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
上百艘的戰艦浩浩蕩蕩地懸浮,遮蔽了整個天空。
陰影之下,天将不斷往返,無數的修士聚集,其盛況,可謂空前。
對于大多數的底層修道者來說,任何時候加入天軍都是一條不錯的出路。
天河水軍雖說在天庭不受待見,但在凡間,畢竟名聲在外。
千年戰鬥在剿妖第一線,戰功顯赫,分封頗多,一直以來都是最受凡間修士歡迎的部隊。
加入這樣一支部隊,在遠離天庭紛争的基層修道者眼中顯然比加入南天門這樣的防禦型部隊更容易出人頭地。
畢竟昆侖山的大多數基層修士雖然沾了闡教的名,卻沒有實質性的地位。
此次臨時征兵,由于放寬了條件又許以優厚條件,更是令昆侖山的修士們雀躍不已。
然而,這場盛況空前的征兵行動卻已被強行暫停了,營地外聚集的修士們一個個伸長了腦袋觀望,駐守營地内的天兵們更是無所适從。
就在距離這營地不到三裡的乾元金光洞内,太乙真人與天内相對而坐。
隻剩下兩人的殿堂内,彌漫一種異乎尋常的氣息。
“天内将軍啊。
”
“是。
”
“此次征兵可還順利?
”太乙真人親手将一杯熱騰騰的茶推倒天内面前。
“托真人的福,還算順利。
”天内雙手端起茶抿了一口道。
太乙真人點了點頭道:“征到多少了?
”
“送到末将這裡的,已有五千八百人過審,實際現在應該有八千人了吧。
”
“哦?
”太乙真人淡淡笑了笑,捋着長須道:“短短時間,竟已征集到五千八百人?
這恐怕是曆次征兵最多的一次了吧。
天内将軍是否覺得,已經差不多了?
”
說罷,他微微擡起眼皮瞧了天内一眼。
天内臉色微微變了變,幹咳兩聲,強顔笑道:“前方戰事吃緊,五千八百人太少了。
按預計,應該要十萬人才夠補全現有軍制。
所以,還請真人準許我軍繼續征兵。
畢竟,剿妖之事于昆侖山也是有益。
”
“十萬人吶。
”太乙真人長長一歎,道:“我這昆侖山也不過百萬道徒,若是真征走十萬人,恐怕所有的納神境道徒全部算上,都還不夠吧?
”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妖軍勢大,還請真人見諒。
畢竟,剿妖之事人人有責。
天内替天河水軍上下感謝真人一直以來的鼎力支持。
”天内拱手道。
太乙真人呵呵地笑了起來,道:“天河水軍為天庭鞠躬盡瘁有目共睹,我等也不過略盡綿薄之力罷了。
不過……”
頓了頓,太乙真人話鋒一轉,道:“此次征兵規模如此之大,老夫卻未如同以往般接到天庭軍務署請求配合的信函,實在是,令老夫頗為不解啊。
”
天内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了,他端起茶盞一飲而盡,卻閉口不言。
見狀,那太乙真人也不說話,隻是一杯接一杯的提天内滿上茶,天内喝多少,他便倒多少。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
如此沉默了許久,天内深深吸了口氣道:“也不瞞真人,此次我天河水軍确實遭遇了些困難,不過……請真人放心,我天河水軍征兵時許下的諾言,必定兌現,絕不虧待了将士們。
”
“哦?
”太乙真人又是淡淡笑了笑,端起茶抿了一口,把玩着那古樸的茶杯悠悠道:“老夫雖深居山林,但天庭之事還是略有耳聞,便是天内将軍不說,老夫也是知道一二的。
你們那天蓬元帥,此次怕是惹下了大麻煩咯。
”
注視着太乙真人,天内緩緩道:“瘟毒之事,早晚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
“那未水落石出之前呢?
