻之後,被一起重重地砸到為首的戰艦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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