”
“這……”天内咬了咬牙道:“真人無需多慮,此次雖有些誤會,但無論如何都不會牽連到普通将士。
”
太乙真人仰起頭略略想了下,哼笑道:“将軍如此說,老夫自然是信。
隻是,聽聞貴軍在東勝神州戰事不利,天庭已下令衆仙不許從旁協助,如此一來,我昆侖山道徒加入貴軍,豈不是兇多吉少?
”
天内冷冷道:“真人莫非還信不過我天河水軍的實力?
”
“天河水軍實力雄厚,老夫自然是信。
隻是,這些個門徒,無論輩分幾何,都尊稱老夫一聲師叔祖,事關安危,老夫豈可坐視不理?
”太乙真人伸手輕輕敲了敲地闆道:“自然,也就得細細為他們考慮,半點馬虎不得。
”
“真人,我天軍與闡教早有約定,昆侖山道徒是否願加入天軍,全憑個人意願,任何人無權幹涉!
”
“對,你說得對,你說的都對。
”太乙真人擺了擺手,捋開衣袖又是為天内倒了一杯茶,悠悠道:“參軍之事全憑個人意願。
隻是,若是老夫公開天河水軍如今的處境,你猜,還有多少人願意加入呢?
”
“你——!
”天内一下站了起來,叱喝道:“太乙真人!
若無我天河水軍征戰天下,哪來昆侖山今日的太平?
”
太乙真人微微直了直身子,直視天内道:“若無我闡教,哪來如今的天庭?
天河水軍又從何談起呢?
”
一時間,天内漲紅了臉,竟無言以對。
許久,太乙真人笑道:“若是老夫真看不懂,又怎會容你征兵?
所謂旁觀者清,天蓬元帥忠誠不二,你便不說,老夫心裡也明白。
隻是,萬事都有個度。
我闡教所能做的也僅此而已。
如今已有五千八百人,還望貴軍見好就收。
若是老夫将實情公諸于衆,恐怕貴軍再難征到這個數了。
所以,喝完這杯茶,還請将軍啟程前往花果山支援天蓬元帥,若是拖久了,怕是于戰事不利啊……”
說罷,又是一杯茶滿上。
……
“昆侖山隻準我軍征五千八百人?
”
“根據天内所報,太乙真人已下逐客令。
”
營帳中,天蓬緊咬着壓,深深閉上了雙眼。
如果連昆侖山都要劃清界限的話……
“元帥,這幾日還不斷有妖怪進入花果山投靠,如此下去,恐怕……”
天輔沒有再說下去,可天蓬的心中又如何能不清楚呢?
花果山扛住天河水軍的攻勢,在妖怪當中必然名聲大噪。
現如今不過是個開始罷了。
再過一段時間,隻要這個消息傳開,會有更多的妖怪争相投靠。
到時候,一方面是後繼乏力的天河水軍,一方面是後勁強悍的花果山……
就算天河水軍十萬援軍全數抵達又如何?
這裡是花果山的地盤,即使能在正面擊敗花果山的大軍,他也不得不面對更為艱難的戰鬥——如何攻陷花果山龐大的地下網絡……
這場戰如今已經變成了徹底的消耗戰,比的就是誰能撐到最後。
如此下去,結果可想而知。
空蕩蕩的營帳裡,寂靜無聲。
“天輔,你說,我們是不是應該現在就撤退呢?
”睜開布滿皿絲的雙眼,天蓬低聲道。
許久,天輔微微躬身道:“末将,不敢妄言。
”
正當此時,一位天兵掀開營帳的簾子走了進來:“啟禀元帥,花果山已釋放南天門托塔天王李靖。
”
“恩?
”天蓬微微睜大了眼睛站了起來:“帶我去看看!
”
随着那天兵,天蓬與天輔很快走出了營帳直奔前線。
站在山巒之上,他遠遠地看到身穿一襲囚服的李靖在哪吒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登上了前來接應的南天門戰艦,看着那戰艦揚起風帆朝着南天門艦隊的方向緩緩航去。
“天輔,安排和我李靖見面。
”天蓬低聲道。
“諾。
”(未完待續。
)